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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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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珩耳朵里传来“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大脑中用力拨动金属片,发出震颤的嗡鸣。眼前酒店大堂的场景瞬间变得模糊。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丈夫不是说明天才会回来吗?怎么会突然改变行程?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李知珩慢慢蹲下身。躺在地板上的手机传出小刘带着哭腔的慌乱声音。
“怎么办?要是让先生知道这件事,他肯定要辞退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工作,三口人就指着我吃饭呢,我可不能被辞退呀。夫人,您能赶回来吧?”
冷静……冷静……
李知珩深呼吸,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大拇指指甲用力掐着食指。锐利的疼痛感不断刺激神经。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朴正希从前台走来,看到李知珩失态的模样,俯身单膝半跪在他身边,捡起地上的手机递到李知珩手中,轻声问道:“是身体感到不舒服吗?”
“突然感到有些头晕。”李知珩扶着朴正希的胳膊,接力缓缓从地上站起。黑色运动服下结实的小臂似乎给李知珩冰凉的手指传来一丝温度。
慌张是没用的。他需要保持理智。
李知珩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去,递给朴正希一个感谢的目光,重新接起电话,“小刘,你先不要紧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以及老齐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家吗?”
老齐是家中的司机,已在家中工作多年。
也许是李知珩镇静的声音带给小刘希望,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慌张,可不再带有哭腔。
“我想一下,我一听说先生要回来让我们准备一下的通知就给您打电话了。老齐刚刚接到先生,从机场离开没一会儿。”
“好。”李知珩点头。在心中暗暗计算,老齐开车一向平稳,不急不躁,换而言之就是行车速度较慢。他们住在三环线靠湖的丽水别墅区,从机场开回家最少也要将近四十分钟。而从现在李知珩所在的商业街打车赶回家需要差不多半个小时。
所以他很有希望在丈夫之前回到家。
想到这里,李知珩悬在半空中的心稍微安定了点,浑身血液似乎再次流淌起来。即便理论上有赶在丈夫之前回家的成功性,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样,小刘。我应该可以赶回去。但假设我没有回去,如果先生问起来,你就和先生说我出门散步了,你已经阻拦过但是我坚持要一个人去。千万不能说我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
“好的夫人,我明白了。”
李知珩挂断电话,满脸歉意看向身边默默等待的朴正希。
“抱歉,家里有些事情,我需要赶回去,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餐了。”
“没关系。”朴正希关切地问:“知珩哥怎么这么紧张,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李知珩这才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右手依旧不停地小幅度颤抖,他急忙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止住颤抖。
“没什么,只是我丈夫要回家了。我得快点回去。”
“好。知珩哥再见,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请你赏脸一起吃个饭。”
李知珩勾勾嘴角,抓起手包夹在臂弯中,“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再见,回头联系。”
他向朴正希挥动手机,示意之后用聊天软件联系。
朴正希点了点头:“我会期待知珩哥的请客的。”
他凝视着李知珩大步离去的背影。李知珩穿了一席深灰色羊绒大衣,如墨漆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缕,瀑布般泻下来,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整个人修长笔挺,像一株叶片上仍沾着清晨的露珠、气质脱俗的兰花。
直到李知珩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像一缕墨痕在水中徐徐飘散,朴正希才收回视线。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展示着李知珩聊天软件的主页。
主页很干净,和李知珩本人一样,什么动态都没有发过。甚至头像、名称、连同朋友圈主页的背景都是系统默认。
看来这是一个小号。
朴正希嘴角上扬。李知珩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李知珩向着出租车接客区赶去,刚开始只是快步行走,在感到时间一点点流逝以后他开始小跑起来。脚上穿着一双手工制作的软底小牛皮牛津鞋。这种鞋只适合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路,很明显不适用于在大街的粗糙砖石上奔跑的场景,李知珩有些力不从心。
跑到路边,李知珩打开手机打车软件。如何使用软件打车甚至是他几个星期前刚刚学会的,因为结婚后他想去哪里只要通知司机即可,出门便有宾利Bacalar或者迈巴赫57S Night Luxury停在路边,他靠近时会有专人鞠躬并且为他打开车门请他上车,李知珩只需要考虑如何体态端庄、举止优雅地坐到车上即可。
今天是星期四,现在又正好是早高峰时期,网约车需求量较大。李知珩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分钟过去了,他三个软件一起用,依旧没有打到车。
他站在路边,几乎心急如焚。再打不到车他肯定会比丈夫晚到,那时候就麻烦了。结婚后他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需要用车却无人来接的狼狈情况。
可现在又偏偏不能打电话给司机。
等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打到车。等车开到李知珩所在的地方,又是过去三分钟。来的是一辆大众,不知道多久没洗,车身沾满灰尘,明明车漆是黑色,看起来却像灰车一般。
李知珩急忙打开车门,全然不顾自己的姿态,向丢包裹一样把自己扔上了车。
“手机尾号?”
司机从后视镜中扫视李知珩,脸上露出惊艳的神色。他是个满脸皱纹,看上去饱尽沧桑的中年大叔。一只手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搭在车窗外。二手烟呛人的气味不断随风飘入车厢内。
李知珩被呛得咳嗽几声,“咳、咳。1xxx。可以麻烦大叔您开快一些吗,我有急事。”
“快不了。现在早高峰,前面全是车。”司机师傅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后排乘客。听到他这么说,乘客本就白皙的小脸更加苍白了几分,嘴唇毫无血色。他也同样咳嗽两声,将手中的烟在车内烟灰缸中熄灭。
车仿佛甲壳虫一般在车流中缓缓向前爬动。遇到一个红绿灯,停在路口。
司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复几次,转头看向李知珩。
“小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什么明星啊?我女儿就喜欢追些爱豆什么的,要不你给我签个名呗?”
“我不是。您误会了。”
李知珩摆了摆手。被夸赞容貌固然令人高兴,但李知珩现在提不起任何开心的劲头。他扭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之间,有个身穿工作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提着公文包奔跑,猩红色的领带在空中飘动。男人跑着跑着,突然与一位年轻小姐相撞,手中公文包掉在地上。
啪!
李知珩心乱如麻。现在是八点五十分,他低头看向打车软件,上面显示预测算上交通路况还有四十五分钟才能到家。
而机场到家有一段高速路,显然路况要好许多。
“大叔,可以请您开的再快一些吗?我真的很急。”
红灯转绿灯。这俩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车在发动时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隆”声。
“别着急,有什么急事吗?我看看能不能开快一点?”
司机看着后排乘客看上去着急得快如白磷般自燃了,出声安慰道。
“是这样。”李知珩绞尽脑汁,“有人告诉我我的丈夫趁我不在,于是就在家里和别的Omega……”他尽力寻找可以形容的词汇。为了显得更加真实,他甚至从眼睛中挤出了两滴眼泪,“出轨。所以我要赶紧回去。如果您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我会多给您一万块钱。”
“原来是这样!”司机一拍大腿,“捉奸是吧?真是无法无天了,怎么还有奸夫淫夫在家里乱搞的!太过分了!这钱我也不多要了!纯粹看不惯这种无耻行为!你坐稳了,系好安全带!”
“太感谢您了。”李知珩道谢。
司机师傅行云流水地挂挡,踩下油门。汽车如灵活的梭鱼一般在车流中不断加速,找着车与车之间的空挡穿梭。明明只是一辆大众,硬生生开出跑车的气势。
“长成这样丈夫还要胡来,真是搞不懂,那人肯定瞎了眼。”
司机一边熟练地转动方向盘,一边小声嘀咕。
这句话传进李知珩的耳朵中,心底升起些许对丈夫挨骂的歉意。“对不起,老公。”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丈夫允许他自由出门,他也不必如此着急回家。
车速增加,手机打车软件上预测抵达时间更新。以当前的速度,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回家。
李知珩将手机紧紧攥住,开始在心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