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精灵会是至高神？》一只红尾鸟

19、微弱的差距

　　市长走下舞台，打开舞台底座的暗格，取出一块石板与一支感应笔。石板上刻有许多指令标志，能用来远程控制一些剧场中的设施。

　　他握着感应笔，在石板上的“紧急关门”标志处划过，位于八方的八扇石门开始缓缓下移。声声闷响过后，石门与大地贴合，将剧场内外隔绝。

　　巴图突然走到他身边，夺走他手上的石板，厉声问道：“门还能从外面打开吗？”

　　“不能。”市长摇头道，“想再开门，必须得用这块石板。”

　　“哦……”巴图看了石板一眼，在手心处汇聚力量，一下就把它给击得粉碎。

　　之后，他摆摆手，甩去手上的碎屑，见市长此时正满脸震惊地盯着自己，他催促道：“别发呆了，快把苏以的事解决完！”

　　“好……”市长呆滞地应道，低着头，重新走回舞台上。

　　艾拉斯人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三百年，从没弄坏过精灵留下的任何器具。巴图竟轻描淡写地毁了他们守护了许久的东西，实在是太蛮横无理了。

　　米莉也十分不满巴图的行为，那块石板本身倒是没什么价值，这里还有好几十块备用的。

　　但艾拉城毕竟是她曾经的家，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亲切可贵的。因此，她无法容忍一个外人肆意破坏这里的任何东西。

　　她狠狠地瞪了巴图一眼，暗自下了决心，“我一定会让你像这块石板一样，跌得粉碎！”

　　经过米莉身边时，市长注意到了她愤怒的目光，不由得怀着歉意摸了摸她的头。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没有错，不用抱歉。”

　　他点点头，向她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然后便领着苏以走到安插着计票板的桌子旁边。

　　“容我先向参与本次会议的大家表达感谢。”市长面向坐在舞台下的众人，开口道，“本次会议的主题是一场审判，审判对象是苏以，他的罪名是亵渎神明。我们将通过投票结果来决定，是否该判他死刑。”

　　“你们要怎么处死他？”巴图饶有意味地问道。

　　市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白玉瓶，放到桌子上，指着它，继续向众人说道：“如果大家认为他的罪名成立，且罪当一死，他将要喝下这瓶毒酒。”

　　闻言，巴图也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还是让他喝下我手上的这瓶毒药吧！这倒是能饶他一命。”

　　“还请神侍大人为我们说明这毒药的功效。”市长恭敬地请求道，他当然不信巴图会存一点好心，黑瓶子里的毒药怕是会让苏以生不如死。

　　“呵呵呵……”巴图阴险地笑着，把手中的瓶子放到桌子上，“这毒药不止能饶他一命，还能让他永远不死，刀枪不入、火烧不灭、水淹不没。”

　　“代价就是让他丧失理智，变成癫狂的怪物，四处游猎世上的生灵。”他接着解释道。

　　比起直接弄死苏以，让这位凭智慧闻名的老人落得一个癫狂的下场，更具侮辱性，也更能消除神族心中的愤恨。

　　“到时候，我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呢！”巴图故作哀戚地感叹道，走到苏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祝贺道：“这可是恐惧与战栗之神亲手调配的毒药，能喝下它，你真是太荣幸了。”

　　不过是欺负一个文弱的老年人而已，居然也能这么兴奋吗？

　　米莉心里再度充满了对巴图的鄙夷。

　　面对这番嘲弄，苏以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市长，等待审判的进行。

　　巴图自觉没趣，冷哼一声，随意拉过桌子旁的一把椅子，轻慢地坐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苏以。

　　“好，接下来，我们就‘苏以是否有罪’这一议题开始投票。”市长重新面向台下的众人，用手指着桌子上的计票板，“拿出你们的投票手电筒，认同他有罪的人，请亮黄光，并把光打在计票板上。不认同的人，请亮蓝光。”

　　坐在台下的人拿出身上的手电筒，手指按在开关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苏以当然是无辜的，他们无法对他做出有罪判决。

　　想要杀害无辜之人的神明当然是有罪的，若是他们屈服于威胁之下，让苏以含冤而死，成全了这不义之行，他们也将会是罪人。

　　巴图的目光从苏以身上移开，扫了一眼计票板，没有任何光芒照在上面。

　　他转头看向台下，那些人呆坐着，没有一个人亮起手中的手电筒。

　　他心中十分恼火，站起身来，睥睨着台下的众人，语气阴冷，“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那我就会让全艾拉城的人陪他一起死。违抗神明的精灵已经落得灭族的下场，艾拉斯人想步入他们的后尘吗？”

　　众人面面相觑，但依旧没有开始投票。

　　巴图等待了片刻，见场面没有变化，气愤地抓起身旁的椅子，径直朝台上的亚力和三个小孩扔去。

　　亚力慌忙地拉孩子们躲开，趁他不注意，巴图快步走过去，单手提起夜弗尔，又回到众人面前。

　　“放开我！”夜弗尔大喊道，声音颤抖。

　　紫色的光芒在他周身闪了一下，又瞬间湮灭。

　　他犹豫着要不要用法阵把自己传送走，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获救。

　　正当他怀着不安的心情，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时，巴图的脸却凑到了他面前。

　　“啊！”他惊呼着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没有马上逃跑，胆子变大了嘛！”巴图冷笑道。

　　夜弗尔的精神状态有好转，但远不足以支持他把全城的人都藏到梦境里。

　　也就是说，在三千神兵的进攻之下，艾拉斯人无处可逃。

　　巴图单手举着夜弗尔，把他展示给台下众人看，高声道：“这位梦神应该是你们最大的倚仗吧？”

　　“他虽有正神之名，却懦弱无能，帮不了你们的。”巴图耐心地解释道，能够轻松拿捏一位正神，很好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的愤怒也因此得到了缓解。

　　台下众人担忧地看着夜弗尔，他们只把他当作小孩子，没想过要靠他来扭转局势。他被巴图误伤，实属无妄之灾。

　　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巴图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向他们催促道：“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快投票吧！”

　　说完，他随意地把手上的夜弗尔朝台下扔去。

　　夜弗尔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喉咙却因极度恐惧而失了声。

　　他觉得自己的心皱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剧场的灯光惨白，但他的眼睛已经无法捕捉到一丝光亮，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暗了下来。

　　众人被巴图的举动惊吓到，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正想从椅子上起身，奔向夜弗尔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巴图背后冲出，稳稳地接住了这孩子。

　　当他们看清夜弗尔已经安全地蜷缩在亚力怀里时，不禁都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然而，对于该如何处置苏以，他们心中纠结更甚。

　　巴图竟能狠心伤害同族的小孩子，他的卑劣简直匪夷所思，他们真要做他的帮凶吗？

　　巴图不悦地瞟了亚力一眼，要不是这家伙总坏他的事，今晚的局面何至于此。

　　他忍不住转身面向亚力，轻蔑道：“你现在给我跪下磕头道歉，我等下还能饶你一命！”

　　“你不配。”亚力沉声回应道。

　　巴图顿时感到怒火中烧，在手中汇聚魔力，本想用魔法攻击他，却又记起了他那能反弹魔法攻击的紫色屏障，只好强忍怒火。

　　“你不配！”夜弗尔重复了一遍亚力的话。

　　他用双手紧紧地抓着亚力的衣服，气愤得全身发抖，生平第一次，他鼓起了勇气，想要反抗欺负自己的人。

　　稚嫩的童声让巴图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怒不可遏，挥拳击向夜弗尔的脸。

　　亚力顺势侧过身子，向右后方退了两步，躲开了这一拳。

　　夜弗尔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竖起手掌，朝巴图的方向往前一推。

　　紫光构成的传送法阵霎时立在巴图面前，从中冒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要把他带到梦境中去。

　　他急忙将魔力聚集到脚下，足尖一点，向后跳了很长一段距离，总算是脱离了法阵的作用范围。

　　巴图立在半空中，回头看了一眼夜弗尔，皱起眉头。

　　梦神对恶意的感知力极其敏锐，一般来说，他只会跟心思单纯的小孩子打交道。

　　然而，他现在竟然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亚力怀里，还敢主动发起攻击，说明亚力能帮他稳定精神状态。

　　假如让他在艾拉城里安安稳稳地生活个一两年，等他心智成熟之后，他的实力就能与正神的名头匹配上了。

　　到时候，仅仅是凭借在梦境与现实两个世界里穿梭的能力，他就足以让艾拉斯人在争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棘手的敌人……还是别让他有成为敌人的可能吧……”巴图暗想，下定决心，不管投票结果如何，艾拉城今晚必须被夷为平地。

　　他转头，把目光投向舞台下的五百名投票者，一脸不屑。

　　注意到巴图的目光，投票者们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他们如坠冰窟，颤巍巍地打开手中的手电筒，把光照到计票板上，然后就都闭起了眼睛，不敢看计票板上的结果。

　　看着他们略显悲壮的投票动作，米莉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狂跳，猛烈的冲击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胸膛上，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的心即将撞破这副身体。

　　她抬起双手，奋力地按在心口上，尽量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

　　然后，她瞪大双眼，紧紧盯着计票板上的变化。

　　一道道光芒照到计票板上，光斑只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变成了一黄一蓝的两个数字，这就是赞同票与否定票的数据。

　　赞同与否定的票数都在飞速上升，势均力敌，一时间看不出结果。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米莉感受到了无比的煎熬，她甚至开始妄想，这计票板上的数字将永远变化下去。

　　可惜，统计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251比249。

　　251人赞同处死苏以，249人反对。

　　极其微弱的差距。

　　苏以将死在这极其微弱的差距里。

　　“不……”米莉张开嘴，发紧的喉咙却阻隔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