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咫尺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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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昇一直觉得，时予科和他前世认识的人类很不一样——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才二十三岁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平均寿命短，大环境要求人尽早尽快地成长起来，所以时予科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身上总带着过于成熟内敛的气质。
这种气质，已经完全盖过了他外表所能带来的直观感觉，致使他身边的人面对他更多产生的是信赖和敬畏，只能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注意到他实际上颇为年轻的面容。
秋昇偶尔会很好奇，时予科以前是什么样子，也是像现在这样，总是很严肃，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吗？
他早就不是很怕时予科，却没找到直白开口去问的机会。而且，由于某种原因，自那夜时予科莫名失控之后，他们再单独相处，都心照不宣地避免谈及工作之外的事情。
但是不去说，心里想想还是可以的。秋昇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心中暗暗想：他小时候肯定也是个古板的小孩。
车行至一处僻静的小屋外停下，时予科先下了车，不久后，他领着一人一起回到了车内。
那人戴着白色的兜帽，一张脸先是隐在阴影中，随着走近暴露于秋昇的视线中。
他鼻梁高挺，有着乌黑的瞳孔，眉毛和眼睫的颜色却偏淡，显得生气不足。但是这张堪称少有的漂亮的脸孔，让人见过一面就绝不会忘记。
秋昇看见他的一刻，的确愣住了，撑着的手慢慢放下。
兜帽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闪动着，像是兴味。
时予科在他之后回到车里，他坐上驾驶位，开口向秋昇介绍道：“这是邵白。”
车发动了，邵白饶有兴致地和秋昇说话：“弟弟，我们见过吗？”
他第一次同锦城的人会面的时候，秋昇全程在车上没下去，所以，他自然是没有见到过秋昇的，但是秋昇对他的印象很深。
病着的时候，秋昇虽然迷迷糊糊，但这个人敏锐的目光像剑一般射向他的窗台，那一瞬间带来的心悸，还十分鲜明。
此刻，秋昇注视他，目光闪了闪：“没有。”
“我想也是。”邵白笑得很温和，“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话音刚落，乍然间，车忽然一个漂移急刹，连带着巨大的惯性袭来，秋昇系着安全带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邵白却差点撞上了前面的车座。
“抱歉，一时眼花了。”时予科冷淡道。
邵白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来：“啊，没事。”
秋昇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随即收了回去，看向窗外。
可他出着神，却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几乎要凝为实质。
忍了忍，秋昇转回了目光，果不其然，和邵白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邵白很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秋昇平静道：“我脸上有花吗？”
邵白顿了一下：“不好说。”
“管好你自己。”秋昇语重心长地送他五字箴言。
邵白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很奇怪，片刻后，他像是牵了一下唇角，转回了头。
车内许久没有人说话，附近地区今天难得没有降雪，能见度不错，时予科提了速，车平稳迅疾地向前行驶。
“余方朔这两天就要离开西南。”不知过了多久，秋昇昏昏欲睡时，邵白忽而开口对时予科提醒道，“我手下已经有人和他取得联络，当然，他不知道我们和你有合作。”
时予科说：“已经让人提前去沿线看着了。今天这个定位，有多少把握能逮到他？”
邵白道：“七八十，不算少吧。”
他们的声音一响起，秋昇就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看到邵白手里闪烁的长天线机器，他才明白时予科接这人上车的缘由。
他偷偷展开脑域，和万人迷系统对话：
【这个人的信息能查到吗？】
系统高效率给予回答：【不能。】
秋昇道：【我觉得他很奇怪。】
系统立刻支持：【同意！】
邵白和时予科还在对话，秋昇观察了他们一会，对系统说：【迷迷，你再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抱希望，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正思索着，忽然，万人迷系统激动的声音震得他耳膜一跳：【昇昇，我查到了！】
车外的景色掠过的速度越来越快，秋昇被惊得下意识扶住了车座后背，诧异道：【查到什么？】
【变异棉花兔的踪迹！】万人迷系统的声音难掩兴奋，【这里，这里有超级多，非常集中。】
【它们在哪？】
【我看到了！其中离你最近的，在——】
万人迷系统声音一顿，像是感到费解：【不足五米，在你——旁边？】
——他的直觉，果然从没出过错。
秋昇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做好心里建设，他才稍微偏过头，小心而怀疑地看向邵白。
邵白正目视前方，半边侧脸隐在兜帽下，从侧面看不出什么异常。秋昇试着跟着一点点往前看，他很紧张，于是时间在这一瞬放得尤其慢，等他终于看清正前方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竟然透过后视镜，对上了邵白带着笑意的双眼！
＊
“李芸啊，李芸！你过来！”
“你弟弟怎么这么皮实，你瞧瞧，他那东西还在我屋上挂着呢，他问也不问我一句，自己就爬上去拿了，现在是没摔伤还好，下次要是摔下来了，可怎么办？这么两层高的楼，我看着都害怕！”
女人走在前面，一边敲着胸口舒气一边哎哟哎哟地吁叹，李芸给她揉着肩，赔着笑把人送进屋：“我的错，我的错，这孩子最近叛逆期，太皮了，我回头教教他好好改正，给您添麻烦了……”
“李！存！”刚回到家中，李芸立即表情大变，两手放在李存的脑袋上，大力揉搓他的头发，致力于打造一个全新鸡窝头，“说，你又在干什么？你又不是真小孩，还不懂事吗？”
李存的生长周期和普通人完全不同，这才几个月，他的身高已经够上了李芸的肩膀，李芸这样动作都嫌费力，索性放下了手，口头教育道：“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珍爱生命远离危险啊。就算你不危险，别人看着也害怕啊，影响多不好啊！”
李存面无表情地任由她动作：“我跟她说了，她又不帮我拿。”
“所以你就自己去了？”
李存惜字如金：“对。”
李芸思考两秒，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所以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咱们家好像没什么值钱的宝贝吧？”
李存没有说话。
李芸看他表情不对，眉心一跳：“算了。”
她抽了支笔伏在书桌上写了什么，随即将一张表递给李存：“你看看。”
李存接了过去，一目十行之后，动作一顿。
抬起头时，李芸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你知道你还需要多久会变为成人形态吗？”
李存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的生长速度比人类快上太多，看起来很突出。”李芸道，“现在他们不知道你原本的年龄，拿发育晚还能勉强糊弄过去，但是如果再过几个月，你一下长到一米八一米九的大个子，顶着张成人脸，说什么也没人会信了。”
“新身份？”李存认得表上的字迹，他停顿了一下，“那我还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男大避姐。”李芸看了他一眼，说。
李存微笑了一下，语气平静：“原来如此。”
他现在的样子和几个月前比起来实在相去甚远，身量高了，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小少年的俊逸初具雏形，李芸有点发愁：“你安分点，小心做人，要是被基地抓走了，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哦，也别祸害小姑娘。”
李存有点无言：“李芸，你就这么嫌弃我？”
李芸哎呀一声，接着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他一下，话里勉强有几分真心：“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捡来的，我一手把你拉扯大，当然不会嫌弃你了。”
话毕，她又指了指李存手里的表：“早点填，我还有手续要托人帮你办。这段时间你少出门，陈爷爷那里，如果你想继续来往的话，可以去，他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李存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芸准备出门，一边套鞋，一边背过身冲他挥了挥手，又强调了一遍：“早点填啊！”
然而，她关上门前，嘀咕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送达至李存的耳朵里：“要是再长大一点还得了，再住在我家，别人肯定得误会是我对象了，会影响我的婚姻规划的。”
门在面前砰的合上，李存嘴角一抽。
认识以来，他一直觉得李芸不怎么靠谱，而对方一直在坐实他对她的印象。
李存坐到桌前，提笔欲写，却忽然停了一会。
他拉开抽屉，翻出一面蒙尘的镜子，拍了一拍上面的灰。
镜像逐渐清晰，镜中的自己有着小麦色的皮肤，下巴瘦削，眼睛乌黑明亮，比小时候显得更加狭长了一些，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酷，他嘴唇抿了抿，这时候才露出了一点类似于腼腆的神色。
他不禁想道，如果彻底长大，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会有一双和秋昇哥哥一样温暖的手吗？会比秋昇哥哥还要高吗？
他也想长大。
李存想着，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瓣已经枯萎的花瓣，手指一捻，花瓣悄然恢复生机，浅红色从内而外蔓延，瞬息间变得鲜艳欲滴。
成长速度越快，他的能力增长速度也越快。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咫尺之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