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三秋李

12、第 12 章

　　晚上蒋葳没在姐姐家住，她身上留了不少印子，冬天穿得多能遮住，但是睡觉时肯定会露馅儿。

　　于是唐浩加班回来刚填了个肚子又得开车把她送回枣树胡同。

　　蒋葳在这个姐夫面前脸皮不够厚，下车时不好意思地开始画饼，“浩哥，辛苦了，等我小侄女生出来，我周末就去你家带孩子～”

　　“呵，”唐浩对蒋葳的滤镜没有他媳妇儿厚，因此不为所动，打着方向盘准备掉头，“你来我家哪次不是让人伺候，甭说带孩子，别添乱就成。”

　　“你怎么还不相信人。”

　　蒋葳表示她的心理受到了伤害，可唐浩没给她争辩的机会，一踩油门就走了。

　　蒋葳哼了一声，提起她姐收拾出来的衣服和零嘴转身就往胡同里走。

　　这会儿还不算特别晚，胡同两边的人家还有隐隐约约的动静传出来，蒋葳这夜路走得还算稳当。

　　只不过，她越往里走，两边就越安静。恐惧也像是周围的暮色一样袭上心头。

　　突然，蒋葳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

　　啪嗒啪嗒……

　　脚步声若有若无。

　　咚咚咚，蒋葳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原本那不甚清晰的脚步声也似乎越来越清晰。

　　她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一瞥，接着瞳孔一缩。她身后不远处，坠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察觉到她的动作，居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蒋葳的心脏已经冲到了嗓子眼。

　　可下一刻，对方又动了，似乎还加快了脚步追上来。蒋葳吓得脸色发白，扔掉手里碍事的东西，拔腿就往前冲。

　　耳边风声呼呼的，蒋葳都不知道自己能跑得这么快。她完全不敢回头看，只一个劲儿地冲啊冲……

　　好不容易到自家院子门口，她掏兜拿钥匙，却因为小包开口不够大，怎么都抓不到。

　　她急得左顾右盼，立马发现对门梁老师家的院门居然还开始，灯光从门缝中穿透出来。

　　她旋风般冲了进去，反手就啪地一声锁上院门，还摸索着去反锁，不忘朝着屋里喊，“梁老师，我是蒋葳，刚刚胡同里有人追我。”

　　“葳葳你没事吧？”梁老师应声从屋里出来。她家那个五十来岁一次性能扛两袋大米的保姆陈阿姨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提着扫把棍子，边跑边喊：“哪儿哪儿呢。”

　　“我没事，那人就在外面！”蒋葳声音里都带出了哭腔。

　　“葳葳别怕，我家门可结实着呢，进了门就安全了。”梁老师还算冷静，上前确认门锁好了才开口安慰道。

　　旁边陈阿姨已经在挽袖子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皇城根儿脚底下来这一出。”

　　旁边邻居有人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冲这边院子喊，“梁老师，你家啥事啊？”

　　正此时，院门从外面敲响，声音镇定，“是我，付安南。”

　　蒋葳还没反应过来，梁老师先恍然道：“安南，刚刚是你走在葳葳后边？”

　　“对，我还以为她已经认出来了。”

　　梁老师确定是自家孙子，没好气地去扭门锁，“你在后面也不出个声，葳葳光见着个人影，能不怕么。”

　　说完梁老师又朝着旁边邻居叫了一声：“没事，是个误会。”邻居哎哎应了一声，又让梁老师有事就叫人，这才进屋去了。

　　蒋葳此时已经陷入短暂的凝滞状态。

　　付安南，梁老师的孙子？所以刚刚是她搞了个乌龙出来？

　　陈阿姨讲扫把棍子放到一边，笑呵呵地去安慰蒋葳，“没事，幸好是个误会。”

　　梁老师也跟着道：“对，有警惕心是好事儿，下次碰到你还这么干。”

　　蒋葳脸色由白转红，看着进来的付安南，人家还帮她把她刚刚慌乱中丢掉的东西好好提回来了。她顿时尴尬地道歉：“对不起，我太紧张看走眼了。”

　　付安南脸上表情平和：“没事，误会而已。”

　　看样子应该没生气，蒋葳心里好受了点。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她也不好意思多待，梁老师拉着她，让进屋喝点梨汤压压惊。

　　蒋葳也觉得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句对不起似乎有点不够诚意，也就没拒绝。

　　正好她从她姐家里带了点吃的，都是唐浩托朋友从村里寻摸的适合孕妇吃的健康零食，什么黑芝麻饼，核桃，无花果干，新疆大枣，零零碎碎好些东西。

　　她姐吃不过来，倒是给她装了不少。现在正好拿出来给梁老师他们分点，全当赔礼了。

　　寒冷的夜晚，几人一边烧着小炉子炖梨汤，一边吃着零食，倒是温暖惬意。

　　蒋葳彻底缓了过来，连手心都暖呼呼的。

　　期间付安南倒是没怎么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还盯着小炉子上的炭火，一看就很会照顾人的样子。

　　而梁老师和陈阿姨则拉着蒋葳闲聊。

　　喝完一碗梨汤，蒋葳看了下时间，起身告辞。梁老师让付安南送她，蒋葳想了想没拒绝。

　　走进了自家院门，蒋葳再次慎重道歉。

　　“胡同里路灯暗看不清楚很正常。”

　　蒋葳干脆鞠了一躬，“真的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进去了。”

　　付安南应该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行个大礼，没能躲开，只顿了下道：“好的。”

　　蒋葳也不再拖泥带水，咔哒关上院门，反锁时从下面门缝看到对方的影子似乎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走了。

　　呼，梁老师一家都是好人。

　　*

　　蒋葳洗了澡躺床上给方艾打电话，简单说了她要回去办理房子的事情。

　　方艾哎了一声，“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视频聊，长途电话多贵啊。”

　　蒋葳无语，“现在都全国通，打哪儿都一个价。”

　　可对面已经风风火火挂了电话，她不得不切换到微信。方艾动作很快，蒋葳刚准备好，视频通话请求就过来了。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个留着利索短发的大眼睛姑娘，还没说话就透着股伶俐劲儿，跟蒋葳风格实在迥异。

　　“艾艾，”蒋葳刚叫了一声，对方却没立即应声，还凑到镜头跟前。片刻后，手机里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来：“蒋葳，你给我老实交代！”

　　蒋葳吓了一跳：“交代什么？”

　　方艾手指都要从屏幕里面戳出来了，“你自己低头看看，看看！”

　　蒋葳想到什么心里大惊，低下头看了一眼，睡裙的领口很大，嫣红的印子跟花瓣似的散落在胸前。

　　她赶紧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紧了。

　　“我都已经看见了，你还挡什么挡。”

　　蒋葳暗自后悔，她刚开始还是考虑到了的，结果临时从电话变更为视频通话，她被打断思路就给忘了。

　　对面还在催她，“你可别想瞒我，我还能看不透你，快点老实交代吧。”

　　蒋葳没办法，只好将裴嘉白的事情挑挑捡捡地说了。

　　方艾听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你说他多少岁？”

　　“19。”

　　“啧啧，年轻真好啊……有劲儿！”

　　蒋葳脸红了，“说什么呢。”

　　“他读大几啊？19应该大二吧？哪个学校的？”

　　“不清楚，我也没问。”

　　蒋葳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裴嘉白任何个人信息，年龄还是Lily跟她说的。

　　方艾笑她：“你连人家基本状况都没搞清楚，就跟人家睡了，啧啧啧，葳葳你变坏了。”

　　她笑完才慎重道：“你现在单身，玩玩也没什么，反正你们俩这情况，也不知道谁占谁便宜。”

　　蒋葳咬唇，她不敢跟方艾说出所有实情。

　　否则按照方艾的脾气，就算自己隔得远，也要想尽办法给她解决问题，还可能直接给她姐打电话。

　　她姐现在可怀着孕呢，裴嘉白不好惹，姐夫家虽然有点底子，但要跟裴家比可差远了。

　　她现在属于不是太情愿，但是也不敢拒绝的状态。

　　裴嘉白似乎也吃准了她的性子。

　　对面方艾还在苦口婆心，“虽然说咱们不吃亏，但是玩玩也就算了，千万别走心。毕竟他年纪太小了，而且听你说对方家里条件似乎不错的样子，公子哥都不靠谱的，咱们一个坑可不能踩两次。”

　　蒋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前夫在老家那地方也算个二代。

　　“我知道。”蒋葳情绪不怎么好。

　　“你就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了，当初才会那么好骗，真是白长了这张脸，现在这样也好，正好给你涨涨见识。”

　　蒋葳眼中晦暗不明，“你别提他了。”

　　“行行行，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听懂了没有。”

　　蒋葳这下乖乖点头。

　　可方艾见她这模样更加不放心了，揉着太阳穴：“你别光顾着点头，到底听懂了没有啊？”

　　也不怪方艾头疼，蒋葳从小到大都这样。

　　看着挺聪明，实际长了脑瓜子却派不上多少用场。

　　从她开始上学起，每天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背着书包到教室，从不迟到早退，不跟班上同学起冲突，老师让干嘛就干嘛，典型的好学生做派。

　　上课时也从不左顾右盼搞小动作，只专心听着老师讲课。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孩子学习肯定不差，可一到抽问或是考试就现原形了。

　　蒋葳从小成绩都在班上垫底。

　　刚开始，老师们还觉得她是学习方法有问题，最后发现她纯粹是走个形式却没走心。课上讲的那些知识就跟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似的，哗啦啦的只听了个响，然后就过去了。

　　偏偏因为漂亮的脸蛋和好学生的做派，总会让人误以为她真的有认真学。

　　也幸好蒋家条件还成，蒋爸手里有个日用清洁用品的市级代理，一直送她读的是小学直升高中的私立学校。

　　蒋葳没什么升学压力，大学没跟班上同学一样选择出国留学，靠着学了很多年的画画走了美术艺考这条路，却还是只进了本市的一所本科院校，相当于一路花钱买学上。

　　方艾从小学起就跟蒋葳一个班，大学才分开，自然也知道她这毛病。

　　所以这会儿，方艾是真的担心蒋葳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压根儿没过脑子。

　　蒋葳看向她放在梳妆柜上的首饰盒，里面那个玫瑰金的镯子熠熠生辉，她眼神放空几秒后才认真道：“我真的明白。”

　　再不愿意动脑子，有了教训也能长进一点。

　　方艾见蒋葳这次不似作假，这才打住了。

　　她的心态还不错，转头就开始自己说服自己：“也对，葳葳你就是个慢性子，当初那谁还不是追了你好几年。”

　　“现在这个虽然进步神速，但是你看你这样子，完全不像是谈恋爱，一点粉红泡泡都没有，果然只是馋人家身子。”

　　“啧啧，葳葳你就去京城三个多月，居然也跟着学坏了，果然别看大城市纸醉金迷的，实际就是个大染缸啊。”

　　蒋葳不服气地撇嘴，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这事就算是揭过了，两人又把蒋葳要回去卖房子的事情对了一遍。

　　方艾让蒋葳定了时间通知她一声就行，又说了会儿有的没的，比如让蒋葳千万要注意避孕，这才挂了视频。

　　蒋葳想了下裴嘉白的身家还有那栋在五环内的豪宅，怕是人家比她还要注意才对。

　　早上全程都带了设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