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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就是这么大度,别客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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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词安忽而想到,那日,他寻到她时,她身上的那件男子外袍,究竟是谁的?难道……又是风月楼那小倌……
为何此人,似能随时围绕在她身边,神出鬼没……
“徐叔,”慕词安看向管家,“你可记得,当初邀颜小姐春游,偶遇那白姑娘……就是前段时日,被收服的妖邪。白姑娘见到颜小姐身边那男子时,眼神躲闪,神情很不自然……或许,他们是旧识。”
“啊?”管家面露骇然,“大人是说……那妖怪还有同伙?他们意图对您和未来夫人下手,是想祸乱墨城吗?”
“妖物害人,此乃天性。”慕词安眸色深沉,“那白姑娘看似天真无邪,行的,却是阴狠毒辣之事,即便她从前有意接近,我也从未信过她。可是颜小姐她……”
慕词安不禁叹息,目光化为担忧:
“那人若为妖物,手段当远胜这白姑娘。连颜小姐那般清醒□□的女子,也着了他的道。”
管家亦是长吁短叹,感慨自家少爷命途多舛。
少爷自小心高气傲,且芝兰玉树,年少成名。本是生来好命、顺风水水的贵公子,却遭逢家族没落……渐渐过上了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日子。
后来,少爷好不容易凭本事考取功名,得圣上重用,却为了那颜家小姐,放弃上京,留任墨城。
在颜家的那些日子,颜老爷与颜小姐虽是真心实意善待少爷,可少爷的心里,却并不舒坦。面对颜小姐,更是敬重持礼,从无逾矩。
可自被颜小姐拒婚后,一切都变了。不知是否因失了颜面,激起好胜之心……现如今毫无疑议的是,少爷他,当是动了真情。
难得有了心仪女子,两家亦有婚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本该是水到渠成之事……半路却杀出两个妖怪……硬是将婚事搅黄。还真是天意弄人。
“徐叔,”慕词安的声音让管家思绪回笼,“待明日处理完府衙事务,挑几个得力之人,一并前往天梵寺。”
“老奴晓得了。”管家躬身应道,“待除去妖邪,您与颜小姐,定能琴瑟和鸣、永结同心。待未来夫人为慕家开枝散叶,慕氏定会恢复往日风光,再列世家大族。”
闻言,慕词安看向管家,神色微肃:
“徐叔,你记着,我慕家的荣光,无需压在一介柔弱女子之身,此为我之责任。待她日后过门,若想继续经营颜家产业……”
“大人,”管家不禁出声,“若是做了官家夫人,还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于您名声不利啊!”
慕词安轻叹一声,微微整理衣袖:
“都是后话了。如今,她一心想着与我退婚……最重要的,是将别有用心者,自她身边清除,护她无恙才是。”
管家白眉深锁,没再多言。
次日,慕词安再次来到天梵寺。由住持带路,见到了白露儿。
“慕公子!”白露儿自锁妖阵法内爬起,“你终于想起我,愿意来见我了!”
慕词安站在不远处,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虚握,轻拢身前。
“白姑娘,我此次前来,是有一惑,但望姑娘解惑。”
慕词安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白露儿心绪百转千回,即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翕动的唇,凭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点着头。
见状,慕词安的指节,不自觉地向掌心叩了叩,目光看向他处:
“那日郊外偶遇,颜小姐身边的男子,你可认得?”
听言,白露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是说兰哥哥?”
待白露儿反应过来,连忙将嘴捂住。
“你将他唤作哥哥?”慕词安面色一凛,“也就是说,他同你一样是……”
白露儿瞬间眼眶发红,以手掩口,拼命摇着头,不再作声。
然而,见她这般反应,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慕词安沉思片刻,看向白露儿:
“白姑娘,你的这位哥哥,究竟想对颜小姐做什么?你若能坦白,使得颜小姐得救,我会向住持说情,减轻你的罪过,助你早日离开此处。”
“离开?”白露儿放下掩口之手,怔怔看着慕词安,“慕公子,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
她说着,情不自禁向慕词安走去,却被锁妖阵法雷电所击,弹飞在地。
白露儿吐出一口鲜血,再难起身。
慕词安目中划过一丝不忍,身形纹丝未动,继续道:
“白姑娘,你我虽非同族,可在我眼中,若非你戕害他人,是与普通姑娘无异。你的那位哥哥,当是害怕身份暴露,不曾前来救你。如今,整日于颜小姐身侧打转,不知意欲何为。愿你与他不同,能将功赎罪,早些悔悟。”
言至此处,慕词安向前迈出一步:
“白姑娘,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可否告知。”
“兰哥哥没有离开……”白露儿望向刻满梵文的石砖,嘴角挂着血迹,扯起一抹既嘲讽又苦涩的笑容,“他留在了她身边,我却落得如此下场……”
半晌,她慢慢撑起身体,转头看向慕词安:
“慕公子,想让露儿如何帮你?”
数日后,颜言拜访过顾明辉,又习得不少刺绣相关的学问,方才踏出云水阁,便见跟在慕词安身后的白露儿,出现在她面前。
“她怎么被放出来了?”颜言面色不善,询问慕词安。
“颜小姐,”慕词安试图解释,“白姑娘此次随我前来,是为向那位名为嫚儿的绣娘赔罪,还有……”
“赔罪?”颜言不禁嗤笑,“慕大人是要将妖邪作祟之事,弄得满城皆知吗?嫚儿差点儿患了失心疯,好不容易恢复些精神,重新做起刺绣。这时候你让她见这兔妖?慕大人,恕我直言,你可是鬼迷心窍了?”
颜言此番说话,没留半分余地。
慕词安备受打击,指尖于袖中掐入掌心,迫使自己冷静:
“我是为了你。”
他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颜言,继续解释:
“她已被天梵寺住持封了妖力,只要起了害人之心,便会锥心蚀骨,痛不欲生。我与住持商量许久,才将她带出,此行只为将功赎罪。之后,我会将她送回天梵寺,何时消除罪业,得以释放,全由住持定夺。”
白露儿望着慕词安的侧脸,神情难掩失落,垂首不语。
“不管怎样,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颜言声音略沉,“慕大人既说是为了我,那便换个地方说清楚。”
颜言没看慕词安,亦是直接忽略白露儿,带着小檀,一并向远离云水阁的方向走去。
最终,风月楼成为几人对峙的最佳场所。
商晓月为他们寻了一处安静的内室,不会被人所注意或打扰。
“各位随便聊,我啊,不会偷听的。”
他将酒壶放在桌上,便向门外走去,临走前,还剜了白露儿一眼。
“商老板。”慕词安叫住即将出门的商晓月,“此事事关重大,为确保百姓安全。还请您,听从本官安排,莫要让楼内之人,越过本官带来的便衣府兵,靠近此处。”
慕词安尚不知晓商晓月的身份。
商晓月听言,背对慕词安,翻了个白眼:
“草民知道了,还请大人放心。”
商晓月出门后,没走几步,便遇到应邀前来的纳兰汮。
他将纳兰汮拉至一处角落,不忿道:
“你曾掏心掏肺护着的‘妹妹’啊,把你出卖喽!你当真要向那当官儿的凡人,承认身份吗?”
纳兰汮向雅室处望去,回道:
“此事如何处置,还要看小言……颜姑娘的态度。”
“纳兰汮,”商晓月双眸微亮,“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矜持啊?做给颜姑娘看看便得了,真当人家看不出你这点儿小心思?”
纳兰汮没有理会商晓月,向颜言所在走去。
“纳兰汮,”商晓月在他身后助威,“那当官的要是彻底输给你,转头上报朝廷,我啊,会帮你的。”
纳兰汮停下脚步,声音微凉:
“此处之事,还是莫要惊动钦天监为好。”
言毕,他走到雅室门前,推门而入。
见到纳兰汮的一瞬,颜言面色如常,慕词安目露警惕,而白露儿,则是垂下了眼睛……
“诸位,久等。”
纳兰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落座颜言身侧。
颜言手持酒杯,瞥了一眼带来一阵幽香的纳兰汮,唇角微勾,并未出声。
“你……”慕词安开口。
却被颜言打断:“先上菜吧,我饿了。”
俄顷,随着一道道菜肴上桌,白露儿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你故意的!”白露儿质问颜言。
只见颜言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麻辣兔头。
“你怎可这般欺辱于我!”白露儿拍案而起,双目泛红。
颜言看向一桌全兔宴,云淡风轻道:
“你屡次害我,欲取我性命,我正常吃顿饭,怎么了?何况还是我做东。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大度。”
颜言说着,将一块兔肉塞进嘴里,指了指白露儿身前的一道菜:
“那道红绕兔肉里有青笋和胡萝卜,自己挑着吃,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