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境世界保持清醒》柏浪多惜

8、造梦

　　林云舒趁着夜色的掩护，顺利返回浮华生物研究所。
　　“林哥，你回来啦。”
　　编号104的试验员在两人商量好的地方等林云舒。
　　“嗯。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林云舒抬眼看他。
　　104回以微笑，“当然，从决定加入林哥计划的那一刻就做好准备了。”
　　“好。开始吧。”
　　林云舒作为记录员，在观察箱的另一侧，看着试验员104号小心翼翼打开那个命中注定的红木盒子。
　　无法阻止，打开的一瞬间，104甚至没能看清那个生物长什么样子。
　　104号自以为平静地陈述着，声音却发着抖：“是……可吞噬人的视力和关节……”
　　104号甚至不知道他判断的对不对，而林云舒又看到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104号没有继续沉默：
　　“记录员，我能拜托你件事吗？在我的宿舍的柜子里有一本日记，第104页，虽然我很有信心能活到那天，但显然……我希望你能替我写一篇日记，拜托了。”
　　在104号倒地后，他能感受到记录员林云舒的靠近，记录员死尸一样冰冷的手抚上他双眼的时候，104号叮嘱了最后一句，“钥匙在我储物柜的衣服兜里。”
　　林云舒窝在自己的单间，桌上放着一盒气泡蝎吐出的墨水，走之前黑猫用尾巴甩给他的。
　　林云舒翻了翻，停在日记的104页，前面有很多空白页。
　　“幸运不总是眷顾我的。当我拿到那个属于我的红木盒子时”
　　这页只写了个开头，很显然，104号试验员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看到这里林云舒没有再停顿，一页页翻到最后，最后一次提笔写下：
　　“幸运不总是眷顾牠的。
　　今天104号试验员也变成了养料。
　　那个男孩的眼窝空洞，黑漆漆一片，牠身上出现了很多黑洞似的开口。
　　牠不会被浪费，直至再无一点生物痕迹。
　　那将是永久的泯灭。”
　　林云舒将日记整理好收到自己的储物柜里，104号的遗物由他接手了。
　　林云舒在这个研究所应该待了很久了，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星球上的。
　　而现在林云舒要将104号送至【造梦】的意识上传区，“零号”卡条认证通过后，他成功进入【造梦】输入区。
　　104号的身体送入含有少量【造梦】的营养舱，着床的轨道上滑，脑电装置自动吸附上104号的头颅，将其意识传输至云端，归智能体“造梦140”管辖。
　　林云舒第一次入梦前不久，风靡了CX-330星球的类似隐形眼镜大小的机械生物装置spider，正如黑猫所说，就是【释梦】项目的研究成果之一。
　　通过供给CX-330的各色生物，spider成为浮华生物研究所研究资金的主要来源。
　　而林云舒参与项目【释梦】换来的福利之一，就是在伪装好自己的条件下，偶尔出浮华生物研究所，在CX-330这个各色生物生活的星球上放放风。
　　如此，趁着每次在“方糖原子”躲避浮华生物研究所的视线同时，林云舒也能收获些额外的信息。
　　而林云舒参与的另一个项目——【释梦】是通过脑电装置连接，进入患者梦境，寻找并清除异常。
　　最初的时间，林云舒只是做最基础的工作，在spider还没有开发出来时，试验员还会兼为内置锚点，让患者在清醒梦中保持清醒。
　　之后，由试验员变为记录员的林云舒，在【释梦】的工作变为作为外置的记忆锚点，辅助治疗师在梦境中找回自己，亦或根据脑电波判断何时将治疗师抽离。
　　前不久，林云舒正式成为治疗师，接触的患者不再仅限于CX-330上简单的生物。
　　而林云舒在第一次作为梦境治疗师入梦时，一个酝酿了五年的计划就开始了。
　　吸着袋装营养液，褪去狼人伪装的林云舒拎着袋平常不舍得买的昂贵营养液，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浮华生物研究所的试验员陆续进门。
　　访七穿着白大褂，紫色长发绑在脑后，进了实验楼。
　　实验楼仍然保持着纸质记录的方式，人类试验员生活的地方则相反，显现出这个星球的发达。
　　林云舒没法追寻访七过去的踪迹，但他怀疑访七的身份。
　　浮华生物研究所背后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林云舒脑海中。
　　自从林云舒被分配进浮华生物研究所后，再没见过那个抓他来的生物的痕迹，他的记忆也随着时间变得模模糊糊。
　　他实在怀疑这背后是有人类在搞鬼，而访七又在这时进入他的视野。
　　访七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像是每次林云舒的梦境治疗都在对方安排之内。
　　林云舒正出神的想着，突然跟访七身旁的一个人对上视线。
　　对方扯开危险的笑，林云舒定了两三秒，平淡的移开视线。
　　“意识体重现管理局的局长”，假装移开视线的林云舒想着男人的身份。
　　在林云舒最初到浮华的时候，经常能见到对方，前几年突然消失了。
　　楼下，访七注意到身边人的视线，问了句：“认识？”
　　单拂意没有隐瞒，“觉得眼熟，可能是之前来找你的时候碰见过吧。”
　　单拂意在访七的办公室坐下，访七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
　　“Spider的售量达到一个小高峰，看来又是一次迭代了。BQ云端的人数不断增加，暗网倒是没怎么变化。”
　　“生物的种类和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还有，BQ论坛上关于昨晚布谷鸟的讨论让人管控一下，spider更新的事情不可以扩散出去。得益于时间局送来的资料，【造梦】也顺利进行着，再过不久就能找到“源头”了。”
　　“时间局的合作对象是意识体重现管理局，跟你们浮华可没有什么关系。”
　　单拂意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黑色沙发上，嘴角上扬，一副嚣张的样子。
　　访七双手交叉，靠在桌子上，淡紫色的双眸看着单拂意，“你们要什么？”
　　“星眼协会的会长找到我，要我帮忙搭个线。”
　　“他们请得动你？”访七挑眉。
　　“之前欠下的人情而已。”单拂意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以，只有这些吗？”
　　“诶！之前你可不会这么问。怎么？要不把我们在【造梦】的获利提高点？”单拂意故意挑衅似的开口。
　　“好，回去后拟一份电子协议给我。”访七转身在椅子上坐下。
　　“你被其他意识吞噬过了？怎么几年不见，吝啬鬼都变成了散财童子。”单拂意从办公桌另一边探身。
　　“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跟屁虫一个。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来找我，容易暴露我的身份。”
　　访七注意力从电子屏上的数据移开，淡淡瞥了眼单拂意，“你说那个林云舒？他感觉很准，你的确要小心。”
　　单拂意摸摸下巴，“估计他认出我了。”
　　访七脑中计算的思绪一停，很快又续上，“浮华和RCA有合作很正常。”
　　“晚上聚聚？”
　　访七眸色一暗，“不用了，人都死光了。”
　　单拂意叹口气，“你也别太执着了，也许根本没有源头。”
　　访七垂眸，“你走吧。”
　　单拂意只能先回RCA，出门时与林云舒碰个正着。
　　两人互相点点头，擦肩而过。
　　林云舒没有立刻进门，站在门口看着单拂意的身影过转角。
　　刚刚单拂意在访七办公室时，林云舒打开云端浏览，BQ论坛上一闪而过的“布谷鸟再次出现”抓住了他的眼球。
　　等林云舒再去搜索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帖子。
　　鬼使神差的，林云舒想起了之前使用spider时出现的那只莹白色的鸟。
　　既然是被人刻意压下去的，使用浮华的账号肯定是找不出任何踪迹。
　　最初在浮华时，林云舒什么都不了解，浮华给每个试验员的BQ账号登录上后，都能看到有关这个星球的基本生存需知。
　　但待的久了，就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有权知道的。
　　林云舒将营养液放在访七办公室的门把手上，没有再进门。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正好还没吃，谢了。”
　　“没事。”
　　除了两年前徐破松那件事，林云舒和访七一直维持着上下级关系，没有过多的交情。
　　看着林云舒透着红的眼白，访七关心了句，“看你起那么早，昨晚又没睡好？”
　　“第一次入梦难免紧张。”
　　访七盯着林云舒的眼睛，昨晚的布谷鸟啄食眼球，暗网的用户有不少都在论坛上说第二天眼睛泛红，他不得不多想。
　　“这样，那你好好休息几天，估计不久就会有第二次入梦了。”访七还是没有贸然行事，暗网的卡条不是谁都能有的，而林云舒昨晚究竟在哪，一查就知道，访七晃了晃手中的营养液，一饮而尽。
　　之后几天，林云舒隔三差五溜去方糖原子。
　　只有在那里，林云舒才不担心被监视，才能使用暗网登进spider。
　　“怎么样？”一睁眼，黑猫立刻跑来询问。
　　“没有再进入之前的空间了，现在只能进入某个特别的地方，但感觉不像是梦。”
　　其实对来自地球的林云舒来说，那个画面很熟悉——直播。
　　林云舒像其他生物一样留言，只不过他按照卡条主人的身份打小广告，广告附着地址的104街104户是对方编号的重复，这是他和那个人约定的暗号。
　　但没有任何回应。
　　“还没有消息吗？”
　　黑猫看着林云舒窝在软垫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猜测计划进行的不太顺利。
　　“嗯。”寒气窜进林云舒身体，出不过气的他发出鼻音。
　　林云舒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黑猫，“这种情况可能性有很多，也许他丢失了记忆，也许他进入的是另一个时间段，也许，他根本就没进入spider，只是死亡了。”
　　“安心，再等一等，说不定只是消息有时间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