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少年和假开心少女》酻有庭树

20、风暴与灯塔

　　和解的拥抱像一剂强效的镇痛药，暂时抚平了江煜和林晚内心的创口，却无法在一夜之间抹去他们身上背负的沉重标签那层名为流言的阴云并未因两颗心的重新靠近而消散，反而因他们公开场合的互动变得更加浓厚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第二天清晨高三（一）班的教室气氛诡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江煜走进教室时原本嘈杂的早读声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无数道目光像细密的针齐刷刷地射向他然后又迅速转向他身边的林晚，那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有幸灾乐祸也不乏善意的担忧。
　　林晚下意识地往江煜身边靠了靠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教室里潜藏已久的暗流。
　　“哟”这不是咱们班的天才和他的缪斯女神吗？大清早的真是情比金坚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排传来，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王浩他一直是班里有名的活跃分子此刻正和一帮男生挤眉弄眼毫不掩饰地调侃着，昨天在图书馆的一幕早已通过某些热心同学的嘴演绎出了无数个猎奇版本。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江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他正要开口却被林晚轻轻拉住了衣袖她抬起头迎着王浩的目光，没有愤怒也没有窘迫脸上是一种近乎平静的镇定，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眸子此刻像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却深不见底。
　　王浩同学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教室每个角落《学生守则》第三条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王浩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他当然记得那条规定是团结同学互助友爱尊重他人。
　　林晚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未经证实的传言就像肥皂泡看起来五彩斑斓一碰就碎与其盯着别人的生活找乐子，不如多背几个单词毕竟高考可不会因为你会八卦而给你加分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逻辑清晰既指出了对方行为的不当又维护了自己的尊严还顺带敲打了一下对方的学业，那帮原本还想看热闹的男生顿时有些讪讪然王浩更是尴尬地闭上了嘴悻悻地转回了身子。
　　江煜看着林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暖流，他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柔情他低声在她耳边说:“说得真好。”
　　林晚回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这样的注目礼就不会停止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正面迎击然而，真正的风暴并非来自这些零散的嘲讽。
　　几天后的班会课上班主任老李面色凝重地宣布了一件事，鉴于近期校园内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学习的不良风气尤其是针对高三年级的早恋传言严重影响了部分同学的学习状态，学校决定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学风整顿月活动重点整顿对象便是成绩波动较大或与问题学生交往过密的同学，话音刚落全班同学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聚焦在了江煜和林晚身上。
　　老李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在他们两人身上停顿了足足三秒，他没有点名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希望某些同学能把心思真正放到学习上高考是人生的重要关口，不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干扰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作为班主任我有责任提醒你们悬崖勒马为时未晚，这番话无异于在全校师生面前给他们俩贴上了一个鲜红的问题学生标签。
　　班会课后江煜和林晚被老李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老李叹了口气将两份成绩单放在桌上，一份是江煜的最近几次模拟考他的总分稳中有降尤其在数学上因为分心出现了好几次不该有的低级失误，另一份是林晚的她的文科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但理科尤其是物理下滑得非常厉害已经从班级前十跌到了中游。
　　江煜林晚老李的声音严肃而沉重我不是古板的老学究我也年轻过，我看得出来你们俩都是好苗子也看得出你们对彼此是认真的，但是孩子们你们现在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十字路口心里要有数高考对你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来说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改变命运最公平的跳板，你们现在所谓的感情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外面的风言风语学校的规章制度这些都是现实，你们能扛得住吗？如果因为谈恋爱影响了学习最终双双落榜你们拿什么去面对父母？拿什么去面对彼此的未来？到时候一句我们真心相爱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老李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他们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现实，激情过后的冷静往往伴随着更深的迷茫和焦虑他们沉浸在和解的喜悦中，却忽略了他们脚下踩着的是名为高三的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回到教室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围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他们成了全校皆知的反面教材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我们该怎么办？林晚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她不怕别人说什么但她怕自己会拖累江煜怕辜负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江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他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们不能被打倒他说老李说得对高考是我们的战场，但现在我们的敌人不只是试卷还有这些流言蜚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成绩来证明一切。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斗志那是一种被激怒后反而更加清醒和强大的光芒我们要制定一个计划，江煜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用绝对的实力让那些质疑我们的人闭嘴。
　　一场无声的战役在他们之间悄然打响
　　他们成了全校最奇特的一对战友课堂上他们是最专注的学生，江煜会强迫自己屏蔽一切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当他偶尔走神想起林晚的笑脸时他会狠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保持清醒，林晚则发挥她超凡的笔记整理能力将老师讲课的重点难点以及江煜偶尔遗漏的思路都清晰地记录在案。
　　课间十分钟他们不再嬉笑打闹而是各自拿出错题本互相提问查漏补缺，江煜的数学逻辑恰好能弥补林晚的空间想象短板，而林晚的文学素养和历史脉络感也能帮助江煜在语文和文综上打开新的思路。
　　放学后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占据那个熟悉的角落，但与以往不同他们之间没有了亲昵的耳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递给对方一张写满解题思路的草稿纸时的默契。
　　他们约定无论多晚都要把当天遇到的难题全部解决，回到家他们会在固定的时间通过手机短信交流当天的学习心得和遇到的瓶颈互相鼓励却绝口不提其他。
　　这是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自律
　　有一次林晚因为一道物理题卡了半个小时急得眼圈发红，江煜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引导着她画图分析受力从最基本的牛顿定律开始梳理，当林晚终于茅塞顿开兴奋地叫出声时江煜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化作了攻克难关后的喜悦，还有一次江煜在英语阅读理解上连续错了很多题心情极度烦躁林晚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为他泡了一杯热牛奶然后拿起一篇他自己翻译过的短文轻声念给他听，她温软的声音像一阵春风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他听着听着，渐渐沉浸其中重新找回了语感和节奏。
　　他们像两棵相邻的树在地下将根系紧紧缠绕共同汲取知识的养分，奋力向上生长以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狂风暴雨。
　　然而成长的道路从非一帆风顺
　　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全市联考中由于压力过大林晚在考场上出现了重大失误，物理考试时她因为过度紧张，在一个公式上记混了正负号导致后面一连串的题目全盘皆错。
　　成绩出来后她的物理分数惨不忍睹总分也跌到了班级中下游。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崩溃大哭，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不仅没有成为江煜的助力反而成了他的累赘她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前的约定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煜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而是直接跑到了林晚家楼下，他仰头看着她亮着灯的窗户像一座孤独的灯塔在等待着迷航的船只。
　　林晚哭够了拉开窗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没有惊讶也没有犹豫飞奔下楼扑进了他怀里。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哽咽着问
　　江煜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胸膛，傻瓜他轻声说一次考试的失误说明不了什么，记住我们是战友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摔倒了我会扶你起来重要的是，我们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他拿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本错题集。
　　你看他说这是我整理的从高一到现在我做错的每一道典型物理题，我把它们按照知识点分类并且在旁边写了当时为什么会错正确的思路应该是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难过之后我们更要利用好这次挫折把这张试卷上的错误，彻底搞懂保证同样的错误绝不再犯这才是这次失利的价值。
　　林晚看着那本厚厚的写满了江煜工整字迹的错题集，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的绝望和自责奇迹般地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取代。
　　是啊他们是战友，战友的意义不就是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最坚实的支撑吗？
　　她接过那本错题集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
　　那一晚他们没有回家就在小区的花园里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一题一题地分析着联考的物理卷，江煜耐心地讲解林晚认真地聆听思考提问，城市的喧嚣仿佛远去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些跳跃的数字与符号。
　　当最后一道难题被攻克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晚看着天边的晨曦，又看了看身边因为熬夜而略显憔悴却依旧眼神明亮的江煜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力量，她知道他们正在经历的不仅仅是一场爱情的考验更是一次生命的淬炼，那些打不倒他们的终将使他们变得更强大。
　　联考的风波过后他们更加珍惜彼此陪伴的每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