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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关于我精心准备三个月的复合阵法表白被一个五彩烟花精砸得稀烂这件事 ...

  •   关于我精心准备三个月的复合阵法表白被一个五彩烟花精砸得稀烂这件事
      1.
      我是秦墨,清源仙宗符箓学院五年级低阶修士。
      子时刚过,我最后一遍检查了掌心的“双鱼引灵阵”。指甲盖大小的玉盘上,阴阳双鱼以陨星砂和月华粉勾勒,边缘嵌着七枚微缩的“同心符”,只要注入灵力,双鱼便会游动交织,引动预先藏在百工阁第七根梁柱里的三十六道“流霞符”,在穹顶下幻化出持续一刻钟的“星河鹊桥”虚影。
      我准备了三个月。
      从计算流霞符的灵力衰减曲线,到调整双鱼游动的轨迹使之恰好能在鹊桥最灿烂时首尾相衔,再到反复练习如何在不经意间“恰好”走到那根梁柱下,“恰好”让她看到掌中阵盘,“恰好”在星河鹊桥亮起时,说出那句准备了五年的话。
      五年。从入门大比她用一手精妙的“云雾符”困住我的攻击阵法开始,到后来无数次合作任务、课堂辩论、深夜在藏书馆为某个复合阵法的衔接方式争执不下又默契相视一笑。我们磨合了太多,也误会过不少——我曾因她与器修院一位师兄多讨论了几句图纸而闷头改了三天阵法一言不发;她也曾因我忙于推演护山大阵模型忘了约定的灵植园之行,整整七日没理我。
      但那些磕绊,像磨剑石,让某些东西愈发清晰。我知道她懂我的阵法语言,就像我懂她符纹里的情绪。最近几次见面,她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欲言又止的闪烁,嘴角的笑意也藏了些别的意味。我猜,她可能也感觉到了什么。
      所以,今天,百工阁新品展,人来人往却又不过分私密。我约了她,说有个关于“古典防御阵法与现代符纹结合”的新想法,想听听她的意见。她答应了,穿着那身浅紫色的符箓院常服,发间别了支新的青玉簪——是我上次任务回来,悄悄放在她窗台上的那支。
      一切都很完美。我们“随意”地观展,渐渐靠近第七根梁柱。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宁神花”香气,混合着符纸和灵墨的味道,让我心跳如擂鼓。就是现在了。
      我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转向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清音,其实今天约你,主要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我的手微微汗湿,握紧了袖中的阵盘,灵力开始向指尖汇聚。梁柱内预藏的流霞符与我产生微弱的共鸣。她似乎有所察觉,抬眼看我,那双总是沉静如秋水的眸子里,漾开一丝了然的、温柔的笑意,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鼓励?她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就是这一刻!
      我正要掏出阵盘——
      “哐啷!咔嚓!轰——!!!”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从入口炸开,紧接着是潮水般的惊呼和一片令人窒息的嘈杂!
      我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灵力瞬间转为防御姿态。只见一个无法形容的、五彩斑斓、叮当作响、冒着各色烟雾的“东西”,如同被炸炉轰出来的失败品,以摧枯拉朽之势撞进大厅!强光乱射,刺耳噪音撕扯耳膜,漫天银粉劈头盖脸洒下!
      我的流霞符共鸣被彻底干扰、淹没!预埋在梁柱里的灵力脉络像是被一只粗暴的手攥住、揉碎!掌心的双鱼阵盘“啪”地一声,灵光黯淡下去,阴阳鱼停滞不动,边缘一枚同心符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痕!
      “什、什么东西?!”我听见自己愕然的声音。
      柳清音也惊呆了,抓住我的衣袖,目光追随着那个制造混乱的源头。银粉落在她的发间、肩头,让她看起来像尊忽然被撒了金粉的玉像,有些滑稽,更多的是茫然。
      那个“五彩烟花精”(后来知道是李旭阳)在展厅中央扑腾、打滚、制造更多混乱和笑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走了,惊呼、爆笑、议论声浪滔天。什么星河鹊桥,什么精心准备的表白氛围,什么旖旎心思,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绝伦的感官垃圾风暴碾得粉碎,连点渣都不剩。
      我僵在原地,手里攥着失灵裂开的阵盘,看着同样一脸空白、发梢闪银光的柳清音,又看看远处那个终于消停、开始收拾残局的罪魁祸首。
      三个月的心血。五年的铺垫。那一刻她眼中清晰的、等待的温柔。
      全完了。
      2.
      我是柳清音。
      我知道秦墨今天要说什么。
      三个月前就发现了。他总往阵法院的旧书库跑,那里有关于古礼“双鱼引灵”和大型幻阵结合残卷。他研究流霞符的灵力曲线时,我“恰好”也在藏书馆同一区域。他偷偷打磨那小块阴阳鱼玉盘时,我“恰好”从炼器室窗外路过。
      笨木头。准备了这么久,演技还是那么差。约我来百工阁,说是讨论阵法符纹结合,眼神却飘忽,耳根发红,说话比平时快半分。我特意戴了他送的那支青玉簪——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果然,逛着逛着,就“自然而然”走到了第七根梁柱附近。这里视野开阔,抬头就能看到大片穹顶。我甚至隐约感觉到了梁柱里微弱的、属于他的阵法灵力波动,暖暖的,像他这个人一样,沉稳又有点烫人。
      他停下脚步,转身,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藏不住紧绷。那双总是专注于阵图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直直看向我。我迎上他的目光,忍不住想笑,又有点鼻酸。五年了,这块笨木头,终于要开窍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和温柔。准备好了,听他说出那句话,然后……我就点点头,或许,可以再笑他一句“准备这么久,阵盘别是刻坏了吧”。
      就在他手指微动,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的刹那——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和混乱降临了。
      一个……我无法用任何已知符纹或阵法原理描述的、移动的灾难综合体,撞进了大厅。光、声、烟、粉、乱飞的奇怪玩意儿……瞬间吞噬了一切秩序和宁静。秦墨下意识挡在我身前,后背宽阔,让人安心,但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梁柱里那股温暖的阵法波动,像被冷水浇灭的炭火,噗地一下,没了。他袖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什么东西裂开的脆响。
      漫天的银粉落下,沾了我一身。我茫然地看着那个在展厅中央翻滚、制造无尽笑料的彩色人影,又抬眼看看原本应该星光璀璨的穹顶——现在只有晃动的水晶灯影和飘散的银絮。
      周围全是哄笑和议论,关于那个“李旭阳又发什么疯”。没人注意到柱子下僵立的我们,没人关心一个或许即将开始的、安静而郑重的仪式。
      我看向秦墨。他仍然保持着护着我的姿势,侧脸线条绷紧,眼神从最初的错愕,慢慢变成了一种近乎空白的、遭受重大打击后的茫然。他慢慢转过头,看向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他摊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躺着一块小巧的玉盘,上面精致的阴阳鱼纹路黯淡无光,边缘一道细小的裂痕触目惊心。
      我看看他,看看阵盘,再看看远处那个正被执事弟子围住、还在试图解释“万花筒测试”的李旭阳。
      忽然,有点想笑。
      不是开心的笑,是一种……荒谬绝伦、哭笑不得、五味杂陈的笑。
      酝酿了五年的情绪,准备了三个月的惊喜,期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答案。
      就这么,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五彩斑斓的、莫名其妙的“烟花精”,给炸没了。
      秦墨显然笑不出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疚、懊恼、不甘,还有一丝“现在该怎么办”的无措。他大概觉得搞砸了,在我面前搞砸了最重要的事。
      我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拂去他肩头亮晶晶的银粉,又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终于忍不住,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无奈的弧度。
      “秦墨,”我开口,声音在周围的嘈杂中显得很轻,但确保他能听见。
      他紧张地看着我。
      “你的‘古典防御阵法与现代符纹结合’新想法,”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掌心裂开的阵盘,又看进他眼里,“就是……召唤一个李旭阳,来防御过于浪漫的气氛吗?”
      他愣住了。
      随即,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从额头红到脖颈。那副窘迫又懊恼、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比任何精心设计的表白场景,都更鲜活,更……“秦墨”。
      我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那点遗憾和哭笑不得,忽然就淡了。星河鹊桥没了,但眼前这个为我准备了三个月、此刻窘得想挖个阵法把自己埋了的笨蛋,是实实在在的。
      我伸出手,不是去接那个坏掉的阵盘,而是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攥着阵盘、有些发凉的手。
      “阵法坏了,”我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一丝调侃,“符纹也乱了。不过……”
      我拉着他,避开还在飘洒的银粉和看热闹的人群,朝相对安静的侧廊走去。
      “不过什么?”他下意识地跟着我走,手指在我掌心微微蜷缩,声音还有些干涩。
      我回头,对他笑了笑。
      “不过,有些话,不一定非要在星河鹊桥下说。”我眨了眨眼,“比如现在,这里就挺安静。而且……”
      我举起我们交握的手,上面还沾着些许银粉,在廊下光线里微微闪烁。
      “自带星光特效,虽然来源有点奇怪。”
      秦墨看着我,怔了片刻。眼中的懊恼和茫然渐渐褪去,被一种更柔软、更明亮的东西取代。他反手握紧了我的手,力道很稳。
      “……你说得对。”他低声道,耳根依旧红着,但嘴角终于扯开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有点傻气的笑容。
      不远处,执事弟子正将那个五彩斑斓的“灾难源”带走。百工阁的混乱渐渐平息,议论声却更盛,全围绕着李旭阳今日的壮举。
      而我们,牵着手,走在侧廊稀疏的光影里,身上银粉闪烁,像两个不小心闯入了荒诞庆典,却意外找到了更真实心意的旅人。
      表白被打断了。
      气氛被毁光了。
      计划夭折了。
      但好像……也没变得很糟糕。
      反正不用再等下一个三个月或者五年了。
      秦墨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我。廊外隐约传来关于“李旭阳究竟吃了什么”的哄笑声,但这一刻,他的眼神很静,很认真。
      “清音,”他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我……”
      “嗯。”我打断他,点点头,笑了,“我知道。”
      有些话,说出来,和没说,其实我们都懂了。
      尤其在经历了一场如此离谱的“防御浪漫”袭击之后。
      我们相视而笑,身上李旭阳牌的“星光”还在顽皮地闪烁。
      这大概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奇怪也最难忘的“定情信物”背景板。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李旭阳……
      晚点托人给他送点宁神花茶吧。
      毕竟,虽然方式惊天动地,但客观上说,他确实……加速了进程?
      虽然,是以砸碎所有预设浪漫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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