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啥啊，我就是异常精神x》蓝因

12、商城（11）

　　“什么！”温良欣喜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然有病了！好吧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可你肯定是有问题的，跟其他人不一样！不然，我怎么会选你作搭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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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光又叹了口气，松开手，跟温良一同走向商场。
　　即将步入商场大门时，温良抬眼看他，露出笑容：“谢谢你。”

　　“什么？”游光没懂。

　　“谢谢你信我。”温良说，“你是新人，在恐怖游戏里，随时会死，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疯子。但你还是信我，跟我搭档，而且给我带吃的……谢谢你。我很感激。”

　　他很认真，尽管满嘴都是鸡蛋黄的碎屑。

　　游光没有回答，推开玻璃门，指了一个方向：“陈尽欢说如果我们组队，负责的区域就是那儿。去吧。”
　　“嗯嗯。”温良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路上买了甜品，吃完后很有仪式感地擦干净嘴，以便一脸冷漠地对待NPC们。

　　“我刚才决定了。”他忽然说。
　　游光习惯性地转头，看他会放些什么厥词。

　　温良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打算利用我，我也愿意被你利用。你通关比其他玩家更重要，我非常愿意做你的踏脚石，促成这个结局。”

　　游光停住脚步。他们正停在家居城的前端，周围两队玩家投来探寻的目光。

　　“承认这个是很难堪的。”温良继续说，“你想利用我，因为疯子的直觉和逻辑跟别人不一样，很可能开启新剧情，但也很可能献祭，也就是试刀。别人是想拿我做实验的，你……
　　“你有这个心，但你还没狠下心。”

　　游光站在原地，人群涌动，他觉得皮肤一阵一阵发冷。

　　“不要狠下心，不要。”温良回头冲他笑道，“你的决定是对的，游光，你做出了正确判断，只不过你很善良，对利用我的心思感到愧疚。没事，这是新手都会有的毛病。
　　“你可以有心理负担，但不要太久。我在其他人眼里确实是‘疯子’，跟着我很可能找到线索，甚至是通关的线索。你的选择是没错的，现在呢……”

　　他忽然回身，近在咫尺之间。

　　“你有取向吗？”温良问。
　　游光艰难地找回声音：“……都可以。但——”

　　“你可以尝试喜欢上我。”温良看着游光，背景忽大忽小，时不时冒出点猎奇的东西。
　　“如果你喜欢我，我会不计一切地带你通关，让你从这种游戏里解脱出去。前提是你付出了同等的喜欢和……和信任。”

　　人群来往，游光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换来一同大笑。
　　笑到温良干脆躺地上，头枕着两臂，胸口起伏，隐约的哮喘声在笑声中夹杂。

　　“为什么？”温良躺的地砖冰冷，他却依旧嘴角上扬，“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他道，“我详细解释下吧，因为你尊重我，知道吗，你把我当作一个顶多奇怪的‘人’看待，你还想了解我，想帮助我……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你想帮助我！”

　　“可——”游光试图挽回。
　　“不要掩饰，游光！”温良的笑容自信满满，“是、非、真、假，我非常清楚，你想帮我，想知道我的想法，最起码——”

　　“最起码——
　　“你尊重我。”

　　温良大笑：“那就够了！”

　　好冷啊。他想到可能会受凉，就起来了。

　　整理完乱糟糟的头发，他站直了，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微笑，朝游光伸出一只手。
　　停滞两秒后，游光握住了这只手。

　　“被你利用，我愿意。”温良道。
　　游光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利用你。”
　　温良笑道：“我会告诉你的。”

　　他抛开了窃窃私语的一切幻听，抓住游光的手，朝家居城某个方向走去。那是他们被分派的区域。

　　很快，他找到了一件肢体：躯干。

　　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家居店里，有个躯干的模型，经检验那是真的。温良用手指抚过那层皮肉，得出了结论：“这是人体。”
　　语气平常得跟买菜一样。

　　游光瞥了一眼店家，也伸手摸了一下，寒毛直竖。
　　是人。被做成标本的人体。

　　他咽下疑惑，问道：“所以？”

　　温良看看周围，又看看手底的躯干：“所以我觉得跟地图有关。你也想到了吧？上午他们说在步行街发现手的时候。
　　“就是，整个区域是按人体来的，步行街是手，商场是头，家居城是身体。其他的嘛，我还没想到。”

　　游光站着压下所有恐惧。
　　他觉得腿有点抖，手指控制不住地弹动，呼吸急促，胃部开始痛。

　　这是个恐怖游戏，他在害怕。

　　一分钟后，他艰难道：“好，那继续走吧。”

　　温良晃悠晃悠，到了下一间店铺。

　　他们四处走动，找到了新的躯干，从脖子到腿根，被掏空了，洗得干净，皮肉都发白了。
　　一根根塑料造的肋骨在躯干内部伸展，挂了镀金或镀银的小饰品。

　　再下一间也是一样。

　　于是他们开始往中间走，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还真有。

　　“血！”几个玩家惊慌地从这家店撤离，“到处是血，你们不要……”
　　游光刚要接受劝告，温良就快活地冲进去了。

　　“好嘞！”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句话，得到几声“疯子”的谬赞。

　　如他们所言，这家母婴用品店里确实有很多血，多到一踏进去就踩在血水里，鼻子里弥漫浓厚的血腥气。
　　游光快吐了，下意识要张嘴，又硬生生忍住。

　　他强迫自己习惯这种气味，面对血水遍地，闭眼控制住每块肌肉。如果以后陷在这种副本里，他必定要习惯于这种场面。

　　温良则好像没感觉，在店里走来走去，血点溅在裤腿上，他却毫不在意。他只是问了老板娘几个寻常问题，跟普通顾客一样，问完了又踩着血出来。
　　啪嗒啪嗒的血脚印很响，黏糊糊的。

　　然后他停下了。

　　游光察觉到他的目光，弯腰抓起一只兔子玩偶。那原本是放在店外缘吸引顾客用的。

　　很可爱的兔子玩偶，粉白色，毛茸茸，有半个人那么大，抱起来应该很有安全感。

　　很沉……
　　沉到不像是棉花做的。

　　温良已经走过来，拿起另一只兔子玩偶。这次他把玩偶放地上，翻过去，找到隐蔽的拉链。
　　用力一拉——

　　粉白色里出现一道撕裂的血洞。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外皮将里面的东西完美隔离，粉白与暗红一层之隔。
　　游光放下玩偶，咬住牙。

　　“安心，让我来。”温良若无其事地说，“你心理素质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强行往下，就会崩溃，整个人崩溃掉。你可以看我干这种事，慢慢学。”

　　他伸进去一只手，感到温暖黏滑的东西缠成一团，腥味扑鼻而来。

　　“嗯，安全的。”他向游光解说。

　　继续伸手，往里掏，掏出一条肠子，滑溜溜的一大堆，缠绕在地面。
　　再一撕，这条好几米的肠子里装了血，被扯断后跟水管似的，鲜血源源不断，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出去。

　　这还没有结束。温良在被掏空的玩偶里仔细摸索，手指划过绵软的材质表面，忽然睁大眼。
　　有了。

　　“有了有了！”他抽出手，高举找到的东西，“快看！”

　　游光忍着血腥味和胃部的不适感，蹲下来靠近已经被血浸透大半身子的温良，擦干净温良的手和那个小玩意。

　　金属球。
　　跟他礼包里的金属球一模一样。

　　礼包和兔子玩偶里出现了金属球。
　　跟肢体不同，他们目前对这个小球毫无头绪，无从找起。它可能跟肢体同步出现，也可能不会。

　　游光深呼吸，他已经能忍受浓重的血腥味了。

　　7日攻略，时限是7日，这才第二天，不可能立刻发现那么多线索。可问题是他作为新人，还能活多久？

　　他看向温良。
　　他不可能信这个搭档，至少现在不能。

　　但温良说得对，他需要他，而且想帮他。

　　游光站起来，走向下一个玩偶。

　　“你真的可以吗？”温良擦了一把脸，现在他跟个血人一样，“想吐就吐，想跑也可以跑，你现在还不敢完全信我，怕得要死，没事，你想怎样就怎样——”

　　游光低声道：“我可以。”
　　停顿一秒，他又道：“我会尝试相信你。”

　　这次温良没有大笑或是打滚。

　　相反，他一幅惊讶的样子，好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温良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有时候蛮多幻听幻觉的，昨晚喝酒了头也晕，所以呃，我觉得……”
　　“我会尝试相信你。”游光重复。

　　温良的眼里露出欣喜……狂喜。他慢慢笑起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撕开了下一个玩偶的背部。
　　“那就开始干活咯。”

　　遍地血水迅速引来一批玩家，他们纷纷对堆在店铺周围的兔子玩偶下手，掏出肠子，寻找金属球。

　　人越来越多，被踩断扯断的肠子流出血，很快凝结，一层一层成了血膏，一步陷进去半只脚，直打滑。
　　摔倒是常有的事，后来有人干脆坐地上，省时省力，拖过一只只玩偶搜索。

　　不出半小时，这里成了血池，浸泡着蜿蜒的肠子，十几个人被血浸透，满头满脸。
　　鼻端早就麻木了。

　　游光庆幸他吃了早饭而且没吃午饭，胃空了，没吐出来。

　　他第一次摸到肠子时手在发抖，停了一秒，继续伸了进去。
　　血液溅到胳膊上，然后是胸腹、双腿，温暖黏腻，一层一层。

　　很快，他就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