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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初曦破烂的衣衫和满身血污,落在了她心口那枚微微发烫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那深邃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仿佛是平静湖面落入了一颗微尘。

      “太子殿下!弟子等守护不力,让这叛逆宵小惊扰神驾,罪该万死!” 负责镇守洗剑池的执法长老汗如雨下,惶恐请罪,抬手便要将初曦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且慢。”

      太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道即将落在初曦身上的凌厉法力,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玄星澜缓缓降下高度,并未完全落地,依旧凌空虚立,与初曦和神剑保持着一段距离。他的目光在初曦、神剑以及她心口的玉佩之间缓缓移动,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你,是何人?” 他问初曦,声音直接在她近乎混沌的识海中响起,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初曦想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尽最后力气,抬起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向那双金色的眼眸。眼中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濒死的茫然和深处一丝不屈的微光。

      “修为低微,根骨寻常……” 玄星澜似在自语,“却能引动‘神剑’一丝沉寂的灵机,身怀……故人之物。”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极轻,唯有初曦隐约捕捉到。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或许是感受到了玄星澜那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神族气息,也或许是初曦那微弱的共鸣终究起到了某种“唤醒”作用,石台上的神剑“青鸾”,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剑鸣!

      嗡——!

      剑鸣声并不嘹亮,却蕴含着无上道韵,瞬间传遍整个山门。洗剑池水无风自动,泛起层层涟漪。苍穹之上,云霞翻涌,隐有雷霆呼应。

      这一下,连玄星澜的眼中都露出了真正的讶色。

      “青鸾”剑,自被镇于此地温养气运以来,已沉寂十万年,从未有过如此主动的“回应”!即使是他这位神族太子降临,也只是引动阵法异象,而非神剑自鸣。

      所有长老和弟子都惊呆了,看向初曦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骇然。

      这个不起眼、修为低劣的弟子,到底做了什么?她是谁?

      玄星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神剑异动,事关重大,远超一次简单的“盗剑未遂”。此女身上疑点重重,更牵扯到可能与他神族有关的隐秘。

      他抬眸,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那位执法长老身上,做出了决断。

      “此女潜入禁地,触动神剑,干系非小。普通门规处置,恐难明其源。” 玄星澜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威严,响彻四方,“此事,由本太子亲自过问。”

      他袖袍轻轻一拂,一道柔和却坚固无比的金色光罩将奄奄一息的初曦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剑压和窥探。

      “在查明真相之前,她由我看管。洗剑池阵法重启最高戒备,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以叛门论处。”

      话音落下,不容任何人置疑。金色光罩托起初曦,随着玄宸的身影,一同化作流光,瞬息间消失在洗剑池上空,径直向着山门最高处、为迎接太子而准备的“迎神宫”方向而去。

      留下满池惊涛骇浪般的猜测,和一地惶恐茫然的宗门高层。

      神宫之内,迷雾重重

      迎神宫内,灵气氤氲,陈设极尽华美尊贵,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初曦被放置在一张寒玉榻上,身上的伤势已被玄星澜随手一道神光稳定住,不再恶化,但痛苦和虚弱依旧如影随形。那枚玉佩被取下,悬在玄宸修长的指尖,缓缓转动。

      玄星澜已收敛了大部分神光,露出真容。那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俊美,超越了性别与世俗的标准,每一处轮廓都仿佛由最完美的法则雕琢而成,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带着神明般的漠然与审视。

      “这枚‘玉佩’,你从何得来?” 玄星澜开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神宫内回荡。

      初曦挣扎着坐起一点,声音嘶哑:“万兽山一人所赠”

      “万兽山何人?” 玄星澜追问。

      “是……是一位隐居后山的草屋老人” 初曦隐晦道。

      玄星澜指尖微微一动,隐龙钰上泛起一层极其复杂、古老的神纹,一闪而逝。“此物非下界所有,其上神纹,乃我族秘传,且是极高规格的守护与隐匿之纹。寻常修士,莫说催动,连察觉都难。”

      他看着初曦,目光锐利如剑:“你的血脉……虽极其稀薄混杂,几乎被凡血淹没,但深处,确实有一缕极其微弱的、与我族相关的‘源息’。若非‘青鸾’异动和这隐龙钰共鸣,连我也险些忽略。”

      初曦如遭雷击,怔在当场。神族?自己怎么可能和神族有关?这荒谬得如同梦呓!

      “太子殿下……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潜入洗剑池,所欲为何?当真只为盗取‘青鸾’?” 玄星澜换了个问题,语气平淡,却带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初曦知道,在这位神族太子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徒劳。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万兽山的困境、以及那孤注一掷想要改变命运的念头,断断续续却清晰地说了出来。唯独略去了观看那幅画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偶然得知路径。

      玄星澜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说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以盗取神剑来解决困境?” 他轻轻摇头,不知是嘲弄还是叹息,“幼稚,且愚蠢。若非隐龙珏与那一丝微薄源息,你早已在触近‘青鸾’时便化为劫灰。”

      初曦脸色苍白,无从辩驳。

      “不过,” 玄星澜话锋一转,指尖的隐龙珏光芒微微流转,“‘青鸾’因你而鸣,这是十万年未有之事。此剑关乎此界气运,更与我族有旧。其中缘由,必须查明。”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初曦:“从今日起,你暂留神宫。你的命,暂且记下。待‘青鸾’之事查明,再行论处。”

      “至于万兽山……” 玄星澜目光投向宫外云海,语气淡漠,“本太子既已降临,自不会做事不理。”

      初曦的心沉了下去。太子插手,她的生死悬于一线,而万兽山的危机或许能缓解,但她个人的处境,却变得更加诡异和凶险。神族相关的隐秘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前途未卜。

      玄星澜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内殿,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此宫半步。”

      神宫大门无声合拢,将初曦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躺在冰冷的寒玉榻上,望着穹顶流转的阵法光华,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与神剑“青鸾”共鸣时,那一丝奇异而温暖的悸动,以及玉佩被取走后空落落的冰凉。

      身世之谜,神剑异动,太子莫测的态度……所有的线索如同乱麻,而她,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小弟子,已然站在了风暴的最中心。

      太子玄星澜亲自带走初曦并封闭神宫问话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十方境高层内部激起了滔天巨浪。

      以掌门和几位核心长老为首的一派,忧心忡忡。

      他们害怕初曦的“叛逆”之举触怒神族,甚至降罪宗门。更担心初曦身上若真有与神族相关的隐秘,会为宗门引来无法预料的祸患。他们急于与初曦切割,甚至暗中商议,是否该主动向太子请罪,提议严惩初曦以平息神怒。

      而以那位传授初曦画道的草屋老人(实为隐居的宗门前辈,辈分极高却因故不愿管事)为代表的少数人,则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沉思。

      老人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一些——关于那幅画,关于洗剑池的一些古老记载,关于初曦被捡到时的一些异状。

      他开始怀疑,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徒弟,恐怕牵扯到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足以震动天地的大因果。他担忧初曦的安危,却因自身缘故,难以直接出面干涉。

      更多的弟子中间,则流传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有人说初曦是神族流落在外的血脉,有人说她是被邪魔附体才会引动神剑,更有人说她身怀绝世异宝……谣言四起,初曦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无人知晓变成了整个宗门最神秘、也最危险的焦点。

      迎神宫内,初曦对外界的风波一无所知。她被困在这华丽的牢笼里,伤势在神宫浓郁的灵气和残留的神力作用下缓慢恢复。

      玄星澜没有再露面,只是每日有神侍送来简单的饮食和丹药,态度冷淡恭敬,却不容她询问任何事。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初曦除了调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忆那夜的情景,思索着自己离奇的身世,以及那柄名为“青鸾”的神剑。那一声剑鸣,和血脉深处的悸动,绝非幻觉。

      她与这剑,与那神秘的神族,到底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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