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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具尸体(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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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透过档案室门上小窗往里面看,扫过一排排档案架,看到了位于墙角的一个大铁皮柜。
“哎,思思,那个柜子里装的是什么档案?你刚刚没打开过啊!”赵云澜问。
袁思思站起来看了一眼,答道:“那个柜子是机密档案,涉及一些要案特案,除非有省厅的批准,否则不能随便调阅。”
赵云澜眉头一皱:“有杨局的命令能不能调?”
袁思思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小声提醒赵云澜:“不过,如果是赵副厅发话,应该是可以调的。”
袁思思以为自己提醒得很明显了,结果祝红却在旁边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思思,我帮你一起把这些卷宗整理好然后放回去吧!”
“好嘞,红姐,麻烦你了。”袁思思赶紧应了一句。
赵云澜一脸菜色地僵了一分钟,随即抬脚去了局长办公室。
“把脚放下来,什么样子!”厉锋明看到赵云澜翘着二郎腿坐在局长办公室沙发上,比领导还像领导,不由得训斥了一句。
崇宁市公安局局长杨毅涛笑着摆了摆手:“老厉,随他吧!”
杨毅涛从警三十年了,也是从小警员一级级升上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赵云澜的亲生父亲赵心慈手下的得力干将,所以对于赵云澜这孩子,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你不去查案子,跑这儿干什么来了?”厉锋明问赵云澜。
“杨局,我要调个机密档案。”赵云澜开门见山,没打算跟谁客气。
“哦?什么案子的档案?”杨毅涛拧开保温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赵云澜:“2010年到2022年之间,所有涉及夏家和丁家的案子。”
杨毅涛的手一顿,脑子里飞速转了转,最后陪了个笑脸:“小赵啊,如果是要调取机密档案,按照流程确实是需要省厅批复的手续。不过,夏家和丁家在崇宁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不会涉及要案特案……”
“杨局,我去过丁家了,丁皓嘉母亲的反应告诉我,在丁皓嘉和夏远新的过去,一定涉及过人身伤害甚至更严重的案件,否则他们不会被凶手找上。”赵云澜拿出那张证物残照放到杨毅超桌上,轻轻点了点:“我还有理由怀疑,涉及当年案件的人不止夏远新和丁皓嘉,而另外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接下来要报复的目标。”
“小赵,你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身为刑警你应该知道所有推理和怀疑都不能给案件定性,除非有证据。”杨毅涛先前的那点温和已经不见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赵云澜用手撑着桌子,认真地看着杨毅涛:“如果让我调档案,说不定证据就有了。”
杨毅涛看着赵云澜脸上的表情,盯着他的眼睛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光:“调档案不是不可以,你打个报告给老厉,再到我这儿签字,最后得到省厅的批复就能调了。”
赵云澜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要手续要流程都没错,但他身为市局局长,一定有权限调取市一级案件的资料,他分明就是为难自己,又或者说他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在隐瞒着某些事件的真相?
不过,赵云澜拿杨毅涛没办法,就像他拿梁洁没办法一样。他只能点点头,无奈地用力舒了一口气:“行,我回去打报告。”
说完,赵云澜大步流星离开了杨毅涛的办公室。
“赵云澜、赵云澜……”厉锋明在杨毅涛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赵云澜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真是把厉锋明气得血压飙升。
转回头看向杨毅涛,厉锋明十分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脸,然后抬脚准备溜:“杨局你忙,我、我、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杨毅涛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厉锋明去就是了。
等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后,杨毅涛给自己点了支烟,揉了揉额头靠进椅子里。想了想后,他又放下烟,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台电话,打给了通讯录里一个号码。
“喂,是我。”
一片妖娆的烟雾模糊了杨毅涛的脸,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这次的凶手好像是冲着当年那起案子来的,可我记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阻止了杨毅涛的回忆,然后说了两句什么,杨毅涛随后回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私下再查查。”
电话那头在嘱咐着杨毅涛,他受教地边听边点头,末了,他还提醒一句:“云澜……今天来找我了,要求调丁、夏两家的涉案档案。我已经按流程把他挡回去了。”
听完对方的指示,杨毅涛点头道:“好,我来安排。”
11月24日,下午15:00,距离第二次案发35小时。
赵云澜和祝红回到长青分局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老楚。
“老赵,尹丰回来了,我现在就去把人带回来审。”老楚汇报了一句。
“尹丰?”赵云澜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祝红在一旁提醒:“丁皓嘉那个乐队的键盘手,在丁皓嘉死亡的当晚去了外地那个。”
“去吧!” 赵云澜反应过来后点点头,转头又吩咐祝红:把这家伙的资料,还我让你们查的东西尽快送到我办公室。”
十分钟后,赵云澜的桌上摆好了夏远新和丁皓嘉从小到大的学藉资料。赵云澜把资料翻了一个遍,最后烦燥地把资料重重摔在桌上。
“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连住的地址都相差二十几公里,你信吗?”
站在赵云澜对面的是郭长城,他一脸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
“这些学藉资料一看就是动过手脚的。”赵云澜皱着眉头指了指资料,一脸不甘心的表情。
“为、为什么要把学藉资料动手脚?”郭长城问。
赵云澜开始在办公桌上到处翻翻找找:“当然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真相。”
郭长城仰起好奇的小脑袋:“赵队你要找什么资料,我来帮你找。”
赵云澜在翻完了三个抽屉后,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一根棒棒糖。
“咸蛋黄口味的,最后一支了。”赵云澜看着那根棒棒糖的眼睛都在放光,迫不急待夺剥了纸塞进嘴里。
咸蛋黄口味的……棒棒糖?郭长城在心里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赵队的口味这么重。反应过来后,他忙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和笔记了下来。
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赵云澜看到郭长城还在盯着自己:“你没有活儿要干吗?”
郭长城:“我师父说他去逮人,嫌我麻烦不让跟着,让我在家准备审讯。”
“那我安排你个事?”
郭长城求之不得地点头:“赵队您说。”
赵云澜指了指桌上那些垃圾资料:“这些东西既然是假的,那就一定有真的。你去把真的找出来。”
郭长城开心地上前收资料:“好,我马上就去。”
“回来!”
郭长城刚走到门口就被赵云澜叫住了:“知道怎么查吗?”
郭长城懵头懵脑了一阵,摇摇头。
赵云澜朝他招了招手,示意靠近点:“从崇宁最贵的幼儿园查起,不要问校长,也不要问年轻老师,就问年纪大的,干得时间长的生活老师。学校也一样。查的时候低调点,不要闹得兴师动众人尽皆知。”
赵云澜在说的时候,郭长城一边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一连在小本本上快速记录关键词,写完后便信誓旦旦地开口:“赵队,我现在就去查,保证完成任务。”
赵云澜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滚蛋,随后整个人慵懒地靠进椅子里,再把双脚交叠搭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残照盯着看了许久之后,他又把嫌疑人送的两封信从证物箱里找了出来。
三样东西都在桌上摆整齐后,赵云澜自言自语地念着那上面的字:“有些人,注定要在烈火中灭亡……谎言,总有揭破的一天。有些罪,不会被时间磨灭……”
“夏远新、丁皓嘉,你们到底干过什么坏事啊?”赵云澜默默念了一句,念完之后他把双手枕在脑后,皱着眉头又问自己:“这坏事……到底是你们干的,还是你们的父母干的?”
11月24日,晚上19:00,距离第二次案发41小时
到目前为止,尹丰是丁皓嘉案最重大的犯罪嫌疑人。老楚原本以为这小子会很难抓,结果却很意外。
尹丰是24号下午两点半回到了崇宁,他出高铁站就被执勤民警给扣下了,等老楚赶到高铁站逮人的时候,这家伙不害怕也不慌张,反而提了个要求。
“警官,我还没吃午饭的,饿得都快低血糖了。”
老楚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反而更可疑,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先把人拷回了长青分局。等人进了审讯室,老楚才让人泡了桶方便面给他送进去。
尹丰吃完面又要喝水,完了又要尿尿,又要洗脸。依得老楚的脾气,早就该把人剁了,不过最后还是生生忍着,等这个王八蛋全折腾完了,对他的提审也终于要开始了。
“警官,可以给我来杯咖啡吗?”这是尹丰受审前提的最后一个要求。
老楚还没来得及发飚,林静先炸毛了:“要不要再给你整一桌满汉全席啊?”
尹丰扬了扬眉毛,一副“也不是不可以”的表情。
老楚今天倒是比较冷静,对尹丰有求必应,全程都是“老子看你还耍什么花样”的态度。
等咖啡到手后,尹丰捧着那杯热腾腾的东西,终于是心满意足地开口了:“我叫尹丰,今年二十九岁,‘战’乐队的键盘手。住在崇宁西城区洋河路45号,房子是租的,我单身、独居,无稳定收入,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违法乱纪的事从来不干。不知道今天被请来这儿是因为什么,还请两位警官明示。”
老楚:“丁皓嘉你认识吗?”
尹丰玩世不恭地笑了笑:“财神爷嘛,怎么可能不认识。”
“你和他关系好吗?”老楚问。
尹丰换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说呢?丁少是个有梦想的有钱人,自然是瞧不上我们这种只想当条咸鱼的穷酸人。虽然平时一起玩音乐、演出,貌合神离是肯定的。我们跟丁少毕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不可能真心拿我们当朋友,我们也高攀不起这种阔少爷。就这么简单。”
虽然这家伙屁事儿多,说话也不中听,但老楚听着他刚刚的话却不像是撒谎,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11月23日凌晨1点到5点,你在哪里?”
“我去外地了。”尹丰回答得很快,几乎完全没有思考。
“什么时候走的?”老楚盯着尹丰的眼睛。
尹丰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22号晚上走的,去了新竹。”
“为什么突然离开崇宁,电话也联系不上?”
“躲债啊!”尹丰一脸坦然:“所以我一上高铁就把手机关机了。”
老楚手中握着一份关于尹丰的调查资料,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在手机上玩打牌游戏,还经常输,一没钱了就到处借,身边的人都借得不敢再借了。这家伙在崇宁有一堆的债主,丁皓嘉就是最大的那个冤大头,到现在尹丰还欠了他二十万没还的。
老楚从手中的资料里抽出来一张举给尹丰看:“22号晚上没有你的进站记录,你的身份证确实是买了一张高铁票,不过是从新竹回崇宁的。你最好说实话,23号凌晨你是不是去了丁皓嘉的别墅,还杀了人、放了火,然后再跑去了外地?”
尹丰震惊:“丁皓嘉死了?”
老楚看着尹丰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慢慢恢复平静,最后又回到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
“他那种人啊,嚣张、跋扈,好像全世界都得以他为中心一样,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吧!我呢是不喜欢他,经常跟他呛,还欠了他钱,不过要说我杀了他,这个就太夸张了。”
尹丰又坐直身子,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再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老楚:“警官,我真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杀人放火这种事真不是我干的,我这点智商玩个牌都能把内裤输掉,怎么可能是我干的。”
“那你不如先交待清楚,22号晚上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时间证人?”老楚丝毫不给面子的逼问。
尹丰面不改色道:“警官,我那天晚上确实是去了一趟丁皓嘉家,不过我真的没有杀人。是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因为夏远新的死被你们叫来配合调查了,他还说要我们做他的时间证人,证明他20号晚上是和我们一起离开爱度酒吧的。他应该也给宇子和书哥他们打电话串口供了吧?”
“串口供?”老楚抓了个重点:“你的意思是,20号晚上丁皓嘉不是和你们一起离开酒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