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关于我在展会试图考据门主情史却意外搅黄了体修师兄的“穴位符阵秀” ...
-
关于我在展会试图考据门主情史却意外搅黄了体修师兄的“穴位符阵秀”
百工阁西北角，是“古典复原与创新猜想”展区。这里的东西大多有点……嗯，难以评价。有自称还原了上古“自动扫地傀儡”的（其实只会原地转圈撞墙），有猜想“用乐律驱动降雨云符”的（目前只能弄湿自己头顶三寸范围），总之，充满了大胆（且往往失败）的想象力。
我晃悠到这里，纯粹是为了躲清静——中央展区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大乱子，吵得要命，银光闪闪的粉末都飘到这边来了。正好，这边人少，我可以仔细看看那个“基于《山海残卷》复原的异兽鸣叫模拟器”，虽然它目前只能发出类似灵兽园喂食时的那种混杂嚎叫。
就在我蹲在展台边，试图从那些粗糙的仿古纹路上找出点真正有年头的痕迹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种“不靠谱”展区的人——
刑罚堂的陆离师兄。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墨色执事服，腰佩离火剑，脸色比平时更冷峻三分，眉头紧锁，正沿着展区边缘慢慢踱步，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件展品和寥寥几个参观者。那架势，不像来看新奇法器的，倒像是在搜查什么违禁物品，或者……在盯梢？
我的心猛地一跳。陆离师兄！那个坚信门主被魔女蛊惑，或者猜测门主本身就是魔修卧底的刑罚堂煞星！他怎么会来展会？还是这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与门主、幽梦夫人相关的线索？某种被伪装成失败法器的魔道联络装置？还是记载了仙魔秘辛的古老法器残片？
考据之魂瞬间在我体内熊熊燃烧！比起那些不成熟的创新，还有什么比“刑罚堂执事秘密调查”更能激发我的探究欲？这绝对是条大鱼！如果能发现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我的《清源仙宗秘史补遗》就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立刻进入“暗中观察”模式，借着展台的掩护，悄悄尾随陆离。他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偶尔在某件特别古怪的展品前停留稍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剑柄，像是在比对什么。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一边跟着，一边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编撰故事线：《门主与魔女旧情信物疑现百工阁》、《刑罚堂暗查展会，百年秘辛或将揭开》……
就在这时，我路过一个用屏风临时隔出来的小展位。屏风上贴着张纸，潦草地写着：“身阵合一??人体灵力节点可视化互动体验——体修院石磊”。里面传来石磊师兄那熟悉的、带着点亢奋的声音：“对对对！这位师兄，请放松！‘膻中穴’乃火灵枢纽，贴上这个‘离火符’感应贴，对，就是心口位置！然后运转你的基础功法，感受灵力流向！”
我好奇地探头进去瞄了一眼。
只见小小的展位里，石磊师兄正忙得满头大汗。他面前站着个半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练功裤、表情既尴尬又新奇的体修师兄。那位师兄胸口、肩膀、手臂、甚至小腿肚子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画着简化符纹的……好像是某种改良后的“清凉贴”？石磊正拿着一个像是简化版“测灵盘”的东西，在上面指指点点：“看！灵力流到‘庚金符’（左肩）时，测灵盘指针是不是跳了一下？这就是‘金气’被引动了！再来，试试把灵力往‘癸水符’（右肩）引，感受一下那种‘润泽’感……”
旁边还有两三个体修弟子在排队，跃跃欲试。而苏小小师妹则红着脸，抱着一摞新的“感应贴”站在角落，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那些光着膀子的师兄们。
我：“……”
石磊师兄还真是……执着于他的“人体符阵”教学啊。居然在展会上搞起了现场互动体验？这跟周围那些“异兽鸣叫”、“自动扫地”的画风，简直诡异又和谐。
不过我现在没空深究这个。陆离师兄已经走到屏风展位的另一侧了，他停下脚步，目光似乎被里面隐约的动静和那些贴在人体上的、画着符纹的贴纸吸引了，眉头皱得更紧，手按上了剑柄——他该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邪恶的肉身献祭仪式或者魔功修炼现场吧？！
不行！万一他误会了，把石磊师兄和苏小小抓去刑罚堂问话怎么办？石磊师兄虽然思路清奇，但人是好的！苏小小更是出名的老实本分，胆子小的和俗世兔子一样！以陆离师兄铁血刚直的行事作风，石磊师兄皮糙肉厚倒也罢了，可爱迷人的小兔子苏小小一定会被吓蔫儿的！
情急之下，我脑子一热，也顾不上“暗中观察”了，一个箭步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直接拦在了陆离师兄和石磊的展位之间，脸上堆起一个自以为自然、实则可能非常僵硬的笑容：
“陆、陆师兄！好巧啊！你也对这个……呃，‘古典人体灵力学说实践展’感兴趣？”我故意把石磊的展位名称拔高了一个档次，试图让它听起来正经一点。
陆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审视意味让我后背发凉。“你是……宗门史研修班的姜小柒？”他记性倒好，“此处何故聚集？那些贴在身上的，是何符纹？”
“是、是教学用具！”我急中生智，指着石磊那边，声音不由自主提高，“是为了直观展示古典医经与炼体术中记载的人体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与基础五行灵力的对应关系！您看，那是‘离火’对应膻中，那是‘庚金’对应肩井……都是正经的学术研究！有助于弟子理解自身灵力运转，夯实基础！”我把自己从野史里看来的零碎知识和石磊那套东西强行缝合在一起。
陆离的目光越过我，看向展位内。石磊刚好指导那位体修师兄做了一个双手抱元、灵力流转的动作，那位师兄身上的贴纸随着灵力微光隐约闪烁，看起来……确实有点怪怪的，尤其是配合上半裸的状态和石磊兴奋的解说。
“灵力可视化？”陆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信，“用此等儿戏之物？此等场合，袒露身躯，张贴不明符纹，成何体统？”他向前迈了一步，气势逼人，“让开，我要检查那些符纹是否有违禁内容，是否有蛊惑人心、扰动灵力之效。”
完了！他真要查！石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感应贴”哪经得起查？万一陆离师兄较真，扣上个“传播歪理邪说”、“有伤风化”或者更严重的帽子……
就在我急得冒汗、陆离的手快要碰到屏风边缘时——
“滴——！警报！检测到高强度、非标准灵力场异常聚合！疑似未记载的复合型干扰源！”
一个平直、冷静、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突然插入。
我和陆离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只见法修院的陆星衍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布满刻度和小晶石的复杂罗盘状法器（比他平时用的那个更精密），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颤动，指向石磊的展位方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专注得吓人，紧紧盯着罗盘和展位内那些闪烁的感应贴。
“姜小柒，”他头也不抬地叫我的名字，语气像在陈述一个实验现象，“你此刻所处位置，正处于该异常灵力场的边缘辐射区。根据初步波动分析，该场具有轻微认知混淆与行为诱导倾向。继续停留，可能影响你的正常判断与史料考据准确性。”
我：“啊？”
陆离的注意力果然被陆星衍和他的“专业设备”吸引了过去，暂时放过了屏风后的“人体展览”。他看向陆星衍：“陆师弟？此言何意？此间灵力场有何异常？”
陆星衍快速报出一串数据：“灵力波动频率异常，与常规修炼或展品运作波段不符。强度起伏无规律，峰值出现在贴有符纹的人体穴位处。初步推测，可能与那些非标准‘符纹贴纸’使用的低质灵力导引材料，及体验者不规范的灵力催动方式叠加有关。属于低危害性、但高度不可预测的局部污染源。”
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离：“刑罚堂若要调查，建议优先采集该处灵力残留样本，并检测那些贴纸材质。至于姜小柒，”他转向我，语气依旧平淡，“你原本计划去东区核对‘古阵法纹饰与当代简化符纹演变关系’的数据样本。继续滞留此干扰区，将影响后续数据采集的基准值。现在离开，是最优选择。”
他说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还把“史料考据”和“数据样本”挂在了嘴边。陆离师兄看起来将信将疑，但明显对陆星衍口中的“异常灵力场”和“污染源”更感兴趣了，毕竟这听起来更像他理解的“潜在危害”。
而我，虽然被陆星衍这一串术语砸得有点懵，但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在给我找理由开溜！而且理由非常符合我（和他）的“人设”！
“对对对！”我立刻顺杆爬，做出恍然大悟状，“陆师兄（指陆星衍）提醒得对！我还有重要的数据要核对！不能受干扰！陆离师兄（指刑罚堂这位），您先忙！学术研究要紧，我先走一步！”
说完，我几乎不敢看陆离的反应，也顾不上石磊那边会不会被查了（反正有陆星衍的“专业分析”挡着），低着头，快步就朝展区外走去。走出几步，感觉陆星衍也跟了上来，步伐不疾不徐，手里还拿着那个嗡嗡作响的罗盘，好像真的在监测什么“污染辐射”似的。
直到拐过一个弯，彻底看不见西北角那个展区了，我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谢、谢谢啊，陆师兄。”我小声说，心有余悸，“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陆离师兄当成可疑分子盯上了……不过，石磊师兄那边真的有什么‘异常灵力场’吗？”我还是有点好奇。
陆星衍收起罗盘，看了我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根据现有模型推算，石磊道友使用的自制感应贴，其灵力导通率低于标准值百分之六十，且体验者灵力控制水平参差不齐，确实会产生不稳定的小范围灵力涟漪，可归类为‘非标准扰动’。”
“所以你刚才是吓唬陆离师兄的？”我瞪大眼睛。
“陈述观测事实与推测。”他纠正道，“至于‘认知混淆’、‘行为诱导’等描述，是基于该类不稳定灵力场可能对低防护意识个体产生的潜在影响模型推演。概率不高，但非零。”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你需要离开那个显眼位置。你的‘考据行为’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原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看出我在跟踪陆离，看出我差点惹上麻烦，甚至还编了个像模像样的理由把我捞出来。
我心里有点暖，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东区‘古阵法纹饰’的数据……”
“确有相关展品，编号甲戌七十三至八十五。”他报出一串数字，“你可以去核对。部分纹饰演变轨迹，与我在荒地监测到的某些古旧灵力波动残留有模糊关联，值得记录。”
他居然真的给我找了个正经事做！还和他那边的“研究”扯上了关系！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活法典”一样的陆师兄，有时候还挺……靠谱的？虽然救人的方式都这么“学术”。
“那……一起去？”我试探着问。
“可。”他点头，“我需要记录不同观测者对同类古纹饰的直观描述差异，作为感知数据补充。”
好吧，还是为了数据。
不过，一起“考据”和“记录”，总比一个人被刑罚堂师兄盯上，或者看石磊师兄搞“人体符阵秀”要强。
我们朝着东区走去。身后，西北角隐约还能听到石磊师兄元气十足的解说声，以及陆离师兄可能开始进行的“调查”声。
展会还在继续，中央展区那边的巨大骚动似乎也渐渐平息。
而我，刚从一场差点发生的“考据事故”中被“数据化救援”出来，此刻正跟着我的“学术搭档”，走向另一片更需要严谨态度（也许吧）的“历史遗迹”。
这展会，可真是……处处有惊喜（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