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and moon》星空极光

57、立春

　　晨雾漫过窗棂时，檐角的冰棱正悄悄融成细珠，坠在青瓦上敲出细碎轻响，像春的脚步踏碎了残冬的余寒，晕开满地清润。今日是二月四日，恰逢立春，恰遇六九头，风里裹着脆生生的暖意，拂得院角的垂柳抽了嫩芽，浅绿的苞芽裹着细绒，藏在褐色枝桠间，沾着未散的晨露，晃出一整季的温柔期许。墙根处的枯草间，已冒出新嫩的草芽，浅黄泛绿，怯生生探着脑袋，吸着春日的清暖。

　　龙天攥着半块刚咬过的青萝卜，脆嫩的果肉嚼得咯吱响，辣意混着清甜漫过舌尖，他忽然低笑出声，眉梢都染着鲜活的暖意。他蹲在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抠着树下的泥土，抬头便见乐奕端着竹盘缓步走来，竹盘垫着浅白棉巾，上面摆着叠得整齐的春饼，薄如蝉翼的饼皮透着底下馅料的鲜绿，裹着翠嫩的韭黄、鲜灵的绿豆芽，还掺着几片切得极细的胡萝卜丝，油香混着蔬菜的清鲜漫开，是独属于立春日的鲜活气息。“刚听巷口阿婆说，咬春要咬得脆生生的，咬碎了残寒，今年才算顺遂安康。”乐奕把竹盘递到他面前，指尖蹭过微凉的竹沿，指腹沾着点饼皮的薄粉，眼底盛着细碎晨光，亮得像揉了星光，“你那青萝卜虽脆，却偏辣了些，不如换春饼，裹着满当当的春意吃，暖得更实在。”

　　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晨光穿过槐枝的缝隙，在衣摆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随风晃出温柔的弧度。龙天接过春饼，指尖捏着饼边，又往里面添了些刚掐来的脆生菜，卷得鼓鼓囊囊，咬下一大口，薄脆的饼皮混着鲜爽的馅料，韭黄的嫩、豆芽的脆、生菜的清，裹着淡淡的油香漫开，暖意从舌尖顺着喉咙漫到心口，熨帖得舒服。他侧头看乐奕，见对方嘴角沾了点细碎的韭黄，指尖下意识抬起，轻轻替他拭去，指腹蹭过温热的唇角，软得像碰着了春日里最柔的风，两人指尖不经意相触，暖意顺着指尖漫开，耳尖都悄悄泛了浅粉。

　　“巷口阿婆还说，立春这天心意最真，说出口的愿望都能灵验，能盼三生三世的圆满。”乐奕垂眸咬了小口春饼，声音轻软，耳尖泛着淡淡的粉，抬眼时恰好撞进龙天含笑的眼底，眼底的暖意裹着春光，暖得人心里发颤，“往后的每一个立春，我们都一起蹲在槐树下咬春，一起去河边看柳抽芽，一起等燕归，好不好？”

　　龙天喉间滚出低笑，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发丝软得蹭手心：“好，不止立春，每个四季三餐，都一起过。”风掠过树梢，带起新抽的柳丝轻晃，拂过两人肩头，混着老槐树淡淡的清香。阳光暖得刚好，晒得人浑身发暖，檐角冰棱融尽的痕迹里，水渍顺着青瓦往下淌，滴在草芽上，溅起细小的水珠。远处传来孩童追闹的笑声，清脆透亮，手里举着彩纸剪的春幡，燕子、桃花形状的幡角随风轻扬，染得风都成了鲜活的彩色，偶尔有飘落的彩纸碎片，打着旋落在两人脚边，添了几分热闹。

　　春意正顺着草芽、柳梢悄悄生长，漫过岁月的纹路，漫过彼此眼底藏不住的温柔，把往后的朝朝暮暮，都染得鲜活明亮，满是清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