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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定很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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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凉了,面也没有下锅。
修云鹚一直没有动作,像无尾熊一样赖着,抱着。
灶台的火,都是邹言伸手关掉的。
或许这就是房子小的好处,抱住温暖的同时,也能解决安全隐患。
“都冷了。”
修云鹚的话,听起来有些委屈。
“我想吃烤面包片,我们去吃烧烤吧。”
邹言总能找到让人舒适的回答。
“你还难受吗?关节还痛不痛?”
修云鹚说着,松开邹言,去捉他的手。
“不痛了,不经常的,这两天总下雨也有关系。”
邹言把手伸出来。
修长莹白,一点都看不出,内里腐烂、破败。
“我去买回来吧,一会十一点多好像还会下。”
修云鹚像偷来的一样,亲了一下他的手指,飞快站起身,生怕被逮到。
“好,到了把菜单拍给我看看。”
邹言把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修云鹚。
“保证完成任务。”
修云鹚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额角挥了一下,珍宝一样收好钥匙,出门买饭。
邹言收起笑容,浅浅呼吸了一会,起身把冷掉的菜倒进垃圾桶,还换了衣服,把塑料袋扔去楼下。
'菜单来喽。'「修云鹚」
'嗯?'「邹言」
'3,2,6,15,23'「邹言」
'好!'「修云鹚」
邹言没看到图片,很快找到了不同点:
修云鹚把头像换成了菜单。
其实画质压缩,邹言看不太清文字,只能确定每个品类前面都有编号。
'不能打消孩子积极性。'
邹言这样劝自己。
时间好像真的很快,这句话,还是当年许靖霖哄自己的。
现在,自己竟也到了哄孩子的年纪。
许靖霖像空气,在人最放松的时候侵袭。
惊讶的低头查看,才发觉一举一动,都有他的痕迹。
修云鹚回来的很快,还拎了饮料。
把饮料袋子塞给邹言,他自己在窗边拆烧烤的锡纸。
“喝哪个?”
邹言一样拿了一个出来。
“可乐,这儿还有个豆奶,是热的,喏。”
修云鹚从保温袋里又拆了个瓶子出来。
“好。”
邹言接过,放在一边,拿着可乐和酸奶坐了过去。
“面包片。”
修云鹚把黄澄澄的焦边吐司拆下,没地方放。
“用袋子吧,少洗个碗。”
邹言扯了袋子一角,摊在自己面前。
“机智!”
修云鹚顺势放下食物,开始拆别的串。
面前堆成了小山,邹言才意识到他究竟买了多少。
“我还是去拿个碗吧。”
邹言捡起滚落的第三块肉,觉得放不下了。
“我去把,你先吃,空调低,凉了就腻了。”
修云鹚举着油腻的手,钻进了厨房。
“好。”
邹言一边答应,一边小心扶着'小山',一时间不值得的从何下口。
还好刚才拯救出了面包片,不然压在底下,吸了油,就只能遗憾道别了。
“找得到吗?”
邹言见他好久没回来,好奇的转头。
“找到了”
修云鹚在厨房原地转了两圈,看起来在找东西。
“那快来救命呀,我们的房子要塌啦。”
邹言猜测他在找菜,果断夸张的求救,转移视线。
“来了来了!”
修云鹚放弃寻找,大步跨回来。
“很不一样?”
邹言看出他还有一点小别扭,应该是不习惯自己的转变。
“啊,有点,没想到你私下……”
修云鹚停顿了一下,选了个合适的词:
“这么活泼。”
“喜欢吗?”
邹言直白的提出关键。
其实他不太能找得到自己,一直都在扮演别人生命中的某个角色。
邹言演技不错,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适宜的相处模式。
“如果这是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但总觉得你在哄我,就不太喜欢了。”
修云鹚目光深沉,邹言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先吃饭吧,一会凉了。”
邹言抽冷的离开目光,专注着盯紧食物。
邹言很讨厌自己的敏锐。
猜不到目的,就能跟着唬过自己。
足够清醒,反而亲涉淖泥。
修云鹚回答的太认真了,不需要邹言猜测,试探,他就那样把自己展开,放在那里,一览无遗。
邹言不会面对这样的坦诚。
很可贵。
邹言不想要太珍贵的、无法替代的东西。
“不喜欢羊肉?”
修云鹚见他有些排斥。
“嗯。”
邹言点点头。
如果只有一两块,还能绕开点,但修云鹚分给他的有一小半都是羊肉、羊肝,实在避无可避。
“可这是你点的。”
修云鹚不太懂,为什么邹言自己点了不爱吃的。
“咳。”
邹言僵硬的咳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字有点小,看不太清。”
“啊!抱歉。”
修云鹚睁圆眼睛垂眉,失落弥漫到邹言眼前。
“没……”
“这些都不是你想吃的吧,我重新去买?”
邹言的安慰还没出门,修云鹚的歉意就把它堵了回去。
“不用,除了羊的我都吃,应该怪我没说,想赌一把,果然,赌狗没有好下场。”
邹言拍拍修云鹚的后背,满眼都是怜惜。
太可爱了,像那条街道上遇到的小狗一样,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
“有好下场!”
修云鹚目光坚定的像要上战场。
邹言拍背的手一顿,慢慢的收了回来:
“嗯?”
修云鹚满脸骄傲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甜甜圈。
“嗯?”
修云鹚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赞和惊喜,炫耀的表情也带了些委屈。
“你兜咋这么大?!”
邹言没反应过来,比巴掌还大的甜甜圈是怎么从口袋里挖出来的,上面的糖霜都没被挤坏。
“嗯?不都这么大吗?”
修云鹚一直穿运动风的衣服,没有在意过兜多大的问题。
“喏。”
邹言把自己的裤子口袋翻出来,和自己的手掌做比较,小小的内衬只盖的住半个手掌。
“哎?”
修云鹚第一次在意这种细节,翻来覆去的捻弄那薄薄的内衬。
“你是东北的吗?”
修云鹚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不是。”
邹言乖巧的摇头。
发觉好像有点冷漠,很快补充:
“小时候福利院,有这个口音的义工。”
“叔叔阿姨?”
修云鹚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就此深入。
“我妈妈死了,福利院院长是我小舅舅,我六岁的时候,他也死了。”
“你小舅舅很活泼?”
“他更像个小孩,但是对我很好,会留鸡腿偷偷给我吃的那种。”
提到童年,邹言更恬淡,轻柔。
“他看到现在的你一定很失望。”
修云鹚微笑着说出残忍的话。
邹言的嘴角僵硬,眼底蔓延冰凉。
“都偷偷留鸡腿给你吃了,结果现在,你还是瘦成这个样子。”
修云鹚捏捏邹言的胳膊,继续说:
“他要心疼死了。”
怕邹言不信,修云鹚还把手里的臂膀放在他面前,非要他看。
“噗。”
邹言嗤笑着,偏过头掩饰眼角的阴湿。
可情感来的汹涌,根本隐藏不了。
邹言僵挺着,不敢回转,甚至控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修云鹚本不是故意的,看见泪水,慌张了一下。
但这样也好,修云鹚抱住他,轻吻落在耳旁。
“抱歉,我说错话了。”
修云鹚诚恳的道歉。
“没,哈哈呜,没,嗝……”
气氛被邹言的青蛙叫打破。
“噗哈哈哈哈哈。”
修云鹚没忍住,把邹言的头按在脖子里,放肆的笑着。
邹言还在轻微抽咽,止不住膈肌痉挛,却能用牛肉丸塞住修云鹚的嘴。
像开垃圾桶一样,邹言狠狠踩了一下修云鹚的脚,趁他张嘴的间隙,把牛肉丸塞进他嘴里。
“啊唔,斯哈~”
牛肉丸还有些汁水,锡纸保温效果不错,烫的修云鹚龇牙。
邹言一边打嗝一边把冰可乐递过去。
修云鹚猛灌了一口。
现在打嗝小分队更壮阔了。
邹言的小房间进了一个交响乐队,笑声混杂在鼓点里,打破了陌生与隔阂。
甜甜圈落进了邹言的肚子,和面包片一起夹住肉类,让邹言觉得自己像一个三明治。
“怎么想到的,烧烤配面包。”
邹言撕了一小块,赏赐给修云鹚。
修云鹚不说话,只是盯着剩的烤面包边。
“不一样的!这是店里卖的。”
邹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歧义。
“店里剩的面包,你只会分走这个。”
修云鹚吃得快,已经靠在椅背上,捏邹言的手指头玩了。
“因为没人要它。”
邹言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等等!'
“分面包的时候你不在啊?”
邹言捉到了华点。
“咳咳,那不是,有军师嘛。”
修云鹚一点骨气都没有,直接供出了沈榆。
“行,挖坑的,铺网的,端着猎枪瞄准的,我是在劫难逃了对吗?”
邹言强迫修云鹚跟自己对视。
清澈的眼睛里只有喜爱。
“是喜欢,才这样的。”
修云鹚的声音,像泉水伶仃,惹人悲悯。
“你喜欢什么?”
邹言不明白,被美丽外壳吸引的蜜蜂,为什么久久不愿离去。
“耳朵,你的耳朵形状很好看。”
修云鹚如数家珍:
“声音也好听,讲话的节奏很舒缓,你的睫毛很翘,眼尾有点弧度,鼻孔里面有一颗浅咖色的小痣,好特别,你的眉毛很灵动……”
修云鹚每说一处,指尖就抚上那个位置。
邹言只觉得疼痛,每一个字,都在胸口砸了个幽深的洞。
“知道了。”
邹言出声打断。
修云鹚听话的停下语言,唇瓣轻点了他的鼻尖。
“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低沉的夙愿:
“爱不需要理由,我喜欢你的一切,爱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