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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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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黑,来人又藏在阴影里,安澜站在路边,看着车内一道漆黑的人影,脑子断了线,呆呆问:“你是谁。”
这句话像是很惹人愉悦一般,黑色的人影顿了半晌,探出了半截身体,语气轻佻,“你问我是谁?我——是坏人。”
不,你不是。
安澜直勾勾盯着段景轩的脸,这是他很少能有的居高的姿势。
就算是段景轩化成灰他都会认识。
安澜眉头紧皱,反驳,“你是比坏人还要坏的人。”
“认出来了就上车。”
“不要。不要上你的车。”安澜迈开步子就走。
车就这样紧紧跟随他的步调,段景轩似乎很有耐心,哄骗,“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安全。”
安澜作势要跑,早早把自己的小包抱在了怀里,“上你的车才更不安全!”
“那外面总冷吧,你看你鼻涕都冻出来了。”
闻言,安澜从包里掏出纸巾擦鼻子,才发现段景轩根本只是骗他,更加恼怒,站在了原地。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段景轩手撑着脸,看安澜醉酒后傻乎乎的样子,决定欺负到底,“我要知道你在哪里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么?”
他看着安澜红彤彤的鼻尖,又心疼起他的小情人,慢悠悠地说:“看见前面那个黑黑的影子没。”
“没有。”
“没有就对了。”段景轩正色,“那里有一只鬼,专门吃你这种小穷光蛋的,你这种落单的更好下手。”
要不说他傻乎乎呢,脸色居然惨白下来,一会儿看着那一团树影,一会儿又咬着嘴唇看向车里。
段景轩顺势挪了屁股,拍了拍椅子,安澜纠结了好半天,还是坐上了车。
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家!”
补充说明,“我自己的家!”
说得像是他有多少套房似的。
真以为自己害他不成。
段景轩又要伸手去捏他脸,这样总说不讨喜的话,那倒不如不说得好。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太巧,安澜眼尖动作快,快速扭开了头,叫段景轩扑了个空。
他们这些动静怎么也能传一些到前排,梁伯只是微笑的听着,直到后排安静一些,他才问道:“少爷,我们去哪儿。”
“我家!”安澜抢先回答,明明看起来志在必得,落了话音又小心翼翼回看段景轩表情,哪有这样做事的。
段景轩没忍住笑,接话,“对,他家。”
听他这样说,安澜终于松懈下来,既不用担心被鬼吃掉,也不用担心被段景轩欺负,更不用吹冷风!
他这身硬骨头吃软不吃硬,热风一吹,香味一熏,酒精就这样不着痕迹得一点一点在体内挥发。
本来想要盯着街景的,只是他看着看着,眼皮就耷拉下去,身体也软乎乎发痒,逐渐失去了意识,靠在车座上晕晕乎乎的睡着,就连段景轩叫他,他都没给出什么反应。
已经到了目的地,车停在原地,为难的是梁伯。
“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安先生没让我上去过,我就知道是这栋楼。”
“……”
“那我们回去吗?”
“哪敢带着他回去。”段景轩冷哼一声,“他不得给我天花板都揭了。”
段景轩像是认命一般扶着安澜下了车,梁伯也没闲着,拎着安澜的公文包跟在后面。
段景轩倒是不觉得安澜沉,只是他睡得实在太死,脚步虚浮,有些不好操作,好不容易带他走上了一层,段景轩拍了拍他的脸,问:“你家在几楼。”
安澜沉睡。
钥匙,钥匙总有吧。
段景轩看着安澜手上一直紧紧捏着什么,好不容易扒开,却是一个塑料袋,瞬间觉得额角有些突突的疼。
他投降,回头吩咐梁伯,“看看他包里有没有钥匙。”
话音刚落,就传来火爆辣椒一声,“夜到不睡觉,在外头作死啊!”
草。
段景轩这辈子既没有踏进过这样穷酸的地方,也没有这样叫人这样不由分说骂过,他小心眼,将所有账记在安澜头顶上。
“回家。”
段景轩黑着脸往楼下走,安澜反而还一脸香甜,越发觉得安澜生来就跟他是死对头,他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平白无故想来接他。
梁伯听话,又快速地赶回车边,帮段景轩把安澜塞进了车里,赶着人追打出来前,开着车跑远。
现在不怕被人看见,段景轩干脆把人打横抱起送下车,梁伯只是在门口帮忙开了灯就匆匆告别。
鞋也没换,抱着人转上楼梯,安澜敏锐,迷迷糊糊睁开眼,思维还沉在酒精里,嘴巴已经先行一步,“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段景轩假意松手,安澜瞬间失重,伸手紧紧抱住了段景轩的脖子,缩成一团,再也不提,好像刚刚只是段景轩的幻觉。
段景轩把人半扶半抱地撂在床上,半点好脸色没捞着。小没良心的倒会顾着自己舒坦,手在床榻上胡乱摸索了两下,将整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连个边角都没给段景轩留,全然没把他当回事。
段景轩认栽,蹲下身小心翼翼给他脱了鞋,又耐着性子扒掉沾了酒气的外套和衬衫。酒醉的安澜软得像滩泥,还时不时哼哼唧唧地扭动,叫他额头上浮出一片汗。
打湿了毛巾给人擦脸,边照顾人还边骂,哪有这样的道理。
总不可能是自己上辈子欠了安澜的。
大少爷这辈子自然也没照顾过人,跑前跑后忙了一圈,才有空歇上一会儿,就看到安澜被酒意熏得红扑扑的脸蛋,他睫毛还轻轻颤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的懊恼莫名更甚
鬼使神差地,段景轩伸出手,又把人捏成了金鱼嘴,没敢用力,权当讨债泄愤。直到安澜眉头微蹙,发出一声细细的哼唧,他才松开手,闷头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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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是被生物钟拽醒的。
宿醉后的脑袋难得没昏沉,反而身体还很轻松。
被窝实在太暖和,安澜没忍住在枕头上蹭了蹭,随即才心头一颤,这根本不是他的枕头!
他懵了两秒,下意识侧头,呼吸猛地顿住。
段景轩就躺在旁边,两人共用一个枕头,额头间距不过两指。对方长睫微垂,呼吸均匀,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扫到他的鼻尖。
安澜脑子轰的一声,炸得一片空白。所有睡意瞬间蒸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身侧空置的枕头,卯足了劲就往段景轩脸上砸去。
声音又哑又软,尾音裹着酒后的沙哑,满是没处撒的委屈,“你说你要带我回家的。”
段景轩还在梦乡,冷不丁被人砸醒,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安澜炸毛的样子。
他都还没控诉呢,怎么还有人比他脾气还大。段景轩彻底清醒。
“你倒还记得这茬。”段景轩拿开枕头,坐在床上同安澜对峙,“那你怎么就不记得我送你回去,你死命不告诉我你家在哪的事。”
“你又怕我去,替你瞒着你还翻脸不认人。伺候你不记得了,醒酒汤喂了就吐淌了我一手的事也不记得了。”
他说完,冷笑一声,“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白眼狼。”
安澜喝断了片,本来只剩一些零星的记忆,经过段景轩这么一提醒就彻底想起来了,顿时有些心虚。
安澜抠了抠藏在被角里的手,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事。”
段景轩砸过来三个字,搞得安澜也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看段景轩、又看看满地的狼藉,随便抓了一件睡衣外套就跑下了床,还声明,“我……我去给你做早餐。”
安澜站在岛台边,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肯定是他跟段景轩呆在一起太久,才叫他养成这种不听话就乱发脾气的毛病。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更是叫安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就算是后背没长眼,也知道段景轩绝不是什么好鸟。
果真,他一回头,就看到段景轩那副可恨的嘴脸,娇滴滴对着他喊疼,又说把他脸砸坏了一顿早餐就能赔了么?
就算被惹恼,安澜也绝不敢在此刻和段景轩对着干,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毕竟他这种行为真的有点白眼狼……
一顿饭的时间里,安澜埋头,没敢说话,摸不准段景轩会提出什么补偿的要求。
吃完了早餐,段景轩拿起手机,没说要去上班。安澜好意提醒,吃完早饭后是不是要出门去公司了。
很恭恭敬敬,很可可怜怜。
可这一点小小的愧疚之情也容易被段景轩拿捏,无孔不入钻入情感的缝隙。
段景轩捏住他手腕,淡道:“今天放你一天假。”
“哦……”安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段景轩打横抱起,男人依旧蛮横,无视他所有挣扎。
“我也该有点属于我自己的庆功宴吧。”
段景轩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