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温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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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禾记门前络绎不绝，禾穗也并不知因这水患掀起的速食面风波，也吹到了京城……
曲江池畔，一艘阔绰画舫漾于碧波中，缓缓向前。
随风而来丝竹声里，伴着吴侬软语的唱词，尾音未绝便被忽起的笑闹声掩住。
“吴娘子好生偏心，抱恙多日，一听说周兄也来，这便大好了？”
“可不，你若长周三那副模样，病了用不着吃药，揽镜一照就见好！”
“嘿，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顺耳！我再比不上周兄，还比不得你么。”冯裕抱怨着，眸光落在来人身上。
三宝色花狮子纹圆领袍套在略显鼓囊的身躯，配着那圆头圆脸，便是狮子都被衬得像猫儿一般。可惜一拳打到棉花上，王祺书充耳不闻，一心琢磨着方才一并带来的面饼。
“呵。”
“王兄哪里是说你……”
一声轻嗤飘来，里头凭栏斜倚的人影略歪了歪头，吴娘子便殷切帮人将纱幔拦起。
“是拐着弯骂我脸大罢。”
帘后晃露出人影，艾青直裰腰间坠着系带，松松一挽。周慎之指尖漫不经心叩着紫檀案几，掀起眼帘，儒雅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调笑。
那双浅褐的温情双瞳落来时，叫吴娘子心下都软成一片春水，含羞带怯地抿着唇，腿一歪栽在男人怀里。
“啧啧。”最先开口不忿的冯裕，头都快摆成拨浪鼓了，“只剩下月来天了吧，我可是听说有人闭门不出，就等着这次冲到你前头呢，你倒好，科考在即温香软玉在怀，比我们这些人还洒脱……”
接了馨香满怀，周慎之从容若定，“诗赋、策论若是能闷头赶出来，我何必提早进京。”
“周郎才学过人，必一举夺魁。”
就着吴娘子素手递来的酒水饮下，周慎之轻笑着靠过去。
两人耳鬓厮磨，冯裕没眼看摆摆手，这一回神却见王祺书竟然摸了个碗出来。
“还吃呢！你们俩也别搁这散心了，一个转道去春惬馆，一个去明月楼罢！”
旁的可以不应，但说到吃王祺书忍不了。
“不去不去，明月楼那'琼楼银丝玉面'金贵得很，略等会就烂了，吃两口还腻味，还敢卖我十五两银子！哪比得上这速食汤饼好，自个做的也香~”
见他做作的放下碗，挽起袖子还真一一往里头加料，漂浮的香辛味呛得王祺书差点打个喷嚏，“天爷，你还有这本事呢！”
“昂。”王祺书得意着呢，吩咐侍从取来沸水。
就用那包饼的油纸掩住碗口。
东西都瞧着简朴粗拙，看着油纸上还有个红戳，“禾……？”
冯裕纳罕，“这是何意？这汤饼瞧着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是样子怪了些。”
“你且等我半刻，就晓得了。”王祺书神秘兮兮。
不多时，那股扎实的面饼香味，滚着逼人的咸香散开，霸道得将舫内浮浊的酒气，乃至淡雅熏香都压下去几分。
此前说“怪”的冯裕坐拨来两口，尝了后坐直了身子，“是怪！怪好吃嘞！”
“面劲道，汤也醇香！是比那些花架子强上不少，还真看不出，你从哪得来的这汤饼？”
王祺书是家中次子，家里在户部有些根基，如今他兄长也进了户部，这才有他闲适日子。
听此颇有些得意，“我兄长几日前自淮北回来，说外头救灾新冒出了一种便捷吃食，名为'速食汤饼'，炮制之法源于民间一奇女子。”
“朝廷赞赏，往后都会特制这类汤饼……这于军于民都是功德，便准许加盖这娘子姓氏的个人花押。我哥也是瞧着有趣，又念着我这才要了几块……”
“……我可听说如今这东西，连宫里都惊动了，合了长公主的口味。”王祺书嘴里一鼓一鼓，眼瞅着一双筷又要探过来，眼疾手快敲下去，“这下！”
“要是时兴起来，我这点存粮那都是吃一块！就少一块了！”
“得了吧你！这什么禾记听都没听过的，鬼知道你是不是扯谎诓我呢，快快叫我再来一口！”
前头扬起的声音经清风斜过，筛落进来。
帘后，指尖在女子鬓边簪花上打着旋儿，听筝声低颤，揉出断续的轻音的周慎之，眸光落在那张染就霞云的瓷白面色上。
蓦然，叫他想起一张同样瓷白如雪的脸。
穗娘从前也总喜欢给他做些吃食，不过他对这些口腹之欲向来不甚在意，更期望能有红袖添香，与他论起诗词不扫兴致。
知晓穗娘有些心气，可她已经没得选了，给他做妾已是最好的一条路。他走时亦说通了母亲，叫穗娘进门后母亲多多教导。
作为母亲同意这门亲事的承诺，他也答应以考取功名为重，这才走时不曾见她，不告而别。
他为她铺好了路。
让她独守空闺这些时日，她应当也知晓他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年后父母入京，应当也能见到穗娘了。
缠绕上来的柔夷此刻将他攀紧，望着那张落于暗处有几分相似的轻颤眸光，隐约传来的浅啜低吟，叫人终是沉入其中。
隐隐绰绰的谈论、无足轻重的风雅闲话飘远，水面倒映着灯火、楼宇，细碎闪烁的光影被拉长，织就出一副粲然与明亮……
而淌至柳河镇，水色倒映黑沉而静谧。
天黑沉沉的，每家皆门户紧闭。
“灯、灯又暗了。”
榻上一团黑影，禾穗窝在任洵怀里，探出的手鼓动着改良的炭笔，埋在矮几上头也不抬。
挑亮灯芯，垂落的光晕一下又明亮许多。任洵收回手，盖在禾穗脚踝上叹息。
“这几日外头不太平，街上铺子都关了，既然不必开门，就明日再写？这样还是有风括进来，脚都凉透了。”
“嗯……”禾穗胡乱应着，压根没听。
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她总想方方面面尽力做好。
合营速食面她不是说说，此前和郭娘子几人立契寻过状师，对这边的架构有些了解，如今也可以用东家和股东的身份模式。
往后开厂售出去的速食面她占红利五成，做东家。富户按捐粮数目，厂投资数额，折合现银做初使股本，各家按出资比例分割另外合营红利五成。
朝廷允许她售卖，那生产、调配、招人、买卖都得上心……她掌握技术，日后还可上新不同汤底口味。
抛去这汤饼，禾记也要新菜品，考虑日后发展……
外头起了流寇，已经流窜至此，镇上的人都少出门了，她不得不为以后考虑。
或许是这些不确定因素叫生长在安稳年代的她有些紧张，每晚一闭上眼，总是睡不着的，索性让自己脑子里多想些事情。
“穗娘……”
男人再度轻声扰来，禾穗蹙着眉。
“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烛火骤然灭去，黑暗里一双臂膀将她揽下，拉起棉被严实裹住往榻上抱。
“任洵！”
猝不及防被搂过去，直通床榻，随即男人掀开被角躺了进来。
应她“嗯”了一声。
禾穗气笑了，冰凉的脚蹬过去就被人攥在手里，夹在腿间。
暖和是暖和，但看他游刃有余把自己制住，禾穗就难受。
上次过后禾穗才发觉这个人此前是有多能忍耐，也难怪王烟凝后来见过任洵后会和她说，你现在感觉还好，是因为人真心疼你，都收着呢。
禾穗本就不惧，如此更是放心展露“欠欠”的这面了。
“你冷不冷？”
一只手悄然摸过来了，任洵凝着眼，感受双柔软的手划过他下颚，点着滚动喉结，再落至胸前，不轻不重揉捏了一下。
“……”禾穗不带藏着掖着的目光，叫他早就知晓她喜欢自己的身体，尤其是……
任洵不动声色看着禾穗，看那张沐着月色如瓷如玉的脸，柔和的轮廓落在朦胧光影中，眸中漾着温润柔光，唇珠丰润。
眉眼间却暗藏着狡黠。
她贴得极近，呵气如兰，两个彼此依偎的人都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温度。
“我能让你热起来。”
满腔疑心尽被冲溃，他附身吻在那长觊觎已久的润泽之上。
极尽温柔，捻转间怀里人却忽然撤开。
勾缠的腿飞快将被子卷走，将他踹出温存。
“箱里头还有床厚实的，你拿了盖上就不冷了。”
“不是叫我早点睡么，我困了，睡吧。”
此前黏若蜜糖的声线落下去，凉得人透心凉。
任洵额角突突直跳，磨着后齿，忍不住轻笑。
次日。
外头天光微亮，难得没熬夜睡得早且香的禾穗方睁开眼。
就觉得眼前压下来一片影子。
放大的俊脸，没什么表情，声线低沉。
“睡好了？”
背脊忽然蹿上来一股麻意，对上那双如夜色稠黑的双瞳，禾穗睡意瞬间消散。
方够至床帘的手被一双手压住，一黑一白的纠缠，旋即被十指交握拉回去。
禾穗剩下只手捂着嘴，不停摇头，“我还没漱口、你也还没洗漱，不成不成！”
她再度往外跑，被拦腰截住。
“无妨，用别的。”
垂下的床幔在晨光里摇曳，久久不能平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