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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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太阳穿过层层云雾，晒下温暖的阳光，冬日里的暖阳正是舒服。
这么惬意的天气，再走原来那条阴森的路倒显得格外毁氛围。
江旭特意换了条路走，也不是怕，就是单纯觉得那条路崎岖坎坷，异常难走。
“怎么不走刚来那条？”林彦舟问。
“还走？”江旭冷笑一声，“到时候缺肝少肺的，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林彦舟沉默，只是一味拎紧被子，另一只手摊开，感受着阳光平铺满手掌，暖洋洋的。
他缓缓说了一句：“他们应该不会关心这个。”
语气里不掺杂任何悲苦与委屈，尽是释然的无奈。
只是呼呼地风刮着脸，自行车的链子也在哧哧卷绕着转，江旭像是没听见这一句。
“什么？”江旭又问了一句，“你嘟嘟囔囔在说什么呢？”
“我说，”林彦舟提高了音量，“你们这还有掏心掏肺的自愿捐献么？”
“说不准，被盯上了，不自愿也得自愿。”江旭说。
“噢。”林彦舟想了想，“我一直有个问题，你这么不选理科。”
这话题换得有些快，江旭大脑缓冲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已经换了下一个内容。
“我文理都行，江宁喜欢文科，我就跟着她选一样的。”江旭说。
“噢。”林彦舟应了一声。
“我也有个问题。”江旭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
刚开始时，班上同学讲八卦，就说有个“脑残”放着好好的市一中不上，跑到这犄角旮旯的破学校来上高中。
他当时可谓是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样有违常理的选择。
自从见到林彦舟后，这份好奇的种子被埋进地下，冒出尖芽，茁壮成长。
通过短暂的相处，江旭从林彦舟轻挑的言行举止中，确定了林彦舟是一个脑子时而会冒泡泡的人。
对林彦舟做的这个决定，他也能表示无感，毕竟林彦舟的脑回路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想到这，江旭突然后悔，他问出问题，都不知道林彦舟会口出什么狂言。
一旦接不上话，气氛更尴尬。
这一路上虽然没什么人，但就一辆车。
万一尬出天际，他是把林彦舟丢下去好点，还是把林彦舟和被子一起丢下更好。
就在江旭进行激烈思想斗争时，林彦舟说：“你问吧，我会好好回答的。”
好好回答？
江旭愣了一下，哦，原来林彦舟也知道他自己不正经，以前的回答跟也胡说八道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想的，”江旭说，“从一中来这鸟爱拉屎的地方上高中？”
林彦舟笑笑，“鸟爱拉屎？”
但想想，江旭这话说的，还真没什么错。
城西有一片芦苇地，冬季候鸟迁徙频繁，一眼望去，也分不清白皑皑的是雪，还是鸟屎。
确实时鸟爱拉屎的地方。
林彦舟望着远处，天边偶有几只鸟儿飞过，笑着说：“因为，喜欢候鸟。”
“就这？”江旭有些不信，但一想林彦舟奇特的脑回路，似乎这个回答也合情合理，“你真喜欢？”
自行车颠簸，林彦舟顺势抓紧江旭腰间的口袋，轻声说：“喜欢。”
“拉你头上，你就不喜欢了。”江旭愤愤地说。
林彦舟听出江旭语气里的哀怨，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屎到临头了？”
“外地游客看完候鸟齐飞，幸运儿就回酒店洗头。”江旭顿了顿，“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鸟都拉肚子，还是可以去看看的，很震撼。”
“嗯。”林彦舟应了一声。
“等下个月时机正好，不过可能要起个大清早，”江旭说，“你起得来么？”
“起得来。”林彦舟坐直身体，目光紧紧盯着江旭圆圆的后脑勺，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你后脑勺挺圆的。”
“操！”江旭偏过头，往后瞪了他一眼，“什么毛病？盯着人后脑勺？”
“不骗你，真的很圆。”林彦舟又补了一句。
“操，你再发病，我给你踹下去。”江旭愤愤地说。
林彦舟低低的笑声，让江旭听起来刺耳，强忍想把仍在路上的冲动，给他送回了家。
下午的课还算轻松，江旭在课间研究数学老师总结的竞赛试卷。
坐前排的宋宋偶尔会回过头来看一眼江旭，也不说话，扫一眼他在干嘛立刻就转过头去。
江旭理解她的担忧，可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宋宋彻底放心。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会保密。
江旭忧愁的表情明晃晃写在脸上，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江宁察觉到哥哥的不对劲，但路上有林彦舟他们，她憋着回家再问。
推开家门，打开了屋子里的灯，黑暗被驱散到角落。
江宁坐到椅子上，铺好试卷，一副静待江旭讲题复习的模样。
“哟，受什么刺激了，今天居然会主动学习。”江旭一脸不可思议，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江宁。
“啧，我就不能有开窍的时候了嘛？”江宁咬着牙，本来想安慰她哥，结果她哥说话呛她，“好学的积极性，就这么被你打断。”
“能能能，”江旭把书包放到对面的椅子上，坐在江宁的旁边，“让我看，是什么难题，难得了你江博士。”
江宁指着随手一指，江旭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数列，今天早上不是才讲的吗？你又没听。”
“我听了，我算不出来。”江宁理直气壮地说。
“蠢蛋。”江旭说。
“蠢蛋她哥，请你耐心点，你就这么一个妹妹，”江宁嘟起嘴吧，“你不耐心，我找别人教。”
江旭敲了敲江宁的脑袋，“除了你哥我，还有谁不嫌你蠢？”
“何灿啊！”江宁揉揉自己的脑门。
“啧！还敢在我面前提他，我就说他该死吧！”江旭攥紧拳头，指节咯吱咯吱响，“你再敢去找他，我直接把他打成傻逼。”
“还有林彦舟啊！”江宁又喊。
江旭一时语塞，不动声色把头偏向一旁，“提他干嘛？”
“怎么？舍不打成傻逼了？”江宁歪过脑袋，非要看江旭的表情。
“照样打。”江旭转过脸瞪她，语气恶狠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跑到楼上给林彦舟一顿美味的毒打。
“那我就去找宋宋，”江宁站了起来，“宋宋比你好，她不会说我蠢，她也不会像一样你凶我，她比你有耐心。”
听到宋宋的名字，江旭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江宁安分地坐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始反思哪一句话，刺痛了她那容易破碎的哥哥。
至于为什么说她哥破碎，大概是某天她哥大半夜发的文案太过非主流，破碎二字又显眼，让她记忆深刻。
往常她跟江旭争论不休的时候，江旭总会扯着嗓子，跟她比嗓门大。
但今天，江旭一改往日的暴躁，沉默应对，让江宁心里发怵，小心翼翼地问：“哥，你在想什么？”
江旭看一眼江宁，想了半天，问：“你跟宋宋关系很好吗？”
“当然啦，我可以跟她分享我的秘密，她对我来说，跟云朵一样重要。”江宁说。
“那她是这么想吗？”江旭问。
“她是，”江宁自信点头，“但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多问，因为朋友也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我理解。”
不能说的秘密？
江旭不自觉想到中午那会，林彦舟坐在后座，情绪低落地说出那一句：他们应该不关心这个吧。
他不知道林彦舟的家庭情况，但隐隐感觉到林彦舟心里堆着事。
可现在没有合适的身份去问，毕竟两个人现在只算是邻居，再多一点就是微微熟悉的同桌。
“哥，每个人都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江宁说，“对方愿意说，那我就是忠实听众，对方不愿意说，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好朋友之间要的就是尊重。”
小时候只会跟在江旭屁股后边哭兮兮的，不管大事小事都问他意见的小女孩，现在对于自己人际关系，都有自己的想法。
江旭眼神里满是欣慰，一时之间，鼻头竟然有些发酸。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特别有哲理？”江宁的手压在江旭肩膀上，“是不是特别感动？”
“嗯，”江旭笑着说，“你长大了。”
“是吧，那以后，”江宁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就是家里的老大。”
“啧，那不行，”江旭抬手拒绝，“我比你大，我才是老大。”
“才大五分钟不到。”江宁不服气，撇了撇嘴。
“大一秒也是大。”江旭说，“你这么幼稚，只配做狗腿。”
江宁一记重锤砸在江旭背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才是狗腿，你全家都是狗腿。”
江旭：“……”
他的脸上的表情极其无奈，听完江宁的话后，两眼紧紧闭起，一条缝都不敢睁开，怕眼前这一切是幻觉。
江宁好奇地问：“所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什么？”江旭问。
“宋宋家里的事情，”江宁说，“哥，宋宋跟我坦白，今天中午撞见了你。”
江旭点头。
“还有成绩单的事，她家里人要求她必须考第一，不然读书就是浪费钱，她改的。”江宁说。
之前看到宋宋的打印修改后的成绩单时，江旭也是不理解，成绩都印在了讲台上，根本用不着再复印一次。
但结合今天的情况来看，很多事也能想得通，偏心的家庭氛围，女孩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跟男孩一样毫不费力。
江旭长长呼了口气，“理解。”
“哥，她自尊心强，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家里的真实情况，对我们有所隐瞒很正常，”江宁说，“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嘛？”
“想法惊人一致。”江旭举起手，江宁拍了一下。
“要不说我们是兄妹呢！”江宁说。
江旭指了指试卷上的题目，说：“行了，你把这个题写完再睡。”
“好嘞。”江宁提笔就写。
笔尖在草稿纸上，唰唰书写，最终提留在最后的压轴大题上。
林彦舟放下笔，望向床上还未铺开的棉被。
透明的包装袋中间，印着喜庆的祝福语：新婚快乐。
林彦舟越看越想笑，嘴角扬起，手指滑动手机，点进江旭的聊天界面，无意识戳了戳江旭的头像。
手机立马弹出一条消息。
-江旭：？
林彦舟琢磨着发点什么，但最后只敲出两个字。
-林彦舟：没事。
-江旭：啧！没事别手贱。
-林彦舟：噢，听你的。
-江旭：听鸡毛听，大半夜发什么神经，滚啊！
林彦舟挨骂后，心里舒坦了不少，起身收拾，铺床睡觉。
这人纯讨骂，要是让江旭知道，又免不了一顿怼。
但林彦舟似乎很享受，这样有温度的关怀，让他觉得这屋子也不是那么冷清。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