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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完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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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吗?”回南疆的前一晚,陆子白静静躺在床上轻声问
“怕。”
“我也怕。”
……
“滕淇,你能上来陪我吗?”陆子白盯着天花板,忽然开口,“我怕,明天之后……就再见不到你了。”
地板上的人没动,只是安静地笑。
“可以吗?”陆子白又问。
“你不是说过,你现在不可以的吗?”滕九皋慢悠悠道,“难不成,你又看上我这张帅脸了?”
“看什么上?你脑子里怎么······全是这种下九流的东西?”陆子白有些恼。
“……”
“你来吗?给个答案。”
“不了。”滕九皋拒绝的干脆,没留任何回旋余地。
次日清晨,陆子白照着临时学会的易容术,将自己化作一名籍籍无名的观衡宗弟子。换宗门制服,背上一柄极轻的破剑,腰间系着绿的发灰的玉佩。
他悄悄拉了拉衣襟,仿佛这样能遮住那颗怦怦作响的心。昨夜的拒绝仍在耳边回荡,却被他压进更深的地方。
随着大队弟子的脚步声渐起,他没有再回头,只是融进人群,向平泉北关的方向走去。
走过那道城门,陆子白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错,很顺利,无人起疑。
再往前,便到了地神祠附近。
“可以准备跑了!嘿嘿!要回家喽!”他心里一喜,手摸了摸滕九皋塞给他的腰牌,一打符纸,还有一片真飞鸡羽毛,正准备转身溜走。
“你做什么?”带队的师父冷不丁喝了一声,声音极具压迫感,一听就是当了几十年老师的。
陆子白垂下眼,乖乖站回队伍,一言不发。
“地神祠乃神圣之地,不得妄动!”师父道。
见陆子白乖乖低头,那师父也没多想,小孩不懂规矩而已,吼两句得了,他心里琢磨。
“排好队,进去!”
这师父眼睛像长在弟子身上似的,从头到尾没挪开半分,敬业得让陆子白心里直冒汗。
还能不能跑啊!!!!陆子白心里打鼓。
进了地神祠,陆子白悄悄偏头,瞥见一旁的刘师妹。
刘师妹朝他眨了眨眼,唇形无声:“再等等。”
“各位,今日带你们前来,是为了协助地神祠收集残留灵息与证据,调查死囚被劫与香火被抢一事。还望各位小心谨慎,按规而动,争取立功,给观衡宗,给爹娘,更是给你们自己争口气!”
弟子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我们不就是苦力吗?还立功……”
“谁那么缺心眼去劫那姓陆的傻叉,有毛病。”
“有这功夫,还真不如回去抄符。烦人。”
陆子白心道:我人还在这呢……
“安静!别说话!现在开始分配任务!你们听好了!”
“杨某,张某,祝某,去东院;王某,柳某,去东侧地下……”
轮到陆子白假冒的杨佐师兄,那师父道:“杨佐,刘树下,去后院!”
陆子白一转头,就见刘师妹冲他轻轻一笑:“后院好跑。”
陆子白瞬间热泪盈眶,跟着刘树下就准备往后门去。
“慢着!”那师父又喝止,“不得丢了礼仪!地神祠内,地神为上,怎可在神像前奔跑?回去重走一遍!内心向地神道歉!说你杨佐只是不懂规矩,望地神原谅!”
“抱歉!”陆子白嘴上认错,可说完,他也没回去重新走一遍,更没道歉,而是转身就跑。
“哎,这孩子···”那老师嘀咕。
门近在眼前,陆子白整个人都激动得像条被放生的鱼,连门该怎么开都忘了,只傻傻地盯着那把门环,眼里全是迫不及待的喜悦。
出门前,滕九皋说过,陆子盈和十二哥会在地神祠后的田里等他。想到这儿,陆子白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哪怕那俩人以前让他烦得牙痒痒,但在此刻也成了救星,更是多月未见的亲人。
“俺开门啦!”刘树下轻轻挥了挥手,门应声而开。
然而,门外站着的——竟是杨佐。
下一瞬,杨佐的模样开始扭曲,变成了……陆子白自己。
那是一面镜子。
?镜子?
陆子白一愣,伸手想把这碍事的镜子搬开。
就在指尖触到的刹那,屋内烛光猛地跳动,几道灵光从天而降,嗡的一声,结界升起!
“怎么回事?!”带队的师父厉声喝问。
几名祠司立刻赶到,神情和他一样错愕:“不应该啊,警报怎么会······”
忽然,其中一人视线定格,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住。
“陆子白?!!”
???????????????????????????????????????!!!!!!!!!!!!!!!!!!!!!!!!!!!!!!!!!!!!!!!祠司立刻将陆子白团团围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道灵光闪过,牧岩和郎玄圭一前一后闪入地神祠。
“怎么回事?警报响了?”牧岩皱着眉问。
发现陆子白的祠司立刻禀报:“不清楚警报原因,但死囚找到了。”
牧岩神色一凛:“在哪?”
那人抬手一指,陆子白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落入两位宗主眼中。
“观衡宗的制服?!”牧岩脸色瞬间发白。他曾经不敢相信是滕九皋带走了陆子白,可眼下,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其他人的猜测是对的,滕九皋,的确带走了陆子白。
“牧宗主,您看,这……”郎玄圭的语气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捉起来。”牧岩一声令下。
祠司齐刷刷上前,封住陆子白的去路。
偏偏这时,天像是故意帮了陆子白一把:警报和结界忽然同时消散。
他眼中灵光骤闪,手背青筋绽起,一抬手便掀起一阵猛烈灵风,将面前的祠司们全数震退。趁着空档,他猛一蹬腿,越过那面镜子,冲出后门。
“靠!我跑什么来着?!”他越跑脑子越乱。
然而,还没逃出几步,一股强横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几根粗绳呼啸着落在他头顶,猛地一收,他整个人瞬间被捆成一团,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认命吧······
“不挣扎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子白懒得理他,和祠司能有什么好说的?
那男人提溜着他,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不记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祠司多得跟赶庙会似的,陆子白哪认得清谁是谁?再说,他现在烦得要命,自己都快死了,还哪有心思回忆这些破事?
“走吧,这边请。”那人勾了勾手指,拽着陆子白,从后门往里走。
陆子白注意到,这人走路一瘸一拐,没准是在那场劫狱事件里落下的伤。
进了后门,男人忽然反手一伸,险些戳到陆子白的眼睛。
男人的五指微微收紧,手腕一转,微风在掌心涌起。接着,后门那面镜子缓缓飞起,缩成巴掌大小,稳稳落入他手中。
“郎宗主,捉到了!”
郎玄圭抬眼看去,嘴角一勾:“多谢……呃,你是谁来着……让我想想……抱歉,记性不太好。”
“在下,观衡宗兵器库,贾为锋。”
陆子白:???
就是那个摔断腿的贾为锋?
牧岩脸色一沉:“观衡宗?兵器库?你不该来这里!你是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郎玄圭一掌拍在肩上,笑着打断:“牧宗主,是我许的。贾为锋大人昨晚就向观衡宗递交了辞呈,很快,他就是我御麟宗的人了。”
贾为锋点头一礼,神色不卑不亢。
这时,其余观衡宗弟子也匆匆赶来。
“各位宗主,各位师弟师妹。还有,师父······无礼了,还请见谅。”话音落下,贾为锋手中那面小镜子一翻,啪地贴在师父身上。
下一瞬,一阵风从众人眼前掠过,那师父就摇身一变——成了滕九皋。
一片死寂。
人证,物证,俱在。
完了,真完了。
“牧宗主,这……”郎玄圭开口探问。
“滕九皋?!这事真是你干的?”牧岩压着怒气,眼神凌厉。
他忽然凑近,在滕九皋耳边低声质问:“你不要命了?你爹娘知道吗?”
滕九皋连着摇头,摇了十几下。
“你他娘的······”牧岩咬牙切齿,却硬生生忍下了后半句。
“郎宗主,眼下还没确凿证据,滕九皋是否是主谋,尚待查明。”牧岩转过身,语气极其强硬。
“哦?所以呢?”郎玄圭挑眉,满脸讥讽,“难不成陆子白是自己跑的?”
“先放滕九皋回去。陆子白继续关起来,其余的等调查结果。”
听到这话,郎玄圭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叹道:
“哎!牧家与滕家联姻,陆家又与牧家联姻,现如今,滕家与陆家的小少主之间,关系甚好……哎,还是我御麟宗,独来独往,无依无靠啊。真是失败。
“不如等其他宗主到了,再一同定论。把所有宗门的宗主都叫来!”牧岩沉声道。
地神祠里顿时更加骚动。有人快步冲进来禀报:“找到了!滕九皋假扮的那位大人被打晕,扔在附近的树丛里了!”
看来,滕九皋早就尾随那群弟子,还偷袭了那位大人,罪上加罪!
“哎,把能主事的宗主都叫来吧。”郎玄圭眯眼,像在等戏开场。
“别动!回来!”滕九皋忽然厉声呵斥,挡在陆子白前面,“你们有何证据证明他是罪犯?凭什么直接判他为死囚?真相未明,郎宗主就如此急切,您作何居心?!”说到这,他还意味深长地扫了贾为锋一眼。
“我?”郎玄圭笑意冷冽,“我怕你们三家联手灭了我御麟宗。那羽毛就在陆子白身上,证据确凿,哪里来的真相未明?倒是滕公子,您近几次来平泉,可都是私自篡改轮值表来的吧?您又作何居心?”
“偷梁换柱?”滕九皋目光一沉,反问,“若您真行得正,那能否解释,这贾为锋是怎么回事?既然他昨日就交了辞呈,那他手上怎会有观衡宗的识魂镜?又为何能在您许可下如此快地进入平泉关?郎宗主,您怕不是早就布好了局?”
“滕公子。”贾为锋深深一躬,神情毫无愧色,“很简单,我是北疆人,更是天下人。地神祠内,要犯出逃,平泉封印动荡,我有必要为此出一份力。再说了,在观衡宗,我就是个断了腿的小修士,为了天下太平,我只能求助郎宗主。再说,这镜子,是我无意间带出的。还你便是。你若不满意,大可以依律处置我,我大不了再断一次腿好了。”
“叛变的理由,永远都很动听。”滕九皋嘲讽道。
“是啊,若不是因为您,我倒也不至于。”
场间一瞬死寂,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滕九皋身上。无人不知,贾为锋是因为滕九皋等人才摔下山崖,落下残疾。
滕九皋道也没落下风,他接着道:“若真是因为我,那你如今投奔郎宗主,算不算承认他收容的,全是你这种心怀怨恨之人?”
“别说了!”牧岩小声制止。
“好,我不说了。滕公子,请吧。”郎玄圭的嘴角似笑非笑,语气里透着几分刻意的谦让。
他抬手指向通往宗门议事厅的那条长廊,做了个请的姿势,动作优雅得近乎讽刺。
紧接着,他偏过头,淡淡吩咐:“来人。”
几名祠司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陆子白与滕九皋捆起来,推着二人向长廊深处走去。绳索收紧的瞬间,空气里似乎都多了几分沉闷与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