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张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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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面面相觑，尽管他们人多，但谁也不敢站出来，做那一只出头鸟。
这可是贵族老爷才有的马车呀！
谁敢轻易去得罪？
他们此时才知道一些害怕，眼神里又多了一丝试探和小心翼翼。
“老身是村子的巫女，名叫枫，虚长几岁，他们唤我枫婆婆。不知你们是什么人？”
好一会儿，一个矮小的老婆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长相平平无奇，裹着一身巫女服，外层搭了一件深色短款棉麻罩衣，身材看着十分臃肿。
来人正是孩子们刚才提及到的枫婆婆，她是这个村落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人。
是个巫女？
宋知予注意到，她的右眼似乎看不见了，戴着黑色眼罩。
也不知道她是多大的岁数，头发斑白，用一根丝带捆绑虚虚坠着，单眼皮小眼睛，皱纹明显。
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宋知予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小了一些。
“我们是路过的，没想打扰到你们，实在是这群孩子太过顽皮，用石头砸我们车厢，我这才出来看，没想到他们一个个被吓着了。”
她只口不提自己动用灵力的事情，再次强调，“我们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是这样啊……”
枫婆婆转头，这些小孩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一个个安静如鸡，眼帘下还挂着一两滴清泪。
看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眉头一竖，看起来不怒自威，“就知道胡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快步走过去，揪出一个孩子，拉到了宋知予的面前。
看样子，约莫是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或许，用石子砸车便是他的主意。
“贵人恕罪，村里的孩子顽劣无知，不懂礼数，惊扰您的行程，是我管教不周。”
枫粗糙的手指摁在孩子的头顶，向她深深欠身，表达歉意。
紧接着她转向孩子们，语气放缓，却不容置疑：“向贵人道歉。怎么能够用石头砸人？这既是对他人的不敬，也很容易伤到别人，往后不可这般鲁莽。”
孩子们对枫婆婆一向尊重，闻言纷纷低头，“对不起，望贵人恕罪！”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鹌鹑。
“行吧，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下次注意一点。”
宋知予看到这，气早就散了，毕竟她也没有受伤。
这会儿枫把好话歹话都说了，她更没有借口揪着不放了。
枫婆婆见她不计较，也知晓事情就这样掀过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多谢贵人。”
不过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她回头剜了那群孩子一眼。
“我让你们习武，想让你们保护自己、保护村落，你们就是这般逞凶？今天回家后，好好反省，明天我要听到你们的检讨。”
枫的话在这个村子里有极其重要的分量，别说是小孩了，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大人，见她发话，也都没有了异议。
小孩子们纷纷散去，大人们眼看没有热闹，也都离开了。
“天气寒冷，又值正午时分，贵人既然在此耽搁，不如随我回村稍作歇息，喝碗热汤，暖暖身子，也算是我替孩子们赔个不是。村落简陋，粗茶淡饭，还请贵人不要嫌弃。”
枫躬身行了一礼。
宋知予见老人给她行礼，又听她一口一个贵人，心中有所不适。
且不说她是不是真正的贵人，人和人之间，又哪来的高低贵贱之分呢？
“枫婆婆，你也别贵人贵人的喊我了，我叫宋知予，你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宋知予跳下车，跟着她前面的自述，喊她枫婆婆。
在这个世界的半年，她已经习惯了穿木屐，不管是不是平地，她都能走的又快又稳。
枫婆婆不说倒还好，一说起热汤，宋知予倒还真被勾起了几分馋意。
天气寒冷，谁又不想喝一点热的东西呢？
“牡丹，你意下如何？”
宋知予朝车内问。
牡丹见事情已经解决，这才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手指微勾，原本木讷的车夫，便化作纸人钻进了她的口袋。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牡丹拍了拍手，对枫说道：“枫婆婆，叨扰了，我叫牡丹。”
枫眼神微动，她早就看出下车的是个纸人傀儡，当下也不意外，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主动为她们牵起马来。
她小时候没少干牵马的事情，不过是从姐姐桔梗离世后，她就很少骑马，自然也不用牵马。
此时上手竟也不算生疏，反而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枫偏头用余光看了看宋知予，可真好看啊，都快比得上桔梗姐姐了。
如果她没有感知错的话，她们两个都是巫女，太怀念了……
牡丹原本不太放心枫牵马。
虽然人见阴刀给的马儿看上去很温顺，但真要是发起狂来，她可不敢保证枫能够把控住。
但又见她如此熟稔，便把要问出去的质疑的话，咽回了喉咙。
她兀地注意到枫身上的巫女服，白衣绯袴，衣领上还绑着一个红色的胸钮。
“之前听你说，你是此地的巫女？”
牡丹一边走着，一边看枫婆婆，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独自走的这边的道，以前没有马车，有别的小路可以穿插而行。
是以，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枫婆婆。
年纪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够为保卫村子战斗吗？
牡丹眨了眨眼，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是的。”
枫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我跟随我的姐姐来到这一方村落，眨眼间就是五六十年了，她是神社的巫女，我们也就定居在神社附近。”
“就在前面不远处，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到。”枫婆婆说。
当她提起自己姐姐的时候，眼神温和、敬仰、怀念、钦佩……
似乎一切美好的词语用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的姐姐是？”牡丹被勾起了好奇。
她自幼跟随师父走南闯北，年龄摆在那里，虽然修为并不拔尖，但见过的人很多，能力出众的巫女她都有所耳闻。
“桔梗大人。”枫沉默片刻，说，“我的姐姐名字叫桔梗。”
牡丹怔了怔，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昨天还跟新入门的师侄提及到了巫女桔梗，今天就遇到了桔梗的妹妹。
桔梗也是她的师姐，不过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她只在桔梗遗留的物品里面感受过她的灵力。
师父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提起她，虽不如椿师姐那么频繁，但并不妨碍姐妹两人对她的崇拜。
据说桔梗在50年前离世了，她身负净化四魂之玉的使命，也因为守护四魂之玉香消玉殒。
“你竟然是桔梗大人的妹妹？”
牡丹第一次对桔梗有了直观的感受。
枫略带浑浊的眼睛闪了闪，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你知道她？”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我听我师父说过她，她是一位十分强大的巫女，我和我姐姐可仰慕她了，只可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
牡丹有些惋惜，要是她生得早一些就好了，“话说回来，她还算得上是我的师姐呢。对了，你能跟我讲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居然也在阴阳道场修行。”
枫有些意外地看了牡丹一眼，转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她略带感慨地道：“她很温柔，也很强大……她的责任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她需要一直往前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这么说或许有些矫情，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她不由笑了笑，思绪已经飞远了。
剩下的宋知予没有听下去，她的内心就是已经翻江倒海。
她没听错吧？
她们在讨论的是什么？
桔梗？
那个伴身之物是四魂之玉的桔梗吗？她不是动漫的主角吗？
难道……
这个动漫的主角是个老婆婆？
宋知予看着枫婆婆。
她此时正牵着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牡丹讲起以前的事情。
枫婆婆看着就年纪不小了，身为枫姐姐的桔梗，怎么算都不会年轻。
宋知予的目光从枫婆婆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手上，手很粗糙。
由于长期劳作，她的掌心和掌根部位也有成片的厚茧，看起来十分厚重。
宋知予在她的指尖和指腹位置顿了顿，眼前的枫婆婆，或许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只有常年使用弓箭，才会在指尖和指腹的位置形成坚硬的薄茧。
因为他们拉长弓时，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会反复摩擦弓弦，指腹也会按箭矢，这是寻常农人很难做到的。
“真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我的姐姐就只会嘲笑我，说我笨。”
牡丹提到红叶，面上就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话是这么说，如果有谁要伤害红叶，牡丹第一个不同意。
“大概做姐姐的都是这样，总是习惯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枫说。
行走间，风景悄然变化。
一座座木屋呈现在她们面前，这时才有充满人烟的村庄模样。
这里的房屋跟除妖师的村子略有不同，顶部是长木板，成“人”形散开，一扇门作为出入口，另一侧则被完全封死。
房屋两侧有窗，或是竖条圆形排列，或是一整块木板上下开合。
在外边一些就是院子，妇女们大多坐在门前，趁着好天气，腌制萝卜、晾晒笋干，把收割的稻谷脱粒。
上了年纪的婆婆就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捏着竹条，慢悠悠地编织草席、箩筐；小孩们则在空地上玩石子，滚木轮。
整个村落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知予看着，感觉内心都得到了一种平静。
经过一座木屋，再拐一个弯，道路的一侧便变成了奔流的小河，这条河负责全村的灌溉。
枫婆婆的小屋便在前面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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