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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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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往将毛巾放在地上,半跪下来,拉开了贺劭攥着他手腕的手,掌心相扣,将贺劭那只手合在了双掌中,微低下头,祈祷一般将侧掌贴在了额头。

      贺劭睁开眼,听到项往说:“我永远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贺劭的心轻轻抽动了一下。

      几乎很少离开a市,另一张手机卡早就交够了很久的费用,毕业了、找了工作、搬家了……所有的动向贺海洋都知道。项往从来都没有躲过,他不敢往前走,但也没有向后退。

      小灯燃起微弱的光线,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贺劭头疼,转头的时候还有点晕,晕得眼前一片发黑,等缓过来之后,才看清项往的样子。

      他穿了件白色的棉布长袖上衣,黑色休闲裤,看起来很柔软,侧脸很帅,鼻梁又高又漂亮,眉骨也高,暖光和阴影的交界线都像完美的设计。贺劭本来想说什么,看到这张脸也什么都不想说了,有点难受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赞美。

      项往抬起头,靠得更近了一点,认真地看着贺劭。他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嘴巴因为项往一直在帮他润所以没那么干了,反而看着很柔软,他的眼睛很长,睫毛很密。这样的眼睛很容易表现情绪,他生气的时候项往有时候会有点紧张,但是看到这双眼睛之后就只剩下信任和依赖了;他难过的时候也很明显……项往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我可以亲你么?”

      贺劭闭了下眼。

      ……

      贺劭拍了拍身侧,说:“上来睡觉。”

      项往没有动。

      贺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换姿势,发现可能真是自己生病了,说话都不好用了。他打开大灯,指了下柜子:“里面的东西拿给我。”

      项往起身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约束带,黑色的,跟上次那个一样。

      他走回到床边,贺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拽着他半跪在床上,胳膊反折在身后,贺劭站在地上,拿走了项往手里的约束带,多余的扔在沙发上。

      “我没听清你跟我说了什么!”项往余光扫到地面,乖乖地将手背在身后没动,低声说了句,“穿鞋。”

      “我让你睡觉。”贺劭回答了他的问题,头还是有点晕,就动了这几下头跟炸了一样疼。他松开手,退了一小步。

      项往说了声“抱歉”,撑着墙面下了床,拥住贺劭的肩膀,带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抽走了他手里的约束带,走到床的另一边,当着贺劭的面,把自己的手腕锁在约束带里,另一头“咔”一声扣在了床侧的栏杆上,不过把钥匙攥在了自己手里。

      室内空调温度调得相对较高一点,还是稍有点热,项往刚才先脱掉了上衣,他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碰到了,在侧腰划了一道,有条小血痕,已经结痂了,不严重,但是很明显。

      项往躺下来,贺劭把被子扔在他身上,说:“睡吧,我没事了。”

      第二天护士推门进来,项往睁开眼,想要坐起来,约束带卡在栏杆上发出很刺耳的声音。

      贺劭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让护士给他量体温,听到声音抬起手,手掌弯了下,项往身体僵住了,接着重新躺了下来。

      睡前放在旁边的钥匙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贺劭收走了。护士是位年轻女士,项往没穿上衣,不好揭开被子,只能有些不太习惯地用被子裹住身体,静等着护士离开。

      门关上后,项往才坐起来,拿开被子,抬起手说:“可以解开吗?”

      贺劭反锁上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项往问:“今天还好吗?”

      贺劭:“没事了。”

      项往说:“你想吃什么?”他边说边低下身去看约束带,因为这个幅度略微有些大的动作,他上半身的肌肉绷紧了,腰上那条红色的小伤痕像一条红色的小蛇,盘桓在腰和后背的位置,随着肌肉的牵引游来游去。

      贺劭摸了下这条小蛇,温热的手心接触到项往脊背凹陷下去的地方,项往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仰起头,看着贺劭。

      已经很久了,自从贺劭发现了他ED之后,一直没有和他做过什么,项往其实有点难受,他知道贺劭也不是没有感觉。

      项往抬起没有被锁住的那只手,按住贺劭的肩膀,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是看起来很性感,全身的肌肉都激活到了。

      缠在栏杆上的约束带转了一圈,转到了床的外面,扩大了项往的活动范围,他俯下身,亲了下贺劭的锁骨,说:“我帮你?”

      贺劭说:“不需要。”

      项往有点错愕地抬起头,他看到贺劭的生理反应了。之前不需要他可以理解为关系仍在一种模糊的界定之中,但是现在……

      贺劭说:“你能了吗?”

      项往侧了下脸,说:“我……不影响的。”

      贺劭没说话。

      项往想了想,又说:“我跟你……的时候,其实挺舒服,那个不重要。”

      贺劭还是不说话,像是在等他说什么。

      项往手指捏紧了,额角有根青筋跳了几下,显示出他内心的犹疑和挣扎,最后才终于咬牙道:“我去……治疗。”

      这是一个很难下定的决心。他的障碍并非生理性的,完全是因为幼年的创伤和习惯性的自我压抑所导致。在遇到贺劭之前,他潜意识认为性是肮脏的。项明天就是因为无法控制住这种肮脏的欲望和冲动而犯罪,他并非误入歧途,而是清醒且傲慢地毁坏别人的人生。项往一度非常憎恨并憎恶人的欲望,这也对于他性格的塑造产生了很大的作用。遇到贺劭之后,他明白正确的、由爱而生的性是一件浪漫而美好的事。他非常痴迷贺劭的身体,并在其中感受到灵魂的交融和共振。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办法抵抗过去人生中根深于潜意识中的恐惧。

      恐惧隐藏得太深,真的要去治疗,无疑是要无数次地从最深处挖出腐烂陈旧的伤疤,撕开、撕裂,然后生出新的血肉,才能迎来真的新生。

      医生开了药,也跟贺劭说了些伴侣需要做的事情,最后结束的时候,医生将手放在药单上,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这些药物都有副作用,服用过程中可能遇到一些困难,你要注意观察,他也要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项,治疗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可能会面对反反复复的病情,很多病人在这种反复中崩溃,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他,都要有充足的耐心。”

      贺劭当时并未多想,是药三分毒,什么药都有副作用,这些药物已经是在足够安全的范围之内了,如果不滥用,对身体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相比起项往精神和心理的病态对身体带来的伤害,已经足够轻微了。

      刚开始并没有太多的异常,顶多是有一些轻度的入睡困难,或偶尔嗜睡。贺劭遵照医嘱,经常和项往进行一些亲吻、拥抱之类的身体接触,以及能够调动身体的小情趣。可也正和医生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多次期待后又失败,对于贺劭来说其实并不算太难熬,但对于项往来说是对心理和生理的反复折磨——他想给贺劭正向反馈,身体又并不允许。他怕贺劭失望,所以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焦虑和痛苦也一直在堆积。

      项往最大的问题并非ED,这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心理疾病所带来的表层现象。所以贺劭才一定要逼着他去治疗。但剜掉腐肉的过程一定是疼的,这种疼无法用语言或文字来形容,谁也不可能感同身受。迈得过去,就像是无病呻吟;迈不过去,那可能就是致命的。

      正好贺劭的《哑》拿到了某个国内电影节最佳男主的提名,典礼的地点在一个很美的城市。贺劭想着带项往去散心,于是便没有推掉。汤闻庭随同。

      典礼刚开始之后,贺劭便已经有些觉得不适合带着项往来这里了。厅内的光线比较暗,不知是因为人太多还是什么原因,温度也高,贺劭拿出手机,刚才发给项往的信息还在转圈,信号很差。

      男主的颁奖安排在靠中间的流程,几个提名的电影中,《哑》的票房是最高的。其余的几位入围者中,两位是行业里资历比较深的前辈,五十岁出头和六十岁出头;一位是跟贺劭年龄差不多的男演员,凭借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入围;剩下的一位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粉丝量不算多,名气并不很大,是姜从砚导的一部影片。

      姜从砚最近很忙,倒是没有来。

      颁奖典礼全程直播,镜头时不时就会移到贺劭的脸上,他今天穿了件很正派的西服,没有化妆,他本身除了表演有特殊要求之外,也都不会为了美观去化妆,而且化妆一定程度上反而会遮掩他的英俊,拉低他的颜值。头发因为前段时间受伤剪短了,这几天长了一点,没到可以遮挡脸的程度,额头全部露出来。脖子后面的那两道疤也全部放在外面。

      贺劭的坐姿一向是比较周正的,现在也不例外,旁边有之前合作过的演员朋友跟他说话,贺劭侧了侧头,随意地附和了几句。

      [好帅……]

      [贺劭这个多灾多难的脖子啊,心疼]

      [新粉。贺劭之前是为什么受伤的啊,感觉大家都神神秘秘的不说]

      [不说是因为不知道啊!当时这件事闹得可大了,差一点人就没了,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后面贺劭一年多都没露面。再露面就是和濮曼的那个电影啊,几乎包圆了国内各大奖,还拿了个国际奖。他那部里面的表演太动人了,我从头哭到尾]

      ……

      项往坐在后面,身边坐着的几个人在揭晓最佳男主的时候就开始小声交谈:“听说这次获奖的是谁了吗?”

      “不知道,本来觉得贺劭肯定稳的,但是有霍尉在,说不准。”

      霍尉就是那个年轻入围者。

      “贺劭本来也无所谓拿奖不拿奖了吧,比这个更有含金量的家里都不知道摆了多少个了,没必要争这一个。”

      “不能因为他拿得多就不给他奖吧?就算他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有实力就应该拿啊。”

      “说起这个,贺劭拍戏不要命的。五年前那个剧组,到后面我都不知道他是真疯了还是演的。我晚上睡不着,出去看他在外面站着,就瞪着黑黢黢的眼睛盯着我看啊,我差点被吓疯了,都不敢出去尿了,回来找了个组里的朋友陪我一起出去的。”

      “他平时没那么疯……那段时间是分手了吧。我听人猜的,当时没信,去年看了他那个综艺我才相信这真是个情种。”

      “综艺……综艺?啊?掐我干……嗯……”

      周围安静了。

      有两个人偷偷转头看了看项往和汤闻庭,真想悄悄扇自己两巴掌。背后说人被听到了,谁说谁尴尬。

      台上两位颁奖嘉宾终于结束了前摇,揭晓了获奖者。

      “本次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是……霍尉!让我们恭喜他。”

      台下响起稀里哗啦的几下掌声。

      颁奖嘉宾脸上有点僵硬,顺着流程说了下去。霍尉走上台,弯腰接过了奖杯,他还很年轻,脸上仍然带着一些稚气,面对着台下的静默也没有半点异样和不安,流利地说完,便鞠躬下了台。

      镜头切来切去,恨不得将每张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地放出来。

      ……之后的热搜和讨论已经不是贺劭需要在意的了。

      之前发给项往的消息已经显示送达,可直到典礼结束也没有收到回复。贺劭朝后看了看,并不怎么费力便找到了项往,只好说服自己是场内信号不好项往没有成功发出来。

      后面贺劭起身离开,有不少人和他说话,贺劭回了几句,径直走到后排,项往还坐着,他也穿了身黑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跟贺劭这套是一样的。还在运行的镜头兴奋地跟了过来,对准了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神图就这样产生,我截图截得手都抽筋了]

      [来这个ip我可以做向导吗?不用工资,不用合照,不用签名,允许我磕糖就好了]

      贺劭伸出手,握住项往冰凉的手,压低声音问:“你还好吗?”

      项往回握住他的手,说:“没事。你还要忙吗?”

      贺劭看了眼汤闻庭,汤闻庭微微摇了下头。

      贺劭回避了采访,谁都知道媒体采访会问些什么问题,但他认识霍尉的父亲,并且关系还算不错。他对于没有获奖并不感到遗憾,也认可霍尉表演中的出色之处。对于这个奖项,他无所谓得到或失去。

      回到酒店后,贺劭跟汤闻庭单独说了几句话。汤闻庭比较委婉地问:“项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才坐着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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