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ats/和浮】逆时之沙》天涯霜雪霁寒宵

23、第四章·邂逅Ⅲ：胜利条件②

　　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纱布，沉沉压在旧城区的街巷上空。

　　空置出租屋的老旧木窗敞开着，晚风卷着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暖香飘进来，却吹不散房间里那股紧绷的、混杂着担忧与决心的气息。

　　樱井景和单膝蹲在地板上，掌心托着那枚鲜红的推进器带扣，金属外壳在应急灯的光晕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正是他在不久前的援救民众中又重新拿到的那一个。

　　而现在，他选择再一次将推进器交给深陷困境的鞍马祢音。

　　樱井景和的指尖轻轻划过带扣侧面的开关，指腹摩挲着那道熟悉的凹槽，回忆着自己战斗时的感觉，接着道：“推进器的核心是爆发力，所以虽说威力巨大，但还是尽量掐准每一次激活的时机。”

　　不同于记忆中只是在一番谈话后递上了推进器，如今，自己和英寿甚至是吾妻道长都选择了陪在这个少女的身边。

　　随后，他就听到了来自浮世英寿的熟悉嗓音。

　　“这种情况的话，借着冲力避开邪魔徒的围堵是个不错的选择。”这般开口的浮世英寿姿态轻松，看似漫不经心，却分析的十分透彻，甚至还有心力寥寥几笔在桌头画出了个不久前工厂的大致地形图：“落地瞬间用锤子重击，这样既能一次性清理多只目标，又能减少被抓伤的风险。”

　　英寿果然很熟练啊……

　　不对，现在似乎不是该感叹这个的时候。

　　紧接着，他就看到浮世英寿转过头来，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挑了挑眉，冲着他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微笑。

　　眼前这般注意着，到了嘴边的话也就突然卡在了一半，樱井景和不由顿了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找回了自己微微跑偏的注意力，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鞍马祢音，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道泛着黑绿色的伤口上，语气不自觉放软，“没错，要是感觉伤口刺痛加剧，立刻后退，我会用弩箭帮你拉开距离。”

　　鞍马祢音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推进器带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她忽然抬头看向不远处靠在门框上的浮世英寿，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低沉：“可墨田奏斗……他要是故意把邪魔徒往我这边引怎么办？之前在赛场里，他就是这么做的。”

　　她说着，下意识便攥紧了自己的袖口，只觉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钻动扭曲，那股熟悉的、预示着感染扩散的寒意顺着血管也随之往心脏蔓延。

　　浮世英寿退开几步靠在褪色的木门框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马格南的滚轮，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听到鞍马祢音的话，他转动弹夹的动作顿了顿，黑眸里的笑意淡去几分，多了些冷冽的锐利，冷道：“他敢。”

　　语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般情绪在眼前几人面前太异样，又及时缓和了语气。

　　“明天比赛开场，我会先去工厂北侧的废料堆，从上次来看，不少邪魔徒喜欢躲在里面伏击，兴许那里就有一个刷新点，我会用马格南的连射把它们全引过来，至少能牵制住三十只。”

　　说着，他抬手对着空气虚指，像是在划分战场，“霸牛去南侧的传送带，那里通道窄，你的电锯能堵住整个路口，顺便也能给自己赚些积分。”

　　吾妻道长想象着当时在记忆中留下的地形，手一挥像是把电锯往地板上一放，仿佛都能听见金属锯齿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皱着眉，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像是对这份安排十分抗拒，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吐出几个字来：“明白了。”随后顿了顿，目光扫过鞍马祢音发白的脸色，又硬声补充道，“你的任务就是攒积分，别管其他的。”

　　鞍马祢音握紧手中的推进器带扣，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因为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汹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对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泛红的眼眶：“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不会拖大家后腿。”

　　这一夜，出租屋里的应急灯就这样亮到后半夜，而每个人的时间也都过的分外充实。

　　除去樱井景和，鞍马祢音也在浮世英寿的指导下反复练习推进器的合理运用——毕竟也的确不会再有比他更合适更精进的老师了不是吗？

　　虽说他们这些身体带着“未来”痕迹的人在战斗这方面或许已然不需要什么特意的训练，但至少，这是个再度拉近他们之间距离的好机会。

　　就这样，在浮世英寿的刻意引导，以及其余几人的无言配合下，这一堂课上的倒是不错。

　　每一次按下开关，“BOOST”的机械音效都会在狭小的房间里炸起，推进器展开时带起的劲风把桌上摊开的书籍地图吹得哗哗作响。

　　浮世英寿依旧姿态放松地站在她对面，耐心地纠正她的动作。樱井景和坐在一旁的旧沙发上，偶尔看到鞍马祢音的角度偏了，他也会立刻出声提醒。

　　有些不同和意外的是吾妻道长。

　　看上去还是老样子，板着脸靠在墙角，看似闭目养神，但实则耳朵一直竖着，除却大概也听了不少浮世英寿的指点之外，每当鞍马祢音因为紧张而动作僵硬时，他都会皱着眉出声。

　　嘴上说着严厉的话，却在鞍马祢音练习累了的时候，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温热的牛奶递过去——那是他来时顺道在便利店买的，据本人所说是买给他自己，但还是引来浮世英寿和樱井景和不得不说满是惊讶和意外的目光。

　　毕竟，这种事怎么看都似乎应该更符合樱井景和日常的性格。

　　又或许，这才是吾妻道长真正对待自己认定的同伴的方式？

　　过了段时间，也已经很晚，几人各自散开找了地方休息。浮世英寿坐在角落的旧椅子上，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掏出了口袋里的金色沙漏。

　　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漏进来，飘飘然落在沙漏上，能清晰地看到其中原本停滞的金沙依旧没什么动静，最后一粒金沙正安稳地躺在原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指尖轻轻摩挲着沙漏边缘的荆棘纹路，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狐狸石雕，入手的是熟悉的温凉。想来冰凉的石雕表面此刻大概也在泛着淡淡的金光，与他体内那依旧不可调动的创世之力隐隐呼应，昭示着它的来处。

　　不动声色地将沙漏和石雕放回口袋，浮世英寿的眼神重新落回已然合了眼的几人身上：现在暂且还不是继续探究这些秘密的时候，至少明天的比赛，先保证让鞍马祢音安全晋级。

　　时间就在这样的状况下过的飞快。

　　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点鱼肚白，来不及感叹DGP的压榨作风，四个人就又一次被传送到了熟悉的游戏场地。

　　还是同之前一样，工厂位于城市边缘的旧工业区，沿途的道路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废弃的铁皮和砖块。

　　刚靠近工厂外围，就看到DGP的红色光幕骤然拉起，光幕边缘泛着淡淡的能量波纹，把整个工厂笼罩在里面，留不下哪怕半分空隙。

　　其中，墨田奏斗正靠在光幕旁的电线杆上，手里把玩着他的猫熊ID核心，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看到来人后，眼神就始终阴沉沉地盯着鞍马祢音，嘴角勾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

　　“离她远点。”吾妻道长立刻上前一步，将鞍马祢音护在身后，已经着装的装甲掩盖了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但电锯却在手中转了个圈，锯齿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警告。无人看到的面罩下的双目死死盯着墨田奏斗，又道：“比赛开始后，你敢靠近她一步，我就先拆了你的带扣。”

　　墨田奏斗听到这话，不仅没害怕，反而笑得更嚣张了：“哟，这还是那个霸牛吗？怎么，现在成了大小姐的保镖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鞍马祢音手臂上的伤口，语气充满嘲讽，“可惜啊，有些人就算被保护得再好，也迟早会变成邪魔徒。”

　　同身旁的狸猫对视一眼，浮世英寿上前一步，挡在吾妻道长身前，抬手按住了他握着电锯的手腕。

　　他知道吾妻道长的脾气，再被激怒下去，说不定没等比赛开始就会动手，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旁边的樱井景和紧跟着也上前了一步，同他们成了一线，挡在了鞍马祢音侧前方，一副回护的姿态。

　　浮世英寿看着墨田奏斗，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分明带着压迫感的笑：“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比赛结束吧。毕竟，上次你故意引邪魔徒攻击其他参赛者的事，基洛利可是看在眼里的。”

　　墨田奏斗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他自以为做的隐蔽，当时的确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被发现。

　　一时语塞，他狠狠瞪了浮世英寿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径直走进了光幕。

　　浮世英寿看着他的背影，收回手，转向鞍马祢音，语气重新变得轻松：“别理他，按我们昨晚练的来就好。记住你的推进器，还有，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慌。”

　　鞍马祢音用力点头，将推进器带扣紧紧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跟着三人走进了光幕。

　　紧接着，随着熟悉的黑白身影出现，茨姆莉步入场地，清甜却依旧波澜微妙的声音在光幕内响起，比赛也就这样正式开始。

　　“各位参赛者，本次的狩猎僵尸正式开始。”

　　“目标：击败僵尸邪魔徒获取积分，积分排名前五者晋级。”

　　“敬祝……各位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