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孩记得吃晚饭 ...
-
夜晚的风声只会比白天的更大。
灯光明亮的饭店被甩在身后，本该因为药效而在房间里睡觉的诺亚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趁着风声和夜色奔跑在小镇的小巷中。
天黑意味着危险，就算第91选区没有多少老实本分的居民，大部分的人其实也不会选择晚上出行，至少在天黑之后，除了镇中心广场和不远处的红灯街，别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与死寂。
恶劣的自然条件和不佳的人均收入，让这里连小动物都没有多少。
诺亚贴着墙壁，他本就身形娇小，柔韧和灵活让他在这样的黑暗中如鱼得水。
他没有回头，直直地向港口的方向而去。
主厨从厨房里亲自把饭菜端了出来。
没有过多打扰，看起来就很能打但莫名慈祥的主厨把餐盘一放下，对着苏珊笑了笑，就马上回了厨房里。
比起员工和老板，更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苏珊也没遮遮掩掩，对曲南信道：“这家伙和我认识好多年了，小芸芸当了老板之后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自立门户，我当时软磨硬泡了她好久，才让她同意我把店里的厨子也带走。”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臂：“别看他这样，其实都是花架子，小时候太瘦弱了老被欺负，长大了就报复性饮食和运动，给自己整得跟石膏人一样。”
她没接触过什么艺术，但小时候店里偶尔也会有一些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的客人，喝酒上头了之后，偶尔也会对着他们丝毫不关心的姑娘们科普点黄沙之外的东西。
那个时候老老板还在，芸玟在没什么话语权的同时也没有现在忙，偶尔会有闲暇的时间，就会把被安排干杂活的她喊过去，给她讲点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的东西。
什么健美什么的，红灯之下只求吃饱的女孩子们就算天天和□□打交道，也其实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就算是现在，就苏珊个人的审美来说，也完全不觉得好看。
她调笑着说着，曲南信也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迟束倒是一副没话说的样子，或者说他本来在有人喜欢说话的情况下就总是一副说两句话就会把他自己累死的样子。
曲南信轻轻嗅了一下，没有再闻到高含量的蔬菜的味道。
主厨给他们三人上了只有分量和配菜不同的炒饭和烤肉。
有些教徒不斋戒了？
曲南信在脑子里想了想，表面上一句话都没问，自然地和苏珊聊着天：“你们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网络上的那位后勤似乎是性格比较冷淡，说话的欲望很小，除了一开始突然出现在他的通讯器里面和他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在他和诺亚回到粉红暧昧的时候就一言不发地取消了对曲南信通讯器的控制，没了后勤对两边消息的同步，他还真不知道下午迟束和苏珊这边怎么样了。
坐在他身边的迟束没说话，也没动静，要不是曲南信能听见他还在喘气，几乎可以断定他是死了。
苏珊微微压低了声音：“一般。”
她回忆了一下一整个白天她和迟束的进度，觉得并不算很好。“清醒”虽然是个很好用的后勤，但是红灯街也没有多少电子设备和人工智能，对方也帮不上他们这边什么忙。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只能分头行动，迟束假装第一次来搞不懂正常营业时间的客人随机找了几个白天在营业的店消费了一下，苏珊则是通过芸玟的关系稍微见了几家店的老板。
苏珊简单地给曲南信说了一下，然后道：“那些做生意的当然心眼子不是一般的多，就算芸玟在，我也没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
或者说正是因为芸玟在，清楚芸玟是什么性格，又加上街上活得稍微久一点的其实也都对苏珊的事情有所耳闻，难免会有一些戒备心。
只是大概也就当作了是单纯的好奇和打探生意，没太当回事。
毕竟第91选区向来没人管，这里的人比起压根不存在的警察什么的，反而更害怕□□和流民。
“大概是怕我觉得有人挑衅吧，”苏珊摊了摊手，对于女性来说不常见的体型确实让她的话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在他们眼中我其实是不知道拜了哪边的码头的镇上的小□□头子呢。”
她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而且我的员工还长成那副模样。”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能从窗口看见体型壮硕的主厨洗碗的努力背影。
“所以我说刻板印象真是害死人。”苏珊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
苏珊讲话总是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无论是不是严肃的或者说是棘手的事情，她总能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无形之间缓解所有人的压力。
曲南信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迟束会觉得诺亚待在苏珊这里会被麻痹掉警惕性。
他随口问道：“消费也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吗？”
下午既消了费，又碰了一鼻子灰的监狱长大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如有实质。
倒是苏珊替他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毕竟是陌生人，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吧。”
迟束确实感觉不太像是本地人，有些外地不知死活地来找乐子的富二代的味道，但是红灯街上稍微有点岁数的都没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眼光自然是比普通人更毒辣。
他嘴上说得好听，手却始终不落到任何一个姑娘的身上。
苏珊给不自在了一整天的监狱长大人挽尊：“而且他不方便露脸，很难让人信任吧。”
迟束没说话，只低头拿勺子舀饭吃。
他承认他确实是轻敌了，平常和曲南信两个互相恶心对方恶心惯了，导致他误以为自己其实能够演好一个男客的角色，结果完全小看了女孩子们的敏锐。
自觉没什么好辩解的监狱长大人选择了闭嘴吃饭，假装曲南信没有悄悄的“扫视”他一眼又一眼。
......不会真是教徒吧。
曲南信莫名想到。
到底哪里像了。
曲南信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不去想，曲南信无语了没两秒就决定秉持不对男人好奇的原则不去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苏珊的话又给了他一个灵感。
陌生人容易引起戒心，芸玟那边又容易打草惊蛇。
曲南信想到了一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十分合适的人选：“街后面那家服装店的老板。”
从诺亚的口中，曲南信觉得苏珊大概也认识那个胖老板，而迟束虽然对方不认识他，但毕竟他是诺亚的家长，管理严格的情况下大概也会非常关注诺亚身边的人。
迟束大概也认识那个胖老板。
他只知道对方姓余，道：“余叔......他倒是挺适合的。”
苏珊一愣，像是曲南信一提她才想起来镇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事实上就占了个名义上老板地位的苏珊小姐除了给钱记账之外就没怎么管过店里的开支，虽然长了一张放在荧幕上也丝毫不逊色联邦现役大明星的脸，但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导致她对打扮自己这件事也没什么兴趣，店的食材之外，她自己的衣服什么的，基本也都是实际上在打理这家店的后厨的厨子们购入的。
她好多年都没有走进什么服装店了。
而且因为非必要芸玟不喜欢她去红灯街那边，她日常其实也很少去。
这些年偶尔因为诺亚会过来玩，她日常还多了一项照顾诺亚的工作，更是不怎么到那边去了。
哦，姓余的......呃......
苏珊想了想，勉强找了点小时候的记忆出来：“小芸芸定衣服的那家店吧？”
曲南信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真的合适吗？”
她茫然道：“他长成那副样子很显眼吧？”
曲南信沉默了两秒。
迟束倒是确实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对于简洁当时扔到他桌面上的资料他为了追求效率直接掠过了图片环节，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在打什么哑谜。
显眼？
能有多显眼，第91选区也没什么长得好的，营养不良的情况下只要长得初具人形就非常正常。他伸手把两人的盘子往各自的面前推了推，让他俩不要光顾着说话。
曲南信下意识地接了一把盘子。
苏珊倒是什么都没注意到，还在若有所思：“他毕竟......”
“很漂亮吧？”
“面相虽然不是很好......啊？”
曲南信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生意会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但还是没忍住又“啊？”了一声。
漂亮？谁？
苏珊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还在解释道：“余叔啊？他是咱街上出了名的帅哥啊，长成他那副样子的话，无论干什么都很显眼吧？”
她记忆里余叔从来不接上门定制的单子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一般店里的订单量都不少，他以前好像也会因为送货而到街上来，但每一次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就算是不图他什么，想多看他两眼的姑娘也多得是。
迟束听得满身鸡皮疙瘩。
他对人的外貌不敏感，虽然大概能看出来个美丑，但是实在是无法共情苏珊口中这种好像是几万年前会出现的恐怖景象的成因，刚好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他也吃完了盘子里的饭。
打探消息什么的，苏珊大概比他更擅长。
没什么意见的迟束起身往厨房走去。
身边一冷的曲南信第一时间把头转了过去：“去干什么？”
伟大的监狱长有一个他自己大概都没有发现的恶习，不仅是在谈话有主导者的时候喜欢沉默，还总是在自以为没人关注的时候从不报备自己的行动。
不过按照迟束的性格，就算是他自己发现了，大概也不会准备改。
从某种意义上其实和诺亚一样的犟。
迟束回头看了他一眼：“给小孩送饭。”
饭点已经完全过去了，除了一些还在喝酒的客人，已经没人再点单了，后厨也得以休息了一下，现在正是有空单独开小灶的时候。
他报备道：“先去厨房端饭，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小孩记得吃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