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一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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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意见。”染今墨率先表态。
在看过那片山壁后，她就做好了要面对地下那些东西的准备。
君无忧现在提出来，恰好和她的想法对上。
既然找不到路，那就把制造困难的人直接杀穿。
杀穿了就能出去了。
只是那群少年人……
她看向听到那句话后“唰”一下亮起来的十多双眼睛，开始有点头痛。
她可以孤身闯地底没关系，但是该怎么说服这群少年人呆在上面呢……
“你们……”
“我们是一定要下去的！”领队的蓝衣服小子叫常桓宇，是个刀修。
“修道之人怎可因未知的危险就驻足不前！躲在他人身后等待庇佑绝非吾辈所为！”
一群人果然叽里咕噜地说开了，翻来覆去地证明自己的实力与价值。
“……而且，我是说万一万一啊，万一二哥你真死在下面了，我们在地上又不知道，那岂不是临到被杀都莫名其妙。”
“你把我们一起带上，虽然不一定能打，但我们都带够了好几个储物戒的东西啊！石头扔出来也能砸死不少吧！”
“就是啊二哥，这次出门时我爹特意给我装了十个储物戒的灵石。你们不是说那群家伙一到白天就会恢复原样吗，说不定他们就是见不得光呢！”
“到时候我就把那十个储物戒的极品灵石全拿出来，闪死他们！要闪不死，堆在我身边，他们也啃不着我的！”
人傀会不会啃她染今墨不知道，她本人已经嫉妒得要发狂了。
看着红衣小姑娘亮闪闪的十个手指，染今墨艰难地移了两次目光……都移不开。
她默默地想，不知道自己现在立刻异变成人傀追着她啃，能不能捡到点灵石啊？
他们还是成功了。
常桓宇确实没说错，如果他们三人在下方都没能解决问题，修为更低的他们留在地面上也只是死得晚一点。
更何况他们无法确定，自己去往地下后，村子里是否会有别的东西出现。
如果那群魔修又放了人傀甚至是其他更难对付的东西上来，他们独自留在村里，战斗经验又不足，很可能更加危险。
现在，不分散战力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一群讲道理成功的少年人们显然都很高兴，欢呼着各自四散跑开了去做准备。
君无忧给了他们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他们就要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
蓝眼睛小子也要跟着下去。
他的说服理由很简单，第一层的人傀不怕他，说不定关键时刻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比如他们刚一下去就直接撞上了黄奚，还可以假装劫持了他争取点逃跑时间。
而且自己一个人留在上面，他怕又被逮去做什么实验。
这套说辞其实没太打动染今墨，不过带都带了，一群人里多加一个也无所谓。
反正人傀又不会咬他，他们战斗的时候他自己躲远点就好。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染今墨三人在他们收拾准备的时候已经分析出了几个最有可能通往地下的地点——他们进入村子那晚，她外出探查时发现的三处潮湿洞穴——阴暗潮湿，混杂着血腥气和浓重腥臭味，基本符合蓝眼睛小子描述的情况。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们现在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一行人没有耽误，直接往染今墨记忆中的那处山谷洞穴中赶去。
——*——
用剑鞘挑起层层垂下的粗壮藤蔓，染今墨手腕翻动，一个幽深漆黑的入口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腥臭腐气几乎是瞬间扑了出来，像烂掉的兽肉混杂着陈年霉气，刺得人鼻腔发痒，差点落泪。
染今墨身旁，白虎的尾巴重重地左右甩动了两下，压低身体又往后退了几步，显然非常厌恶这股气息。
“染姐姐，让我来试试。”
红衣小姑娘从队伍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符篆，往储物戒上一摸，又有一支鎏金符笔躺在手心。
她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染今墨没有拒绝。
反正只是探路，弄清楚地形就好，手段倒无所谓。
她侧身让开洞口，只长剑依旧悬在蝉无月身边保护。
看着她的动作，蝉无月好像更兴奋了，她先是深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开始闭眼低语。
随着最后一个晦涩音节落下，她手中的一沓符篆开始泛起黄色的灵力光晕，“唰”地齐齐浮上半空。
握着金笔的右手同时动作，她手腕旋转起落，凭空画出了几个扭曲蜿蜒的字形。
“去！”睁眼的瞬间，蝉无月低声轻呵。
原本安静浮着的数十张符篆倏地齐齐往前一窜，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了漆黑的洞穴里。
静静等了片刻，蝉无月转身看向众人。
“这确实是一条通往下面的通道。我能感觉到这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旷空间，不止一层，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但是我的符篆无法探知里面的具体情况，它们被拦住了，下面的空间我进不去。”她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我的修为才筑基巅峰，但下面有一个阻绝神识探查的屏障，至少是金丹中阶的水平，我破不开它。”
“没事，问题不大。”染今墨说完就直接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洞里。
她打头阵，都能应付得来。
这条小路很狭长，如同巨兽咽喉，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洞里没有亮光，众人也不敢使用灵力，但好在他们还有很多极品夜明珠。
盈盈光芒在每个人手中亮起，照清了眼前这条路的样子。
岩壁渗着墨绿色的黏稠液体，是一种陈年血锈与腐肉混杂的腥臭气味。
两侧石壁布满了扭曲的诡异符纹，在莹润亮光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他们脚下踩着的，不是村中那些黑色泥土，而是没过脚踝的淤泥。
每一步落下，都会响起轻微的咕嘟声。
头顶有灰黑色藤蔓垂落，被不知从哪来的气流吹动带起，时不时扫过众人的脸颊后颈，带来股湿冷的黏腻触感。
空气中有微小的虫影掠过，无数细小扭曲的影子飞快躲到光照不见的阴暗缝隙里。
众人沉默地走着，各自调用灵力护住了周身命门，小心地不断打量这段曲折通道里的场景。
好在这条窄路不算太长，约莫一刻钟后，他们脚下的路便逐渐开阔起来。
脚下的触感不再是泥泞阴湿的淤泥，而是变成了硌脚不平的……骨头？
“咔擦”一声轻响，在寂静无声的洞中格外明显。
队伍里一个体型壮实的体修小子没控制好力道，直接踩碎了一根长长的骨头。
空气一下变得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警惕着可能被惊动的未知生物。
但好在这条路还算安全，众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冒出东西偷袭。
他们继续往前，很快就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停”
神识传音在脑中响起，染今墨站在最前，蓝眼睛小子跟在她身边。
伸手止住后面人的动作，她伏低身体平稳呼吸，整个人的气息骤然变得萎靡。
在她前方，是密密麻麻的高大骨堆。
透过那些被随意堆叠在一起的碎骨缝隙，她看到了那个山洞中的场景——
比之通道中浓烈了数十倍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地面上到处是喷射血液状的大滩黑褐色粘稠物。
洞中并不是全然封闭，在前方最右侧的拐角，有微弱的光芒透了进来。
小心地用灵力在一堆碎骨中撑出了个足以供人通行的入口，染今墨动作极轻地从洞顶悄然跃下，找了块凸出石棱藏好身形。
抬手对着还藏在通道里的蓝眼睛小子比了个手势，他很快便会意地缩回了脑袋，对着后方的人比比划划地解释起来。
确认上方暂时不会有人下来，染今墨抬头观察起了这个洞穴里的情况。
刚才在洞顶视野不算好，洞中情形被许多斜伸出的石棱杂草挡住了无法看全。
现在身形落到了山洞中，染今墨定眸打量了一圈，却逐渐皱起了眉。
这是个很大的山洞，高三丈有余。
洞中很黑，除去最右边那条细长光斑，几乎没有任何照明。
可当染今墨用袖口捂住夜明珠小心地对着周围晃了一圈后，却看见了无数条反射的暗光，在沉寂阴冷的洞穴里，让她背脊发寒。
洞穴四壁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坚固铁笼。
它们有的深深嵌在山壁里，有的则是随意堆叠在洞穴角落。
锈迹斑斑的破烂栏杆间，染今墨看见了笼底积下的厚厚一层黑褐痕迹。
是血，人血。
她闻到了。
比在通道中浓烈了无数倍的腥臭血液气息，是许多人血混杂着魔兽腥气的呛人气味。
那些笼子并不都是空的。
说来奇怪，之前在村子里和通道中都无法使用的神识，进入这处洞穴后却开始一点点恢复。
她将感知放出，确认了这附近暂时没有人傀巡守后，比划了个手势让其他人下来。
“呕”
蓝眼睛小子无声地做了个呕吐动作，他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被这种强烈的味觉冲击呛得难受。
顺手给他罩了层灵力结界，君无忧从队伍最后走到染今墨身边，和她一起打量起了这个山洞中的无数囚笼。
他刚才走在队伍最后压阵，是最后一个从通道里出来的。
看到洞中密密麻麻的铁质囚笼，他的眉间紧紧皱起，表情也很难看。
他的鼻子好用，在这里却算不上好事。
“这里已经废弃一段时间了。”他脸上有种隐忍的痛苦，“至少废弃了大半个月。”
染今墨点点头，虽然现在情况正紧张，但看到了他此刻的表情，她还是很想笑。
那实在是一副“能不能动手把这儿砸了，砸不了我给自己来两下也行”的痛苦模样。
“二哥！”
神识里突然冒出一声惊呼，君无忧立刻转头朝着对应方向看去。
是羽石汀，用长枪的红色衣袍小子。
在他检查的那处位置，有一个铁笼里不对劲。
几个胡乱堆叠在一起的铁笼里，还装有几具已成干尸的蜷缩躯体。
他们，或者应该称为“它们”，溃烂的皮肤上还钉着未脱落的符文钉，有些被剖开的胸腔中，露出了已经异化的体内脏器。
那些脏器中伸出了粗长血管，像是寄生在那些“人”身上的藤蔓。
那些东西分明已经干瘪得萎缩低垂，却仍在他们靠近时，像是重新感受到血肉的生机般，颤颤巍巍地抬起尖端，直接冲他们袭来。
挥剑随意挑断那截扭曲的粗壮血管，染今墨面容冷峻，踩着满地黑色粘稠液体，往这些铁笼后的拐角处走去。
“嗤——”
毫不犹豫地出剑捅穿了那个藏在阴影里想趁机偷袭的人傀，长剑剑尖腾起一簇紫色灵焰，在他想出声尖啸前直接将对方裹入其中，隔绝了所有气息和声音。
没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傀，羽石汀更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层冷汗。
刚才那个家伙的样子，指尖长出利爪，伏地身体肌肉紧绷，分明就是打算趁他不注意直接动手。
要是再往前一步，说不定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君无忧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手中凝出了十道冰锥，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异常想要动手，却慢了染今墨一步。
他是在满洞腥臭中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没被死气淹没的极淡的血腥味。
可那丝气味很淡，她应该是闻不到的，那就只能与神识感应有关。
“对。”染今墨点头，手中长剑挑开了那个人傀之前所站之处的厚重垂藤，“恢复得不算多，暂时只能覆盖到这个山洞附近，周边基本是安全的。”
刚才那个人傀在她攻击前就已经是濒死了，周围笼中的死气几乎要将他仅剩的生机掩盖过去。
但在他动手的前一瞬，染今墨突然察觉到了周遭突兀出现的一股强烈怨憎气息，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出剑，解决掉了这个威胁。
这样说来她的神识还是受到了限制……长剑在垂藤后的山洞中翻找了几下，确认里面堆着的都是些青黑色骨头，不会再有人傀突然冒出来。
她现在只能感受到生机活跃的存在，对气息微弱的濒死者依旧难以捕捉。
不过……暂且够用了。
至少算个警醒，比什么都察觉不到要好点。
一群人简单检查过洞穴中的环境，又小心探查了有光透入的那扇门外的情形，准备按计划继续往下探去。
蓝眼睛小子不清楚地下区域的确切信息，却给他们提供了些一层巡守的大致规律。
或许是狂妄自大，觉得这处区域不会被外人发现，地下区域的巡守者并不算多。
他们会依次从一层巡下三层，跟着他们，或许能找到继续往下的方法。
估计了一下时间，染今墨觉得和蓝眼睛小子说的巡逻时间差不多了，一群人便立刻敛息静气，听见洞外铁链拖地的刺啦声逐渐走远，才一个个蹑手蹑脚地轻轻出来。
“快！”
一群人将周身气息降至最低，跟在染今墨身后，朝着守卫之前移动的方向跟去。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洞穴，全都一片死寂。
这块区域好像是他们专门用来堆放破烂铁笼的，基本上没见到什么人傀或看守。
“等等！停下!”
往前狂奔的动作忽然一顿，染今墨忽地向前挥出一剑，同时逼停了后方的人。
“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道机械僵硬的咯咯声在他们前方头顶响起，接着，是碎石哗啦啦往下落的声音。
众人抬头往上看去，然后，便赫然看到了在他们头顶上方不远处，此刻正倒挂着一个青黑色人傀。
他的双眼泛着诡异红光，不知多久未曾打理过的头发长长垂下，四肢分明还是紧紧抠在石壁中，脑袋却直转了半圈，此刻正直直地盯向他们。
看到这一幕，蓝眼睛小子瞳孔猛缩，眼里盛满了震惊。
这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