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美）之心人皆有之。》灰太凉

37、三十七

　　万幸的是她的断肢伤口没有感染，只有一些轻微的咳嗽……消炎药已经吃完了，她再次回到陌生的城市的陌生街道……
　　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靠捡拾垃圾桶（简单的弯腰对她来说都很困难）里的空瓶子，对于路边的只能干瞪眼了。
　　偶尔饿急了她也吃别人扔的剩菜剩饭……一个月后她终于认清了现实，在这个大城市里能提供给她的工作实在少得可怜，于是不再向周边寻找……她不能离开这里……她的学校在这里……
　　……
　　“走开走开！”流浪方用拐杖打跑一只来打她“秋风”的赖皮狗，在对方停在不远处观望的饥渴目光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刚捡到的大半个炸鸡腿。
　　她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人衣裤，一只腿那里裤腿下绑了个大旮瘩，走起路来，半截裤腿随着摇摇晃晃的。
　　原本打算上学时留长的头发，也在一次躲避人牙婆子的时候钻进了男厕所——引起一众男同胞的侧目（好在年纪小脸皮厚，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厕所门的铁皮老化了，她便借着将头发削短了。
　　出来就是一个臭小子了。
　　半夜睡在公园长椅上，整个身子缩进大纸壳箱里，哆哆嗦嗦的熬到天亮……
　　她也遇见过喝醉酒的耍流氓，在撕扯搏斗中丢失了自己的拐杖，跌跌撞撞的从绿化坡滚下了大马路。
　　等她匍匐着绕过高坡，从侧门爬回公园，拐杖早已不见了踪影。
　　丢失了拐杖……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只能学着街边乞丐沿街乞讨……渐渐的，她还学会了骗人……在纸壳上写上某某重点学校学生丢失了学费，请好心的叔叔阿姨们帮帮忙……云云……自己却懒懒的躺在那里，来人了就摩挲着断肢“装作”痛苦的样子……
　　这样还真让她骗了不少同情的泪水……
　　可惜，好景不长，录取她的学校开学了（她都忘记了），刚好一个学生看见了她的“小广告”报告给了老师。
　　她便被准“班主任”严厉地带回了学校，关在了校禁闭室，并且通知了村长！
　　小方看着窗明几净的学校，无地自容的哭了，仿佛刚做了一场梦。
　　村长老了，微驼的背上抗了一个大包，里面是被褥，他在绿皮火车上打了几天几夜的地铺。
　　“叔……”小方再也控制不住，爷孙俩在课桌前抱头痛哭起来。
　　……
　　娃啊……村长大叔花白着头发，话在嘴边滚了一圈，这个书咱别念了，……又咽了下去。
　　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包里是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票子，凑起来能有一千块……
　　……小方低下了头，然后仰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叔，我们回家。”
　　……“哎！”
　　叔叔背着她，她搂着脖子在前面提着大包，回家了。
　　回到家乡，残疾的她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村民轮流来照顾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坐在窗口发呆，那段繁华的记忆，逐渐黯淡，像她脱掉的梦想的外衣，被人遗弃在街边……
　　……有一天她终于开口，“婶儿，给我说个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