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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裘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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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萤从未见过夏云谦有这样的一面。
也从未想到夏云谦为了她已经引起了不少大臣的不满。
她一顿,忽然想起萧宝玉当初擅自闯殿时所说的话。
——他不听任何人的劝谏,一定要放过你们。
当初陈安来传旨将萧宝玉打断,之后成婚在即,诸事繁忙,夏萤便也也无心顾及她说的话。
如今骤然回想起,夏萤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夏云谦。
她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透过屏风,夏萤看到萧太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缓缓跪下,低着头说道:“是老臣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夏云谦没有说话,萧太傅自然也不能起身。
但他已到了花甲之年,身子也不大好,跪了不到半刻,便有些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夏云谦才慢悠悠的开口:“起来吧。”
萧太傅有些吃力的起身后却没走,夏云谦问道:“萧太傅,还有别的事吗?”
听着这样的称呼,萧太傅沉默了一瞬,说道:“老臣告退。”
直到萧太傅渐渐走远,夏萤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原本还肃着一张脸的夏云谦见到她,脸色瞬间变得柔和,他走上前,想要靠近夏萤,最后却还是克制的停住脚步,温声说道:“公主。”
“夏云谦。”
夏萤问道:“你大费周章的让我和亲,不顾众人之言立我为后,究竟是为什么?”
“公主,我......”
夏萤打断:“萧姑娘曾说,是因为你心悦于我。”
“可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隐瞒身份接近我后,又突然消失?”
她嗤笑一声:“你若真的喜欢我,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夏云谦了解夏萤的性子。
就算自己有难言之隐,夏萤也不会轻易就原谅了他。
他低下头,并不反驳,任由夏萤说他。
夏萤见状,却愈发生气,气他一到这时候就变成一个闷葫芦,如何说他都是一个样。
“你!”
好半晌,夏萤涨红了脸,说道:“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当个哑巴算了。”
话落,她怒气冲冲的往殿外走,下台阶时却因为没留神不小心绊了一下。
夏云谦立马吩咐着陈安:“你跟着公主。”
下一秒,殿外传来夏萤有些气恼的声音:“除了月华,谁都不许跟着我!”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夏云谦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到从前在荣国时,夏萤对他置气的时候。
如今这样也好。
至少,夏萤不像成婚那晚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夏云谦微微勾了唇角,神情愉悦,陈安站在一旁,问道:“陛下,奴才还要跟上去吗?”
“跟着吧,不要让她发现。”
陈安得了吩咐后立马小心翼翼地跟在夏萤的身后,夏萤丝毫未察觉,只是一路和月华抱怨着夏云谦。
之后,夏萤都不愿意再找他。
夏云谦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每日都来找夏萤用膳,还总是寻着不同的由头和她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夏萤再一次收到了徐宴清的信。
信中写到,那江湖术士姓裘。
他问过当初曾服侍过先帝的小太监,小太监侍奉先帝时曾听到过先帝喊他裘先生。
先帝除了服用他的丹药以外,还曾服用过他开的药方。
因为那时候,专门为先帝调养身子的陈太医忽然告假了数日。
看着信中内容,夏萤渐渐记起,当初的确有一段时间,她都未曾见过陈太医。
那时候父皇尚在病中,她在殿内侍疾,却没见到每日都前来诊脉的陈太医。
她特意问了父皇。
她记得,那时候父皇说陈太医忽然病了,便告了假。
之后,她也没再细问。
以为是陈太医嘱咐了别的太医来照料父皇的身体。
却不曾想是这位江湖术士。
看来......
夏萤视线下移,看到徐宴清写道:“此人只怕极擅用药。”
他们的想法一致。
擅长用药,认识夏云谦,又是这宫里的人。
那极有可能是太医院里的人。
幸好这姓氏罕见,倒也算好打听。
看了信后,第二张就是画像。
画像里的人却不是正脸,只有侧脸。
除了脸上明显的疤痕以外,还有些颧骨突出,看起来极其瘦弱。
徐宴清说,他极其谨慎,每次去见先帝时,殿内都只有他们二人。
所以画像,也只有侧脸。
夏萤将信与画像妥帖收好,便吩咐了一旁的月华,“月华,你就说我不舒服,让人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过来。”
又朝月华使了使眼色,月华走近,听到夏萤说道:“记得,顺便找个理由打听一下裘太医,若是打听不到,便先随便找位太医来。”
“不要打草惊蛇。”
月华立刻应下。
过了一会,太医匆匆赶到。
月华小声朝夏萤耳语:“殿下,方才问了当值的两位,都是新来的太医,他们并不认识。”
“本想再问旁人,但陈安来了。”
话落,太医已经到殿内。
隔着一道帘子,月华替夏萤说道:“我家公主忽然头晕乏力,不知为何。”
说着,神色佯装担忧。
知晓症状后,太医一边诊脉,一边谨慎的说道:“娘娘应当是受了风寒,臣替娘娘开几副祛寒的方子,这两日便能有所好转。”
“那就多谢太医了。”
说着,夏萤装似无意的提起:“方才带你进来的侍女小翠,与她闲聊时,听说她与裘太医是老乡,本宫本想传他来,他却恰好今日不当值。”
“裘太医?”
他问道:“娘娘是说裘松?”
见夏萤点了点头,他有些不解,“裘松早就在几年前便不在太医院了。”
“他辞了官,回了盂县老家。”
他解释道:“他脸上有疤,不少人见了他都吓一跳,就算他的医术再好,宫里头也没人愿意让他诊治。”
“只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不介意这些,从前便是裘松照料陛下的龙体。”
所以当日徐宴清才同她说夏云谦看起来与那江湖术士是旧相识。
夏萤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本想再问,却怕对方起疑,就让月华将他送走。
等到太医走后,月华回来,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夏萤摇摇头,“没断。”
“他不是说回老家了吗,”夏萤看着殿外的槐树, “那就出宫去寻。”
“出宫?!”
月华震惊不已。
“殿下当初在荣国时偷偷溜出宫,隐瞒了陛下,还遇到了危险,若不是夏......”
她立马改了口:“若不是如今郯国的这位陛下,奴婢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月华提及的,是半年前发生的事。
那时候夏云谦还是她的贴身侍卫。
偷溜出宫的那日,还正巧是夏萤单方面和夏云谦冷战的时候。
她故意不告诉夏云谦,带着月华便钻了宫里的狗洞出去。
却没曾想还没出去多久就被外面的贼人盯上。
若不是夏云谦及时赶到救了她,她恐怕真的活不到今日。
那天,她还害得夏云谦受了伤。
所以她记的格外清晰。
思绪越来越远,她回过神,反驳道:“那次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况且,我又没说,这次要偷偷溜出宫。”
如今,她也不是那个能肆意妄为能偷溜出宫门的荣国公主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月华有些迷茫的眼神,无奈的说道:“我会直接跟夏云谦说。”
“直接说?!”
月华问道:“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他一定会答应。”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天色暗了下来,外头寒意渐深。
夏萤捧着手炉,便见到快步朝她走来的夏云谦。
夏萤神色诧异:“你这么急做什么?”
“我......”他喘着气,语气有些急切:“我听说公主受了风寒,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夏云谦愈发愧疚,“今日政务繁忙,我脱不开身,来迟了。”
“无妨,”见夏云谦脸上仍是一抹忧色,她继续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受了个风寒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生病。
她本打算转移话题,夏云谦却继续问道:“公主的药喝了吗?”
“喝了喝了。”
说着,她看向月华,月华心知肚明,陪着夏萤一起演戏,“殿下的确喝过了。”
夏云谦却没听她们的话,反倒看向另一旁的侍女小翠。
“娘娘喝过药了吗?”
他沉着一张脸,语气冷漠。
小翠自然不敢帮着撒谎,她吓得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娘娘今日并未喝药。”
夏萤见状,瞪了一眼夏云谦,说道:“你吓唬她做什么?”
每次夏萤说他时,他从不回答。
可这次,夏云谦却忽然说道:“我没有吓唬。”
“我只是想知道公主有没有按时喝药。”
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委屈。
夏萤自知理亏,干巴巴的说道:“知道了。”
“我会喝的。”
闻言,夏云谦说道:“那一会我亲自盯着公主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