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一本正经的生存指南》吃鱼不加辣

41、求而不得

　　看样子是不明白的。
　　风华绘又想去跟猗窝座吐槽童磨的邪恶行径，忽然间想起自己跟猗窝座说的那些，咽了回去。
　　有点想要吐槽，而且快要忍不住了。
　　“绘~”
　　风华绘默默的扭过头，看了眼童磨，又慢慢的把头转了过去，完了，看见那张脸更加吐槽了。
　　她慢悠悠的往后面挪了挪，“等一下，你先离我远一点，我怕我一个忍不住就想要把你的手指削断了。”
　　童磨看着她似乎有点委屈，但是总感觉对方完全就处于那种逗弄宠物玩的意思，“好凶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表情安静。
　　“童磨，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总是用这种方式来玩弄我。”
　　童磨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笑得更欢了，“哎呀，绘，你怎么这么严肃呢？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无趣了，总得找点乐子嘛。”
　　所以你的乐子就指的是我吗？
　　“童磨大人，我在想，于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
　　童磨思索了一下，风华绘看着他总感觉再想下去，他的脑子就要冒烟了。
　　“算了，你不用想了。”
　　所以说，我到底是给他提问了什么对于他而言的莫名其妙的朝纲问题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啊哈？”
　　“……”
　　所以我真的很想吐槽，猗窝座大人！
　　风华绘眉头紧锁，她实在无法理解童磨这种扭曲的价值观。
　　童磨歪着头，一脸无辜，“不然呢？绘，你觉得生活还应该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风华绘沉默了片刻，她知道，与童磨争论生活的意义，无异于对牛弹琴，“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我只希望，你能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童磨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绘，我想你知道，你是个鬼。”
　　“我知道，但是……我有自己坚守的准则，我不会‘救赎’任何人，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
　　也不没有那个能力和充沛的情感去救赎任何人，因为我本身就处在人间地狱之中，我不被救赎，也不被原谅。
　　我也好，这世界上所有的人或者鬼都好。
　　痛苦和绝望就像是一条长河，无声无息的吞噬者所有人，一点点的包裹着绝望的人们，驶向远方。
　　人人都痛苦。
　　“啊嘞，不过绘这么说也有道理~”
　　风华绘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童磨大人，请你好好休息吧。这些东西对你似乎太过深奥了。”
　　“还好吧~”
　　童磨却依旧带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凑近风华绘。
　　“我觉得很有趣呀。你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和其他鬼比起来，你身上有着别样的‘情感’呢。”
　　压抑着这样的感情，然后出现在这里，就算现在心里面拥有了情感，也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情感一样。
　　因为压抑着情感，所以希望能够跟别的鬼一样。
　　风华绘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别靠这么近，你的‘有趣’我承受不起。”
　　童磨歪着脑袋，眼神里透着一丝困惑，“绘，那多无趣啊。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若是不找些刺激的事情做，岂不是白白浪费生活？”
　　风华绘看着他，无奈地说，话语之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随你吧，童磨大人，你所做的任何选择我都无法干涉，不过你的邪恶行径能不能不要牵扯到我？”
　　童磨轻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希望绘能够多干涉我一些。也许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可以平等的救赎所有人……”
　　“而且，生活那么枯燥又乏味，哪有眼前这些鲜活的生命带来的乐趣多。”
　　风华绘无奈地摇摇头，“你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懂得尊重生命。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童磨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代价？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过，比起这些，我想到的是绘能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我们都是鬼，我们同等的罪恶，我们同等的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风华绘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别拿我开玩笑，我对陪你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没兴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风华绘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再与童磨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童磨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绘不愿意陪我玩了。
　　但是，这样的绘也很有意思啊，比起那个无论别人对她做什么样过分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的表情情感波动的鬼，现在这个更有意思。
　　不喜欢童磨，大概永远不会喜欢上童磨。
　　她这样想着，如果自己是个人，被姐姐抛弃了，沦落到这样的结局，如果自己来到这里，估计早就不在了。
　　童磨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有。
　　她看着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生活很艰难，“姐姐，真的好困难啊。”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
　　可是，我也很快就能够消失了，我想下地狱，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了。
　　——“她是一个鬼杀队的队员，却有了我这么一个身为恶鬼的妹妹，我是她生命中的污点，不是吗？”
　　——“她没有把你当成她的污点，一次都没有。”
　　——“她甚至跟我说，求我们可以保住你一条性命，她说你本性不坏，无论如何，你都是她的亲生妹妹。”
　　“……”
　　风华绘脑海里面都是跟幻柱的对话。
　　“什么亲生妹妹啊？”
　　风华绘扯了扯嘴角，“我才不是她的亲生妹妹，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拴在墙角，一直到她饿的不惜锯断自己的脚。”
　　我是如此的活在世界上。
　　风华绘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够活下去的话，我一定要把他们都……”
　　“……”
　　空气里面只剩下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很快就被风吹散，什么都不剩了。
　　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转过了身，“所以，这样的话，如果我能活下去，如果……我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那是她一直期待已久的亲情，是她求而不得的东西。
　　少时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风华绘想着，叹了口气，风吹过，帘子掀开了一角，刺目的阳光一点点地照射进来，迸射入她的眼睛里，像是绽开的花朵。
　　而此时她正缩在墙角，看着那刺目的阳光，一碰不敢碰。
　　幻柱已经死了，风华知月也已经死了。
　　所有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也都不在了，接下来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想着，等待自己如何死亡了。
　　虽然不知道那对夫妻他们死后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进入地狱，但是……这个大概会是这样吧？已经无所谓了。
　　她想了想，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
　　不过，如果是死掉的话，能够去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风华绘伸出手，似乎是想要伸出手碰一碰那阳光，这么多年的阴暗潮湿她早就忘记了阳光的感觉了。
　　就在她刚刚伸出手的时候，脑海里面的声音让她一下子缩回了手。
　　弥生：绘。
　　风华绘一惊，猛地缩回了手之后，眼睛里面闪过喜悦，默默地叹了口气：弥生？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弥生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快了很多：嗯，没什么只是最近搜集尸体还算很顺利，所以来给你看看。
　　风华绘：是这样啊，那挺好的，只是搜集柱的尸体吗？
　　弥生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只是这样，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柱？只是在搜集一些别人的尸体，也可以。
　　风华绘：说起来也是。
　　弥生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抬起头，他转了转头，看向堆在角落里的几具尸体：这几个是刚刚收拾好的，还没有操练，下一次的时候可以试一试。
　　顿了顿，又说：然后手肘的方面还需要调试一下，毕竟第一次做人傀，还是得好好钻研一下。
　　风华绘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样子猗窝座大人他们跟你相处的很融洽。
　　弥生话语里面有崇拜的成分：嗯，猗窝座大人其实很厉害的！看他战斗上的时候就能知道，真希望以后能够多跟他切磋一下。
　　看样子弥生也是个慕强的人啊。
　　风华绘笑了笑。
　　弥生话锋一转，脸上也勾勒出浅浅的笑容：绘，能看见你还活着，是件好事，你知不知道，我……
　　风华绘一愣：什么？
　　弥生：没什么，只是想说，这段时间不在绘身边，我也有好好的，然后——这段时间不见你，我很想你。
　　风华绘：为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分开了，所以，弥生，这次把你留在那里我是有自己的私心存在的。
　　一方面是为了让弥生搜集傀儡，磨练自己，另一方面，是让弥生在战场上磨练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另一方面——让他习惯离开自己的生活。
　　弥生：你可以不走吗？
　　风华绘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已经不小了，弥生，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就算是鬼也一样。
　　弥生翻了个身，一句话都没有说。
　　风华绘：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我会离开这里，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可以独自一个人生活。
　　不只是作为一个鬼，作为我的朋友，弥生，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弥生：我知道的，绘，可是你是我跟过去唯一的牵扯，你记载着我的过去，只有你知道，只有你能知道。
　　风华绘扯了扯嘴角：那是件好事，如果我死掉的话，就没人知道了，没人能知道这些事，于你而言是件好事。
　　弥生：……
　　看见你还在，我很开心，并不只是觉得你没有消失的那种开心，大概是觉得没有吃掉你但你依旧存在的的那种开心。
　　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朋友，所以，看见你还在我依旧开心。
　　那边停了一下，然后听见弥生的声音：我有点累了，绘，我先休息了。
　　还没等到风华绘说些什么，就听见弥生单方面切断了，一切都戛然而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她忽然间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弥生的时候，对方送给了自己花朵，第二次见到弥生的时候，放在他桌子上的糖果。
　　她在思考，自己把弥生变成了这样的恶鬼，这种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风华绘想起自己当时的情景，那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一直都放在桌子上，弥生一下子就能够到的地方。
　　而她的糖果每次都是姐姐给的。
　　其他的时间，她够不到，她永远够不到。
　　风华绘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些糖果，是她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却也是她与正常生活渐行渐远的开始。
　　她饥饿，她怨怼，仇恨着这些人。
　　弥生，那个曾经纯真无邪的孩子，如今却成了与她一样的恶鬼。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
　　弥生，那个总是带着浅浅笑容，眼中却藏着无尽深邃的少年，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既是慰藉，也是负担。
　　她知道，自己无法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像她无法改变自己恶鬼的身份一样。
　　风华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姐姐，那个在她生命中短暂出现，却又深深影响她的人。姐姐的笑容，姐姐的话语，都成了她心中最深的甚至是最黑暗的角落。
　　可是，风华知月已经不在了，她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现如今她已经再也不吃糖果了。
　　“姐姐，你希望我活下去，可是，我已经没什么支撑下去的东西了。”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无所适从，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完成了雪地里小女孩的愿望。
　　她想她也快该消失了。
　　风华绘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该离开了啊，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她笑了笑，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风华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嗤笑了一声，“如果风华知月希望我活下去的话，那么我离开人世，是不是也是对她最大的报复呢？”
　　报复她，也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她是风华绘，是那个即使未来等待她的是地狱，也要选择这样的道路的恶鬼。
　　是个恶鬼，也是风华知月的妹妹，也是恶鬼。
　　风华绘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大概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大概就是说的自己这样的人吧？
　　她忽然间想起自己再次见到风华知月的时候，风华知月已经年长了，看到她的目光缱绻又温柔。
　　她们两个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风华绘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跟风华知月站在对立面，慢慢地举起自己的武器，朝着对方攻击而去。
　　她看着“自己”对风华知月说话，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年幼的“自己”朝着风华知月的方向飞奔而去。
　　“姐姐……”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扎进了风华知月的怀里，而当时的自己朝着她举起了武器。然后兵戎相见。
　　风华绘的脚步有些踉跄，捏着飞刀的手指微微颤抖，那冰冷的刃口仿佛也沾染了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风华知月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对过往的怀念，也有对当下对立的无奈。
　　“绘，何必如此呢？”
　　风华知月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哀伤。
　　对啊，何必如此？可是，也是这样，只能如此。她们两个不自觉地变成了这样，只能如此。
　　比起被命运选择，风华绘更像是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她朝着前面踉踉跄跄的走着，除了此时此刻，没有人允许她回头。
　　——“绘，活下去吧，算上我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她的脑子一时间有点乱，总觉得不同的场景在循环往复的交叠着，眨眼之前好像还是自己年幼的时候，眨眼之后就是风华知月死在自己的怀里。
　　风华绘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时候姐姐偷偷跑到她的房间里给她糖吃，她一把扎进了风华知月的怀里，长大之后，风华知月扎进了她的怀里。
　　她的尸体踉踉跄跄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就那样扎进了她的怀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命运还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虽然一直都想要知道关于风华知月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来，似乎这些也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风华绘轻轻闭上双眼，任由记忆的潮水在脑海中翻涌，那些与风华知月共度的时光，无论是甜蜜还是苦涩，此刻都化作了心头的一抹最难以言说的晦涩。
　　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逃避，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可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让她们在最不该相遇的时候重逢，又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天人永隔。
　　风华绘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与庇护的姐姐，正站在光明的彼岸，微笑着向她招手。
　　“姐姐……”
　　“活下去吧，绘。”
　　她听见风华知月说道，“绘啊，如果你觉得活不下去了，就把恨我当作你活下去的动力吧？”
　　恨比爱长久，但是爱比恨强大。
　　但是，现在风华知月要告诉风华绘的永远不是自己如何爱她。
　　而是告诉她应该如何去恨自己，恨得不能自拔，恨得每每想到自己就牙根痒痒，恨到孤枕难眠，夜不能寐。
　　只有这样，你才能饱含着恨意的活下去。
　　“如果你活不下去，那你就报复我吧。”
　　“姐姐，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想的吧？你其实……”
　　风华绘没听到风华知月的声音，她只听见风华知月说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你不知道吗？是我让爸妈把你拴起来的。”
　　“……”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给你营造出苦难，再把你救出苦难，这样你才能帮助我是做一些我不能做的事情。”
　　“……”
　　“你身上的苦难都是我一手造就的，所以这就是你所要得到的真相，如今你得到了，开心吗？”
　　“所以，你在骗我？”
　　“怎么会呢？我的妹妹，我从来不会欺骗任何人，是你的记忆出了差错，所以，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所以去恨吧，绘。
　　恨爸妈的偏心偏爱，恨我始终处于光芒万丈的光明之中，最后——去恨那个自私自利造就一切悲剧的我。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渐渐消失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阵阵滔天的恨意揭竿而起，再一次充盈了这整个胸膛。
　　那个自己以为是光芒的存在的人，居然是把自己推进深渊的罪魁祸首。她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到最后却成了难以理解的黑月光。
　　她甚至一度以为风华知月是爱着她。
　　到最后，她却意识到风华知月爱的从来不是她，自己一直以来的“特殊照顾”只不过是因为造就这一切的人只是风华知月。
　　不过，我不信这些。
　　风华绘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不是为了报复谁，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关于你的事情……”
　　我想要自己知道关于你的事情，而不是通过任何人的口中。
　　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办法了。
　　风华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过，我想要知道更多的，关于你的事情，我想要知道，我的姐姐什么样的。”
　　她闭上了眼睛，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无奈，“而且，我也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苦难。”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风华绘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挑战。
　　因为，她是风华绘，是那个身处黑暗的恶鬼。
　　她要活下去？或许是这样的，她不信自己的姐姐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阴谋，也不相信那月亮，其实只是黑月光。
　　她不相信，所以，她要自己去得到关于风华知月的事情。
　　大概这就是恨比爱长久，但是爱比恨强大的真相吧？
　　“姐姐，以后我会知道你的事情，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也可以活成你的样子，因为，我一直都那样期待着你。”
　　期待着某一天能够变成你的样子，期待着——某一天我可以跟你一样，异样的光芒万丈，美不胜收。
　　可是，此生都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