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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遇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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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也太小了魏兄,这菜炒半天还是生的。”肖乙对着半蹲在地的人说到,沈平措看了看漆黑无比的手,脸上已然不耐,默不作声只起身又向柴火处搬木头。
须臾,在沈平措又将一块木头放入火中,手中扇子用力扇风,头上的人儿又突然急急又喊。
“魏兄你柴火加多了!快炸了!!”肖乙呛得直咳嗽,但仍敬业的翻炒着锅内菜,又呛的往后退,再瞅一眼锅竟是直接起火了:“我草!!锅着火了良兄!你不是说就翻翻菜很容易吗?!”
“完了完了!我炒的菜要糊了!”
“闭上嘴!”沈平措用袖口捂住口鼻,瞥见了一旁的水缸立刻舀了水,不等后面的人拦住,水已经泼去。
柴火被熄灭,锅也被盖子遮住,熊熊的火焰消失只剩下滴答水声。
蒲礼手半拦在空中,怔愣的眨了眨眼暗自叹了一口气,委婉道:“要不两位兄弟出去逛逛?”见两人面色有些尴尬,又补充道:“我爹去镇东买酒的了,怕他拿不过来,我俩也抽不开身,要不二位劳驾去一趟?”他爹向来喜欢喝酒,今日一早听到徐叔酒酿开坛,拿着他的俩壶兴奋的跑去买的,生怕去晚了被抢没了。
两人看着满目狼藉的庖厨,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勺子柴火的走了出去。
沈平措抬手瞧了瞧,让肖乙等他片刻,去水盆处细细洗了洗手,直到没了黑渍才作罢。
肖乙见他忙活好了,勾肩搭背的朝着门口走去:“魏兄,你也太爱干净了,我......”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急急推开两人,从中间慌忙的跑到院内,而后竟是一个踉跄被台阶绊倒。
闻声江凤儿和蒲礼几人纷纷跑了出来,蒲礼忙蹲下身去搀扶他:“靖叔您没事吧。”手上给他拍打身上沾上的尘土,可没等拍上几下,那人焦急的抓紧他的手,竟是有些磕磕绊绊道:“蒲大蒲二!..”喘息了几声又望向江凤儿。
老眼留着泪花,似是知道他们承受不住,可也无法:“快去看看你爹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没反应过来,靖叔看他们还傻愣着更是着急:“河东桥头小巷,你爹浑身失血躺那,李郎中已经赶过去了,你们也快去吧!!别傻站着了!!”
江凤儿身体一晃,脱力之下孩子险些掉了下去。
“凤儿姐....”荷之鸢搀扶住她。
一喜一悲之下,人是受不住的,何况生完孩子的江凤儿身体还很虚弱,闻听此言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这一倒吓坏了站在她身边的年淮安和荷之鸢,忙去抱住她:“凤儿姐!”
“娘子!”蒲礼注意到情况,脸几乎白的不能再白。
荷之鸢看他一眼道:“凤儿姐我们看着,你们先去看看那边情况。”
靖叔用力攥住他的手:“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蒲礼点点头,转头招呼蒲良,狂奔出去。
“我们也去。”沈平措对肖乙道。
“好”
那偏僻小道上此时已经围满了不少人,七嘴八舌讨论会是谁干的,光天化日都敢行凶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蒲父浑身是血的躺在中间,身旁是已经打碎的两壶清酒,美酒气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流血的伤口已经包扎了大半,但白布仍慢慢变红,在打上一个死结后,李郎中招呼围观的几人上手搭把手。
“快!将人搬到我医馆里,别按压他的伤口.....”说着很多注意之处,倒让几人不敢动手了。
李郎中见他们傻愣着,急急吼道:“搬啊!!”
靖叔带人赶到时,蒲父已经被人架起来朝着李郎中的医馆奔去,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只留下地上夺目的鲜红色血迹,蒲良手吓得微微哆嗦。
“去医馆。”蒲礼还算冷静道,说出的话却为不可察的颤抖。
几人跑出很远,肖乙察觉身后没跟上回首去看,见沈平措竟是朝着那滩血迹走去,急急喊道:“魏兄你干嘛去啊?!”却也转身几步跟上他。
见他一只胳膊搭在腿上半蹲在地,另一只手竟去抹了一丝血液,还在手中慢慢摩擦,肖乙不适的皱起眉头,感觉刚刚说他爱干净并不然。
沈平措余光瞥见血迹里被浸染成艳红的珠子,取出怀里的手帕,将那颗带血的珠子放入其中擦拭干净,珠子原本的模样渐渐显露,是一颗细小的淡绿色珠子。
他们俩蹲着观察这一滩血的行为,引得还未走远人的频频好奇观望,沈平措将珠子收入袖中,起身朝某处走去。
肖乙跟了一段实在不明所以,疑惑开口:“魏兄咱这又是去哪?”
“医馆”
“.......”
跟着他越走越偏,肖乙询问:“你知道路?”他们找到这里都是跟着蒲良几人来的。
“不知道”
“......”
肖乙无语的拉住他,眼下寻找着什么,沈平措垂眸看见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皱眉抽离出来,肖乙也正好去拉另一个过路人,一个端着一盆小花的大爷。
“叨唠,您可知医馆在哪?”
大爷上下瞅了他一番一板一眼道:“在良品糕对面。”
“....那这良品糕又在哪?”
“医馆对面。”
肖乙嘴角抽出,松开他让开道:“得,大爷您走吧谢谢哈.”
“小事。”大爷乐呵
两人不认识路,多方打听才慢慢悠悠寻到了李郎中的医馆,匾牌上写着三个大字‘得仁堂’房梁上凌霄花缠绕其中,竟显生生盎然之姿,肖乙下意识去看它的对面,果然是良品糕....
一人出医馆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生辰变忌日哎.......”
与他同行之人答:“可怜老蒲临死之前还惦记他的孩子,蒲大蒲二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两人身上沾着血迹,许是刚刚帮忙的人。
肖乙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一时间惊愣原地,沈平措则是一只腿已经迈入馆内,房内传来凄厉的哭声,两人穿过前殿步入后院,这里还有三三两两围观之人,以及伤患病者,正中间的房殿门户敞开,蒲礼蒲良跪在一床跟前哭的惨烈。
肖乙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宽慰,沈平措则是随便找到一干净的地方靠着,细细打量着手中那绿色的珠子,半晌过后,前殿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年淮安和荷之鸢一左一右架着眼眶通红的江凤儿。
“蒲礼...”江凤儿松开两人,跑去趴跪在蒲礼身旁,泪眼婆娑,手下搭在蒲礼肩膀轻抚无声宽慰。
年淮安看了眼床上之人,本该大喜贺寿的蒲父,又见身上惨烈的伤势,心中直感这并非意外,浅浅抿住唇走出殿外,看见角落里肖乙二人,她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
肖乙耸了耸肩,沈平措则是递给她那个浅绿色的珠子,此时荷之鸢也走了过来,见这莫名无头绪的东西有几分不解。
年淮安道:“这珠子怎么了?”
“是在蒲父被伤的地方发现的,你看像什么?”沈平措双臂交搭
这种小珠子还真不好说,富有些的达官贵人衣服上,鞋子上甚至轿撵上都可能有,平常人家珠钗收拾也可能会出现。
打量了半天年淮安也无从而知,递给了身旁的荷之鸢,传了一圈又回到沈平措手中。
此时正殿哭泣声渐渐收敛,四人向那望去,便见那三人相互合作下,将蒲父的尸体搭在了蒲礼身上,来时怕伤到他身上的伤口,此时人死了也无可顾及,只稳稳将父亲背上,慢慢走出。
其余伤患纷纷让出一条可供他通行之路,四人沉默无言只缓步跟上,直至再次回到了院内,四周寂静无声,空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焦糊的气味,婴孩啼哭声不绝。
年淮安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慌乱跳动,别说身在其中的人,就她与蒲父未曾蒙面,这种强烈的反差也让人接受不下。
“怎么会这样....”
蒲礼将人背到了屋内,缓缓放在床上,安顿好一切后,全身力气仿佛一瞬间抽离,再次瘫软在地。
“蒲良我们爹死了。”他眼中无神,似是梦语。
“哥....”
蒲母走的早,在蒲良五岁,蒲礼八岁时突然大病一场撒手人寰,父子三人相依为命,而后在蒲良六岁时不小心从三楼高的地方坠下,紧接着也生了一场大病,生生昏迷一年多,许是福祸相依,这一场大病竟病出了灵根,自打有仙根后,蒲父为了光宗耀祖也为了不浪费蒲家这唯一的天赋,狠心将才满十岁的蒲良送入一不知名的小门派,四大宗门他们不敢奢望,只想着给小门小派送些礼,接纳了他,能多少学习本事不白白浪费了这灵根便也是好的。
偶然间蒲良参加宗门大比之时,被阵修长老郭子龄看重,破天荒的成了他座下弟子,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进入承灵宗。
蒲父嘱咐他要更加上心,因而蒲良呆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陪伴蒲父更多的是蒲礼,面对父亲突然离世的事实,蒲礼更加难以接受。
年淮安听到屋内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她晃了晃身旁的荷之鸢,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示意,朝婴儿的位置微微仰首。
荷之鸢点了点头。
这一忙便到深夜,随着夜色落幕院子渐渐寂静下来,年两人安顿好熟睡的孩子后走到了主屋。
屋内未点烛火,月光勉强照亮视物,蒲礼坐在床边的地上,双眼无神,蒲良与江凤儿也无言静静坐在一旁,仿佛在慢慢消化这个悲痛的事实。
注意到屋外人,蒲礼想要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却沉沉笑不出来:“你们还没走啊。”
年淮安心里压闷:“还有什么能帮你们吗?”
蒲礼迟钝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抬眸道:“你们回去吧,恕招待不周,蒲良去送客。”
旋即暗中走出一人,蒲良送二人至街道还欲在送几步被年淮安拦了下来,默默看了看他的神情,轻声道:“蒲良你还....事有蹊跷你还需振作起来。”
蒲良缓缓抬眸看向二人:“可谁会杀他呢?俺们一家都没与人结怨啊.....”而今天当街杀人,又为何?
再次陷入沉默。
须臾,荷之鸢道:“我们会尽力追查,你也不要太伤心,先回去吧。”
蒲良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去,两人也转身准备先回客栈,年淮安不见沈平措两人便问:“他俩先回去了吗?”
荷之鸢道:“嗯,也没多说,只让我们忙完这里就回客栈。”又见她垂眸思索着什么,凝望她道:“想什么呢?”
年淮安道:“我在想蒲父的事情,蒲良家人和善不可能结怨,而蒲父则是身重数刀,难道是谋财害命?”
可若真是谋财害命,用不着这么着急的当街杀人,完全可以等到夜晚,人少了不容易发现的时候,凶手的思路自然难以琢磨,可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性。
荷之鸢搭上她的肩膀道:“魏鹤青不是找到了点线索吗,等到我们回了客栈再从长计议,先别思虑过多了。”
夜黑风高,两人口中的沈平措肖乙二人出现在了东城主的墙头,在这一天里,沈平措二人遇见了丢失女儿的夫妇,怀中取出的绿珠给妇人相看,她仔细辨别后竟真的是他们女儿发簪样式。
而他们女儿出门的时间也是今早,与蒲父遇害之时也能对上,自知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命在木冬号召了在东城散落的贡灵族人,秘密查询,竟真让他们发现一二。
在城主府竟有几名诡城之人秘密进入府邸,而东城时不时便会消失上几人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一城之主虽请来无数修者来除妖,可除来除去抓住无数妖魔,人口失踪一事沉寂一段时间后仍会再次兴起。
恐怕这城主也早无心护佑他的子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