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蓝鸢妖妃》水月微清

41、第 41 章

　　旭日的晨光透过薄雾将错落有致的宫殿映照得愈发庄严肃穆。身着绯色锦袍的少昊赤燚，身姿挺拔如松，紧随在母亲“太子妃”绯无双夫人身侧，缓步走向南夷王的寝宫。南星与南翼跟随在他们身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沿途侍卫林立，神色肃穆，只是看着少昊赤燚的神情各异。少昊赤燚心中清楚，这看似平静的宫闱之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南夷王依靠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头发花白，脸色灰暗，眼窝深陷，身形消瘦，身体显然已大不如前。虽然依旧威严，但却难掩周身的羸弱之气，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少昊赤燚身影的瞬间，骤然亮起，闪烁着激动与欣慰的光芒。

　　随即双眸又快速掠过一丝深沉的锐利，快得让人无从捕捉。他缓缓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退到殿外候着，只留下服侍他多年的贴身内侍在侧。

　　“皇祖父！”少昊赤燚快步走上前，面向着南夷王施礼。

　　“孙儿少昊赤燚，拜见皇祖父，让皇祖父挂念多年，是孙儿的不孝。”

　　绯无双也跟着躬身行礼，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终于等回燚儿了。”

　　“起来，快起来！”皇帝连忙抬手，声音略显沙哑却充满温情。

　　“我的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六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让皇祖父看看。”

　　“是。”少昊赤燚缓步走到南夷王的面前，轻轻握住他枯瘦的手。

　　南夷王手扶着少昊赤燚，目光紧紧锁在少昊赤燚脸上，从眉眼到身形，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打量着。

　　“瘦了，也长高了，嗯嗯，比六年前更英武，也更沉稳了。这六年，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话语间是祖孙间的关切，但却也藏着对少昊赤燚的审视。

　　“孙儿不苦，倒是皇祖父，您的身体……”他话锋一顿，目光掠过南夷王苍白的脸色，心中已然明了几分，南夷王的身体已现死气，即便是他在，怕是也时日不多了。

　　提及身体，南夷王轻轻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扫先前的羸弱之态。

　　“老了，身体是不中用了，好在这脑子还算清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仿佛要穿透墙壁，看到那些暗处的魑魅魍魉。

　　“这些年，朕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你父王离世的时候，朕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信，所以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这些年我同师傅外出历练，因为深山之中与世隔绝，所以便与朝中断了联系。”少昊赤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那这次回来？”

　　“留下不走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当初没寻到你，朕甚至怀疑，你的失踪是不是人为的，只是没有证据，好在你母妃他们与朕保证你无事，所以朕才按兵不动，没有继续在找寻你的下落，你不会怪皇祖父吧？”

　　少昊赤燚心中一凛，他沉声应道。

　　“孙儿明白。这次回来孙儿也察觉到朝中局势诡异，还有，此次回来的路上，孙儿又遭遇两波刺客袭击，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孙儿活着回来。”

　　“刺客？”皇帝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朕的皇孙，南夷的嫡长储君，竟敢有人公然刺杀，这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夷国的律法放在眼里！”

　　他深吸一口气，手扶着胸口，压下怒火，声音低沉。

　　“燚儿可有怀疑之人？”

　　“是，但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若是强行动他，恐引发朝局动荡，所以孙儿请皇祖父允许，等孙儿找到证据在禀告皇祖父。”

　　“燚儿怀疑是少昊苍？”南夷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忧虑。

　　“皇祖父，你？”

　　南夷王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厌恶。

　　“少昊苍与少昊杰两父子野心勃勃，狼子野心，朕早就察觉到了。你父王还在世时，他还能有所收敛，你父王离世后，你又杳无音讯，他便再也无所顾忌，一步步蚕食朝政，培养势力。”

　　南夷王紧紧握住少昊赤燚的手，神情懊恼。

　　“孩子，你不要怪皇祖父，并非是皇祖父有意放纵他们？只是这些年来，朕身体不济，储君之位又悬而未决，为了南夷的江山社稷这才处处受制于他。唯恐危及南夷根基，所以对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只能装作不知，暗中隐忍。”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如今你回来了，朕的心病也算是了了，这储位之事，也是时候该尘埃落定了。所以朕打算三日后举办宫宴，昭告天下你平安归来，正式册封你为太子并给你监国之权。”

　　少昊赤燚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南夷王。

　　“皇祖父，关于监国，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孙儿觉得需循序渐进。现在夷国与天朝一直争斗不断，夷都与其他三夷也是各有各的谋划，少昊苍在南夷势力庞大，根基深厚，若是贸然动手，必然会引发大乱，甚至可能勾结外敌，危及我们南夷的社稷。”

　　南夷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朕也正是担心这一点，那燚儿觉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能将权力顺利收回，又能稳住朝局？”

　　少昊赤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梳理着思路。

　　绯无双站在一旁，神色肃穆，没有插话，她知道，此事关乎南夷，乃是江山社稷的大事，是燚儿作为储君必须承担的责任。但这孩子从未在她们身边享受家人的亲情与教导，一回来便要承受如此沉重的重担，让她看着很是心疼。

　　少昊赤燚语气沉稳缓缓开口，条理清晰的分析着。

　　“孙儿认为，按照目前的形势，要分几步走。现在我们可先行两步。第一步，三日后的册封大典，是皇祖父昭告天下孙儿正式回归，也是凝聚人心的契机。皇祖父可借册封之机，提拔一批忠于皇室的老臣，尤其是对皇祖父，父王忠心耿耿的大臣。这些年对少昊苍他们所作所为有所不满的，又受少昊苍打压，难以有所作为的大臣。正好趁着孙儿归来，将他们重新凝聚起来，成为我们的中心力量。”

　　南夷王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眼中的赞许愈发浓厚。

　　“说得好，稳固自身乃是立世之根本，那第二步呢？”

　　少昊赤燚继续说道。

　　“孙儿会尽快接手太子府的事务，整顿太子府与宫中内部。这些年太子府与宫中难免会有少昊苍安插的眼线。孙儿打算逐一排查，先清除内奸，确保皇祖父，皇祖母与母妃的安全与隐秘。另外，孙儿的舅父与蓝将军手握边关重兵，是我们重要的外援，有他们在，会让少昊苍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妄动。只是，孙儿还有一事请求皇祖父。”

　　“你说。”南夷王欣赏的看着他点头道。

　　“孙儿希望皇祖父在表面上依旧装作对少昊苍他们信任有加，不要露出任何离心的感觉，所有的试探与不忿交由孙儿去做。”

　　少昊赤燚沉声道。

　　“只有让他们放松警惕，认为皇祖父还没有察觉到他的阴谋，他才会继续暴露更多的破绽，这样我们也才能更好地收集罪证，方便实施后续的计划。若是让他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他必然会提前发难，恐怕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朕明白你的意思。”听完少昊赤燚的谋划，南夷王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许，先前的忧虑也消散了大半，他轻轻拍了拍少昊赤燚的手。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皇孙，不愧是凡儿的儿子！朕完全同意你的谋划，你考虑得十分周全，后续之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朕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你。朕在宫中还是会与平日一般无异，就如你所说，暂时不当众宣布你监国之事，但皇祖父先给你监国的权利，方便你行事。皇祖父老了，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孩子，这南夷的江山社稷可要靠你了，你一定不要让皇祖父与你父王失望啊！”

　　“多谢皇祖父信任！”少昊赤燚躬身行礼。

　　“孙儿定不辱使命！”

　　“只有掌握了确凿的罪证，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处置他以及他的党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也能避免他的党羽或是夷都以此为借口作乱。”少昊赤燚语气坚定。

　　“没想到你在外多年，依旧是如此优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祖父，这些都是孙儿应该做的。稍后皇祖父可在朝堂上提出一些涉及权力调整的议案，或是让孙儿参与一些重要的政务，试探少昊苍及其党羽的反应。”

　　少昊赤燚继续补充道。

　　“少昊苍一党嚣张跋扈多年，只是他们隐藏得极深，若是全部处置，必然会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可能导致一些地方官员叛乱。所以，对于那些被胁迫、或是立场不坚定的边缘党羽，我们可以网开一面，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倒向我们这边。”少昊赤燚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不知皇祖父觉得可好？”

　　“如此甚好！南夷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