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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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和藤堂平助与斋藤一的比试等了近一周才有机会进行，主要是因为排班问题，三个人值守巡逻的时间总相互错开。好不容易逮到大家都待在屯所的空隙，藤堂平助立赶紧在八木邸中庭找了片空地，拉着樱就要一决高下。
“不要急啦平助，”樱被藤堂平助一只手扯着袖子往外走，看着眼前少年一蹦一跳的高马尾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我还没去拿训练刀，等一下再说——”
“那种东西不需要啦，”藤堂平助另一只手拍了拍腰间的大小刀，“真剑试合不可以吗？”
樱听到他的话稍稍睁大眼睛，也变得兴致高昂起来：“要跟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真剑试合？不错嘛，平助，很有胆量！”
她顺路跑去房间里拿她那把菊纹太刀。总司原本想拿自己的加州清光给她用，但被她拒绝了。
不被领情的冲田队长感到些微不爽，抱起手臂看樱把太刀从刀架上取下来，极为珍重地套进系带挂在腰间。
“我以为你很宝贝这把刀呢，”他鼓了鼓脸颊，“土方先生还给你以后一直放在刀架上没拿出来用过，出去巡逻也拿的是我的刀。”
樱伸出手指戳在鼓起的脸颊上，把他像河豚一样戳漏气：“就是因为很宝贝，所以这就拿来用了啊。好刀虽然要珍惜，但也并不是用来观赏的。”
中庭那边，某位二番队队长听说樱和平助这会要比试，兴冲冲跑过来当裁判。他不知道从哪搞了个铁盆放在场边当锣敲，活像个庙会摆擂的。
“你动作轻点新八，”原田左之助也坐在树下看热闹，边往嘴里丢炒豆子边数落永仓新八，“要是把盆敲坏了源哥肯定要说你一顿。”
他指的是新选组六番队队长井上源三郎，后勤这一块的采买一向由他负责，以往没少教训他们因为动作太粗暴导致总需要花钱换新物件。
总司搭着斋藤一的肩膀站在另一边的廊下，兴致勃勃要拿平助能撑几回合打赌。
“我猜十回合，”他笑嘻嘻地说。
斋藤一把手搭在刀柄上：“二十回合吧。”
藤堂平助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喂，总司、阿一，你们什么意思啊？！”
“喂喂专注啊平助，”永仓新八又敲了一下铁盆打断他，“再分心等会小樱一击就把你打飞了！”
当然也没有夸张到一击打飞的程度，但樱确实在第十回合的时候就把刀尖顶在了藤堂平助胸口。永仓新八立刻宣布樱得一分，举着手示意二人鞠躬结束比试。
藤堂平助喘着气，呆立两秒，然后猛地垂下肩膀：“……完全不是对手啊。”
“已经很不错啦，”樱收起刀，拍拍他的肩膀，“比其它队士都强多了。只是因为你的对手是我嘛。”
原田左之助更擅长使长枪，并不常参与队长们的剑术争霸活动，一贯的态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平助此刻耷拉着脑袋走过来，他坏笑着一巴掌按在小少年头顶，狠狠揉搓道：“知道差距了以后还不好好练习？”
“喂，左之哥我头发！头发要散了！”藤堂平助手忙脚乱去扯高马尾的发带。
总司给樱递了块帕子示意她擦擦汗。等樱休息得差不多了（“其实不怎么需要休息吧，才打了这么一会，”永仓新八又无意识往平助身上插了一刀），斋藤一才握着刀站到场地中间，沉默示意可以开始了。
“啊，阿一准备好了吗？”樱摆好架刀的姿势，朝永仓新八点点头。裁判伸手在二人中间划了一下空气，喊道：“开始！”
斋藤一挥刀的风格与藤堂平助有着相当大的不同。从起手的居合术开始就锋芒毕露，没有多余动作，每一刀都带着多次实战磨砺出的冷冽杀气。又因为是左手挥刀，常人往往难以招架防御，于是干脆一往无前，力求最快直击要害。
两人交手快得几乎只见刀光。四十余招后，樱抓住斋藤一换气时毫厘的间隙，刀尖轻点在他胸前的衣料上。
“一分！”永仓新八高声喊停。
“……我输了。”斋藤一收刀，气息微乱。
原田左之助感兴趣地“哇”了一声：“斋藤你小子可以啊，能跟小樱打这么久！”
“因为阿一是认真的嘛。”樱抹了把额角的汗，笑得眉眼弯弯。
总司了解樱，也了解斋藤一和藤堂平助，对这两场比试的结果早就心里有数。见结局不出所料，他抬起手打了个哈欠，率先做出要离场的姿态。
“散了散了，”他两只手抱在脖子后面悠悠然往回走，“我要回去补会觉，晚上还要出去巡逻呢。”
樱今天倒是没有排班——土方岁三没再要求她一定要和总司一起外出，只把训练队士的事交给她，如果有其他队长愿意来指导一二的话她也可以翘班休息。
今天有武田观柳斋主动要给她代班，樱当然乐得清闲。比试完下午还有大把的空闲时光，她思考了一下，决定用来护理手中这把太刀；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还没好好给刀涂过油呢。
她回房间取了材料，见总司已经钻进铺盖闭上眼睛，便带着刀走出来，坐在稍远一点的廊下边晒太阳边用软棉布擦拭刀身。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刀吗？”
斋藤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樱抬起头，见是他，便先眯起眼睛笑了。“给。”她将刀横托，双手递过。
斋藤一没有立刻接。他先在衣摆上仔细擦了擦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才双手接过，指尖触碰到刀柄的时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孩子般专注神情。
刀身打磨得雪亮发光，斋藤一甚至能看到刀映射出来的他自己的眼睛。
他细细端详刀镡上精致的十六瓣菊纹，指腹抚过刀身的弧度，目光在刃纹上停留良久。良久，才低声道：“是一把……很好的刀。”
“它叫菊一文字则宗。”樱托着腮，用珍重的语气介绍道。
一向喜爱名刀利器的斋藤一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当然也看得出，这绝非仿品，而是真正出自古之名匠之手的绝品。这样的刀，别说个人，就算是现在的新选组倾尽所有，也未必能求得。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刀小心递还：“为什么用太刀？”
“嗯？其实打刀也用啦。”樱接过刀，继续保养工作，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加州清光我也很顺手的。只是这把菊一文字则宗……算是我的‘’设定’吧？”
斋藤一微微皱眉，显然没听懂这后半句有些突兀的怪话。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为刀身涂上薄薄的丁子油。
这就是他一个惹人喜爱之处了：别人不说，他便不多问。
樱侧头看他，忽然笑起来：“果然，跟阿一说话就是很放心。”
“……？”
“就是不会追根究底呀。”她眨眨眼，手里的动作没停，“有些人啊，看到好东西就一定要问‘哪来的’‘怎么来的’，烦得很。阿一就不一样，比他们都可爱多了。”
斋藤一沉默片刻，实在不知道该该怎么回答。他想纠正“可爱”一词不是用来形容他的，又觉得和樱计较这些小事也没必要，只好继续站在原地不出声。
樱涂油的手没停，抬眼看向斋藤一，深秋难得的阳光在她琥珀色的眼底晃了晃。
“好啦，不要这么闷葫芦吗，”她伸出手想拍拍同伴的肩膀，“聊天而已，又不会把你吃——”
她的手停在半空。
斋藤一看见樱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微微簇起眉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胸口，从鼻腔里发出几声剧烈喘息的气音。
“怎么了？”斋藤一问。
樱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开始发白，呼吸变得急促而浅，按在胸口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
“樱？”斋藤一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手无意识下滑想握住刀柄，摸到腰间才想起比试完后他已把刀卸了放回屋内。
“没……”樱艰难控制住脸上表情想安慰他，刚吐出一个字就猛地咳了一声。
不是普通的咳嗽。
是压抑的、从肺腑深处涌上来的闷咳，像是用手拢住蝴蝶后感受到蝴蝶翅膀瘙痒似地奋力忽闪、挣扎*。她慌忙用手捂住嘴，肩膀也像蝶翼一样剧烈颤抖起来。
“樱！”
斋藤一立刻向前两步跪下来想去扶她，但刚一抓住樱的肩膀就愣在原地。
他看见鲜红的血从樱的指缝间涌出，一滴、两滴……然后变成触目惊心的血线，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染红了深蓝色的保养布，再滴滴答答落在木地板上。
樱急速呼吸着试图平复下来，但是满嘴的血腥味呛得她头晕目眩，廊下只能听到她混着血痰的咳嗽声，一时竟没法停下。
斋藤一托着她臂弯的手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他明白这幅看似娇小的身躯蕴藏着怎样大的力量，和他对战时如此，现在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时也是如此。
“……我去报告副长，请医生，”一向沉稳寡言的少年剑客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急促，“不，先找山崎，让他先给你看看——”
“不要！”樱倏地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臂，五指深深陷入他深黑色的和服布料里。她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沾着猩红的血，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发出惊人的亮光，竟显出些狰狞的鬼态来，“别告诉任何人……！”
“你这个样子怎么叫‘没事’！”斋藤一的声音拔高了些，深蓝色的眼瞳颤动着直直望向她。
“是老毛病……真的！”樱喘着气，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不影响……你看我今天不是还能比试吗？不要……不要让大家担心……”
她抓着他手臂的指尖微微发抖，语气里带上了近乎哀求的意味：“拜托了，阿一……别告诉土方先生，别告诉近藤先生，别告诉总司……谁都别说……”
斋藤一紧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看着她惨白的脸、染血的手，还有那双闪着火光的眼睛，只能用沉默表示抗议。
但是樱比他更坚决，此刻连眼神也仿佛要化作刀剑，挺直腰与他对峙着。
良久，斋藤一极轻、极沉地吐出一口气。
“……我不会主动说。”他别开视线，“但是，如果你下次又露出这些迹象让别人起了疑心，我也不主动会帮你遮掩。”
樱像是骤然卸了力，抓着他手臂的手松了些，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努力挤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谢谢。”
斋藤一没再看她，只是默默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过去。“擦干净。”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去打水。”
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重了些。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肩膀微微一垮。她低头看着掌心斑驳的血迹，慢慢伸出手帕一角把手擦干净，眼帘慢慢垂了下去。
但当她听见斋藤一提着水桶回来的脚步声时，又立刻抬起头，脸上已重新挂起平日里那副开朗的笑容，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透明。
斋藤一将水桶放在她身边，沉默地看着她洗手和脸。血渍在清水中化开，丝丝缕缕，如同凋谢的红樱。
幸运的是，樱吐血的时候没沾到衣服上，把脸和手洗干净以后就基本看不出之前的狼狈模样了。她用手帕擦尽手上的水，没有看斋藤一，视线投向远方：
“我很好，之后也不会有事的，”她重复，“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