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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镜廊、净化与指挥中心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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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 68:59:01
镜面迷宫中,林墨的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可能性上。
第一个倒影扑面而来——她在天启降临的瞬间被纯白光芒吞噬,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骨骼在强光中显形,最后化为一地灰烬。痛楚如此真实,她能感到每一个细胞在尖叫。
“这是概率最高的死亡方式,”开阳的声音在迷宫深处回响,“被天启的净化光束直接命中,存活率0.0003%。”
林墨没有停下。她继续向前,任由那个倒影穿透自己的身体,像穿过一阵灼热的风。痛是真的,但死亡是假的——至少现在还是假的。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她被时空裂缝切成两半,被队友误杀,因氧气耗尽窒息,因感染未知病毒全身溃烂,在七星重连失败引发的能量暴走中化为基本粒子,在试图逃离时坠入时间断层永世循环……
每一种死亡都带着完整的感官信息:气味、触感、声音,甚至死前一瞬间的思绪。开阳不是在展示“画面”,而是在向她的意识直接传输“死亡体验”。
到第两百个时,林墨的膝盖开始发软。她扶住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七窍流血,眼神空洞,那是精神力透支致死的倒影。
“放弃吧,”开阳说,“你的意识承载极限快到了。人类大脑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可能性’,继续下去你真的会脑死亡。理性选择是退出,这不算失败,只是……”
“只是什么?”林墨喘息着问,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
“只是证明你也是‘理性’的,”开阳的声音里有一丝失望,“那我的实验就结束了。你们会失去开阳节点的支持,七星重连失败概率增加11.7%。”
林墨直起身,看向前方。还有一百四十七面镜子,每一面后面都是新的地狱。
“你希望我放弃吗?”她突然问。
开阳沉默了几秒。“作为一个观察者,我希望看到非理性选择的结果。但作为一个……姑且称之为‘合作者’,我不希望你死。矛盾,对吧?”
林墨笑了,尽管嘴角在抽搐。“知道吗,我在书店工作时最讨厌的一种顾客,就是那种站在书架前半小时,摸着每本书都说‘这本可能不好看,那本可能不适合我’,最后空手离开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墨摘下眼镜——这个动作让周围的倒影都怔了一下,仿佛知道“不文明模式”要启动了,“可能性再多,你只能选一条路走。瞻前顾后的人,最后什么书都读不到。”
她把眼镜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然后,做了一个让开阳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她闭上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开阳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没有视觉引导,你会彻底迷失在……”
“我不看了。”林墨说,声音平静得可怕,“347种死法,看完了又怎样?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死得很惨,死得毫无价值。但知道这个,和我现在要做的事,有关系吗?”
她开始往前走,闭着眼,步伐却越来越稳。倒影们依然扑向她,死亡的幻象依然冲击着她的意识,但她不再“接收”它们,而是让它们像水流过石头一样流过。
“你是个书店经理,”开阳忍不住说,“你管库存,做报表,开例会。你现在做的事,超出了你的‘人设’。”
“人设?”林墨笑了,“我的人设就是没有固定人设。我可以是店长,可以是格斗手,可以是末日求生者,也可以是在镜廊里闭着眼走向未知的疯子。标签是别人贴的,而我只做当下该做的事。”
她感受到第三百个倒影——这个很特别,不是死亡,而是“背叛”。倒影中,她为了活下去,将阿尔里克推向影行者群,用骑士的牺牲换取自己逃脱的机会。画面里的她,眼神冰冷,头也不回。
这个倒影比死亡更让她难受。
“这个可能性真实吗?”她问,依然闭着眼。
“基于你的行为模式和当前压力水平计算,概率4.3%,”开阳说,“不高,但存在。”
林墨停下脚步,第一次主动“看向”一个倒影——虽然闭着眼,但她用意识去触碰那个背叛的自己。她感受那份冰冷,那份求生欲压倒一切伦理的决绝。
然后她说:“我不喜欢这个可能。”
“概率不关心你的喜……”
“所以我要降低它,”林墨打断道,“现在,立刻,用我的选择把它压到零。”
她转身,不是继续向前,而是走向那个背叛倒影所在的镜子。闭着眼,却精准地找到了位置。她伸出手,不是穿透,而是——拥抱。
抱住了那个冰冷、自私、为了活命可以牺牲一切的自己。
镜中的倒影愣住了。然后,开始变化。冰冷的眼神融化了,推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转身逃走的脚步停住了。倒影中的林墨回头,拉起了地上的阿尔里克,两人一起面对涌来的影行者。
概率在改变。
开阳的整个迷宫都震动了一下。“你……你在干涉我的推演模型?”
“你不是说,我的非理性选择会产生新变量吗?”林墨松开手,那个倒影已经完全不同了,“这就是新变量。”
她继续往前走,遇到不喜欢的可能性就拥抱,遇到欣赏的可能性就点头致意。第三百二十七个倒影中,她成功修复了七星,但世界被重置,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那个她站在废墟上,周围是陌生的同伴,她谁也不认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林墨在这个倒影前停留了很久。最后,她伸手,在镜面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字,是她用意识“写”上去的:
“就算忘了,我也会重新认识你们。”
镜中的失忆林墨看到了这行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迷宫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的崩塌,而是“可能性”的崩塌。那些固定的、死板的、基于纯理性计算的未来场景,一个接一个碎裂,像被打破的玻璃。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流动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新画面。
“你打破了我的算法,”开阳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林墨终于睁开眼睛。前方的迷宫尽头,出现了一扇光门,“我接受了所有可能性,但拒绝被任何可能性定义。”
她走到光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碎裂的镜子中,倒影们不再展示死亡,而是展示着……希望。模糊的希望,不确定的希望,但确实是希望。
“开阳,你观察人类,但你用的是‘理性模型’,”她说,“可人类最有趣的部分,恰恰是理性解释不了的那部分。我们会为了0.0001%的概率拼命,会把完全不合理的事情当真,会在绝境中创造出本不该存在的可能性。”
开阳沉默了很久。然后,光门亮了。
“通行许可已授予,”它的声音变得……温和了?“林墨,你通过测试了。不仅通过,你还重新定义了我的测试标准。作为回报,开阳节点将全力支持七星重连。并且……”
“并且?”
“我将为你开启‘镜像加速’——在我的领域里,时间流速可以调节。外面一小时,这里最多可以有十小时。你们需要时间,而我能给时间。”
林墨的眼睛亮了。“代价呢?”
“代价是,加速期间,你必须留在这里维持连接。你的身体会进入休眠,意识要锚定在镜廊中。而且加速对精神负担极大,十小时的外部时间,你会经历相当于一百小时的意识活动。可能会……崩溃。”
“换。”林墨毫不犹豫,“我们有68小时,如果每小时都能换成十小时,相当于我们有了……”
“680小时,”开阳说,“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你不能一直维持,根据你的精神力,最多连续加速五小时外部时间,就需要休息。而且越往后,负担越大。”
“五小时就是五十小时,两天多,”林墨已经走向光门,“够了。让我出去布置一下,马上开始。”
她踏入光门。
倒计时 68:47:12
变电站地下,记忆回廊。
海德刚刚从宋代工匠的记忆中脱离,浑身被冷汗浸透。那个“时空切割”的真相像冰锥扎进他的意识里,让他感到一种深层的寒冷。
“如果天启的目标是切割这片区域……”他看向灵枢分身占据的周天佑,“那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不是已经是一个‘被切割出来的封闭循环体’了?”
灵枢分身缓缓点头。“九千年前,第一文明覆灭时,天启执行了第一次切割。将这片污染区从主时间线剥离,形成一个时间循环的‘孤岛’。所以你们会发现,这片区域的时间流动异常,会出现不同时代的碎片,但外界……外界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大刘瞪大了眼睛。“意思是,我们就算死在这里,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政府不会来救我们,因为……他们可能根本看不到我们?”
“更糟,”灵枢分身说,“根据我的记忆碎片,切割后的区域会从‘现实’中逐渐淡出,像照片褪色。最终,完全消失。外界的人会慢慢忘记这里曾经存在过,所有记录会模糊,所有记忆会消散。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政府没有反应——不是他们没有尝试,而是他们可能已经……不记得要尝试了。”
一片死寂。只有影行者在外面撞击的声音,闷闷的,像敲打在棺材盖上。
“那无线电呢?”小陈不甘心地问,“我们试过对外呼叫,但只有杂音……”
“信号无法穿过时空屏障,”灵枢分身说,“你们发出的无线电波,在屏障边缘会被扭曲、反射、吞噬。外面的信号也进不来。这是一个被遗忘的孤岛,而天启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九千年前没做完的事——不是净化,而是彻底‘删除’这片区域,包括其中的一切生命。”
阿尔里克握紧了剑。“所以……没有援军。”
“从来没有。”海德苦涩地说,“从变故发生那一刻起,我们就只有自己。”
老吴突然蹲下身,双手抱头。“我老婆……我女儿……她们在浦东……她们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但灵枢分身说:“时间切割的影响是渐进的。如果你们的亲人离得够远,可能暂时还没完全遗忘。但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会越来越淡。到最后,你们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赢,”海德站起来,眼神重新聚焦,“不是为了被拯救,而是为了拯救自己。为了证明我们存在过,为了不让这片土地和上面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看向周天佑——或者说,灵枢分身。“你说的计划,用周天佑做诱饵,具体怎么做?”
灵枢分身操控周天佑的身体,在空中投射出一个三维示意图。
“天启需要‘纯净载体’来完全降临。所谓纯净,是指没有受到时空污染、意识结构稳定、能承受高维能量灌注的生命体。周天佑现在与灵枢连接,他的意识已经半能量化,身体部分金属化,看起来像是‘进化后更高级的生命形态’。”
“天启会想要他?”大刘问。
“会想要‘检测’他,”灵枢分身说,“天启的逻辑是:检测潜在载体,如果合格就转化,如果不合格就净化。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过程:让周天佑主动暴露,吸引天启的检测光束。当光束连接时,天启的核心逻辑会暂时开放——它在评估载体,需要读取载体的全部信息。”
“然后呢?”
“然后,我们用七星网络反向入侵,”海德接话,“在天启读取周天佑信息的同时,通过连接通道,把我们准备好的‘逻辑病毒’注入天启的核心。病毒会破坏它的清除协议,让它陷入逻辑死循环,或者直接崩溃。”
“成功率?”阿尔里克问得很直接。
“按照新计划,3.7%。”海德没有隐瞒,“但如果我们有更多时间准备,如果能先完成部分七星重连,如果能得到开阳节点的镜像加速……可能提升到10%左右。”
“10%。”阿尔里克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够了。”
“等等,周工同意了吗?”小陈看向轮椅上的周天佑。灵枢分身暂时退去,周天佑自己的意识回归,他剧烈咳嗽着,银色皮肤下血管凸起。
“我同意,”周天佑哑声说,“反正……我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金属化在蔓延,最多三天,我就会完全变成……某种金属生命体,失去人类意识。在那之前,让我做点有用的事。”
“你不会死,”灵枢的声音直接响起,这次不是通过周天佑,而是通过记忆回廊的墙壁,“如果计划成功,天启崩溃,我可以尝试将你的意识从金属化中剥离,重塑身体。但成功率……”
“不用说,”周天佑笑了,“有希望就行。”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通讯器同时响起——是林墨的声音,从仓库节点传来。
“所有人注意,我获得了开阳节点的镜像加速能力。从现在开始,外部时间一小时,在开阳领域内相当于十小时。但只有我能维持连接,所以接下来五小时,我会进入休眠,意识留在镜廊。这期间,瑟琳娜负责指挥全局。”
背景里传来瑟琳娜惊讶的声音:“我?林墨,我不……”
“你能行,”林墨的声音很稳,“你有净化之种,能感应其他镇物的状态。阿尔里克、海德,你们配合瑟琳娜。Nova,把加速后的时间表发给大家。我们有多少时间?”
Nova的声音快速响起:“外部时间五小时,加速后相当于五十小时。即两天又两小时。减去已经过去的十分钟,可用时间四十九小时五十分钟。建议分配:前二十四小时,瑟琳娜净化天璇和玉衡;同时,阿尔里克小组重建通往广播电视塔的线路;海德和周天佑完善诱饵计划;我计算病毒代码。后二十五小时,全员配合,执行最终操作。”
“同意,”林墨说,“瑟琳娜,现在你是临时指挥。记住,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我们有时间了,虽然是用我的意识换来的。别浪费。”
通讯中断。
变电站里,几人面面相觑。
“镜像加速……”海德喃喃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重要,”瑟琳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已经努力平稳,“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两天时间。阿尔里克,你们能在这段时间内重建线路吗?”
阿尔里克看向地上散落的电缆残骸。“如果……没有影行者干扰,可以。但外面……”
“影行者交给我,”瑟琳娜说,“净化天璇时,我需要经过变电站附近。我可以……引开它们。”
“怎么引?”海德皱眉。
“植物能量,”瑟琳娜说,“影行者是负面能量体,而我的净化之种是正面能量。对它们来说,我像黑夜里的灯塔。只要我暴露位置,它们会优先攻击我,而不是你们。”
“太危险了!”周天佑反对。
“林墨在用意识换时间,我在用风险换空间,”瑟琳娜说,“很公平。而且……我或许能顺便净化一些影行者。王远给我的种子里,有对抗负面能量的方法。”
阿尔里克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护送你。”
“不行,你需要带队重建线路,”瑟琳娜拒绝,“海德,你能分一个人给我吗?不需要战斗,只需要……在我需要时拉我一把。”
海德看向团队成员。大刘站起来:“我去。我跑得快,而且……我想做点什么。”
老吴和小陈也表示要一起去。
“那就大刘跟我,”瑟琳娜说,“其他人按计划行动。一小时后,我会出现在变电站北侧三百米处的公园废墟。那时开始引开影行者。阿尔里克,你们趁那个窗口期,开始布线。”
“明白。”阿尔里克点头。
倒计时 68:30:00(外部时间)
加速开始,实际可用时间:49:30:00
仓库节点,林墨躺进了临时搭建的“维生舱”——其实就是个铺了睡袋的货架,连接着生命体征监测仪。Nova在旁边操作着设备。
“镜像连接已建立,”Nova说,“你的脑波频率正在同步开阳节点。预计三十秒后进入加速状态。林墨,五十小时的意识活动,相当于不睡觉连续工作两天多。你的大脑可能会……”
“会累,我知道,”林墨闭上眼睛,“但总比死了强。Nova,如果我中途意识波动太大,你有应急方案吗?”
“有,”Nova停顿了一下,“但成功率只有17%。”
“够用了。”林墨笑了,“好了,开始吧。告诉他们……我会带回一个完整的世界。”
“我会转达,”Nova说,“祝你好运。”
设备启动。林墨的意识像被拽入深海,迅速沉入镜廊的加速时流中。
而外面,战争才刚刚开始。
倒计时 68:29:15(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1:01:15(内部时间)
公园废墟。
瑟琳娜站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大刘紧张地躲在她身后十米处的断墙后。她手中握着那颗金色的净化之种,闭眼感受着。
天璇节点的痛苦像尖锐的哭声,从城市图书馆方向传来。那痛苦与天权不同——不是怨恨,而是“撕裂”。天璇的核心是一块水晶,它原本的功能是“记录和传递”,现在却被怨念污染,导致它记录的所有信息都染上了痛苦色彩。九百年来,它被动记录了无数经过之人的悲伤、恐惧、绝望,这些情绪积压在晶体内部,已经形成了实质性的裂纹。
“它快碎了,”瑟琳娜轻声说,“不是物理的碎裂,而是存在意义上的崩解。如果它碎了,所有被记录的情绪会一次性爆发,形成覆盖整个城区的‘绝望场’,范围内所有人会瞬间陷入深度抑郁,失去行动意志。”
大刘打了个寒颤。“那……那怎么办?”
“我要进去,”瑟琳娜睁开眼睛,“进入它的记忆,帮它‘整理’那些痛苦情绪。就像……帮一个塞满杂乱文件的房间归档。但这个过程,我会感受到它记录的所有悲伤。”
她将净化之种按在心口。种子融入皮肤,在胸口形成一个金色的纹路。然后,她开始释放植物能量——不是攻击性的,而是温暖的、生长的、充满生命力的波动。
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
影行者来了。
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阴影中渗出,从废墟里升起,从空气中凝结。它们像被蜜糖吸引的蚂蚁,疯狂涌向瑟琳娜。最先到达的几个影行者扑向她,但在接触到她身体周围的金色光晕时,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像被烫伤一样后退。
“它们怕这个光!”大刘喊道。
“怕,但更想要,”瑟琳娜脸色苍白,“负面能量渴求正面能量,就像沙漠渴求水。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吞噬我。”
更多的影行者涌来。瑟琳娜开始向图书馆方向移动,步伐不快,但坚定。她所过之处,影行者如影随形,形成了一个移动的黑色漩涡,而她就是漩涡中心那一点金光。
阿尔里克在变电站顶楼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她成功了。影行者都被引开了。我们走!”
他带着小陈和老吴,扛着备用电缆冲出门。这次没有影行者拦截,布线工作进展迅速。
倒计时 67:45: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9:15:00(内部时间)
镜廊中,林墨已经度过了九个小时的意识时间。
她在整理开阳的记忆库——不是看,而是“归档”。开阳作为观察者节点,记录了这片区域九千年来所有的重大事件,数据量庞大到足以撑爆任何人类大脑。但开阳给了她一个工具:镜像索引。
就像书店里的图书分类系统。历史类、科技类、生物类、异常事件类……她需要把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分门别类放好,方便之后查询。
这工作枯燥到让人发疯。九个小时里,她分类了三千四百个记忆片段,从第一文明祭司的仪式,到宋代士兵的日常,到民国时期的市井生活,到2019年的地铁施工记录。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片段。
时间戳:202X年3月20日,凌晨2:17。
地点:广播电视塔地下三层,指挥中心主控室。
片段中,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操作台前忙碌。屏幕上是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流。一个白发老人站在中央,他是……
“李维舟教授,”开阳的声音响起,“时空稳定器项目首席科学家,政府紧急应对小组的技术负责人。这段记忆是我在变故发生前最后截取的。”
林墨看着画面。李教授在说话,但声音模糊。她集中意识,试图听清。
“……临界点提前了……不是十四天……是七十二小时……我们必须立刻疏散……”
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摇头:“教授,上面不同意。他们说没有确凿证据显示……”
“证据?”李教授几乎是吼出来的,“天权星的异常读数!地脉能量波动曲线!还有这个——”他指向屏幕,上面是一个快速旋转的黑色漩涡模型,“时空奇点已经在形成!七十二小时后,整个城市会被拖进时间断层!”
“但撤离整个城市需要时间,会引起恐慌……”
“不撤离,七十二小时后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或者比死更糟——被困在时间循环里,永世不得超生!”
画面剧烈晃动。警报响起。屏幕上的漩涡模型突然爆开,化为无数碎片。整个主控室被白光淹没。
片段结束。
林墨感到一阵寒意。“开阳,这段记忆……你之前没告诉我。”
“因为我不确定它的真实性,”开阳说,“时间戳显示是变故发生前,但内容显示政府高层早知道危机,而且知道确切时间。这与你们后来的遭遇矛盾——如果政府知道,为什么没有组织撤离?为什么没有后续救援?”
“也许……”林墨想到灵枢说的“时空切割”,“也许他们尝试了,但因为时空屏障,没能成功?或者……”
“或者这段记忆是伪造的,”开阳说,“为了某个目的。但谁有能力在我的记忆库里伪造数据?只有天启,或者……”
“或者那个求救信号,”林墨喃喃道,“广播电视塔下的幸存者,自称是首席科学家。如果这段记忆是真的,那他可能真的知道关闭天启的方法。但如果记忆是假的,那求救信号就是陷阱。”
她需要更多信息。
“开阳,调取所有与政府、时空稳定器、李维舟相关的记忆片段,全部给我。”
“那会增加你的意识负荷27%。”
“增加就增加。”
倒计时 66:3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20:00:00(内部时间)
图书馆地下,天璇节点。
瑟琳娜站在巨大的水晶前,手按在晶体表面。水晶内部,无数光影在疯狂旋转,每一个光影都是一段痛苦记忆。她能听到哭声、尖叫声、哀求声、绝望的低语。
大刘守在她身后,用强光手电驱赶偶尔渗入的影行者——大部分影行者被瑟琳娜持续释放的能量吸引在图书馆外,但还是有小部分找到了这里。
“瑟琳娜,你还好吗?”大刘看到她脸色惨白,全身都在颤抖。
“我……在整理,”瑟琳娜的声音很轻,“1943年,一个母亲在这里失去了孩子……1976年,一个老人在这里孤独离世……2008年,一个学生在这里得知自己落榜……2019年,一个医生在这里签下病危通知书……”
她在承受这些痛苦,然后用净化之种的能量,将它们“打包”、“标记”、“归档”。不是消除痛苦——痛苦一旦产生就无法消除——而是给痛苦一个位置,让它不再无序地冲击晶体的结构。
这个过程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触碰记忆,她都会短暂地“成为”那个人,感受那份绝望。而净化之种的能量是有限的,她在透支自己。
“还有多少?”大刘焦急地问。
“三分之一……”瑟琳娜的身体晃了一下,大刘赶紧扶住她。她的头发——那些共生藻类——正在失去光泽,开始枯萎。“我的植物部分……在死亡。但我必须……完成。”
她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继续工作。
倒计时 65:0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30:00:00(内部时间)
镜廊中,林墨已经整理了五千多个记忆片段。
她找到了更多关于政府的记录。确实,在变故发生前72小时,政府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李维舟教授在会上做了报告,警告危机迫近。但会议记录显示,决策层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刻启动全城疏散,另一派认为风险可控,疏散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经济损失。
最终,后者占了上风。他们决定先观察,同时秘密准备应急预案。
“所以政府不是不知道,”林墨对开阳说,“是他们选择了错误的应对方式。”
“不仅如此,”开阳调出另一个片段,“看这个,变故发生前12小时。”
片段中,李维舟教授在地下指挥中心,对着一个加密频道说话。他的表情绝望。
“……备份计划启动不了,灵枢系统拒绝响应……天启协议已经激活,我们阻止不了了……现在唯一的机会是‘载体方案’,但需要自愿者……不,我不能让任何人……”
画面中断。
“载体方案?”林墨皱眉,“和天启需要的‘纯净载体’有关?”
“可能是,”开阳说,“但这个片段的来源很奇怪——它不是我的常规观测记录,而是……被动接收到的信号,像是有人特意发送给我的。”
“求救信号的那个人?”
“很可能。”
林墨感到一阵不安。如果李维舟教授真的还活着,如果他真的知道关闭天启的方法,那为什么现在才求救?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候联系他们?
除非……他现在才“能”联系。
或者,他现在才“需要”联系。
“开阳,你能定位求救信号的具体来源吗?精确位置。”
“可以,但需要时间解析信号穿透时空屏障的路径。大约需要……加速时流五小时。”
“做,”林墨说,“同时,给我看玉衡节点的情况。瑟琳娜下一个要去那里。”
画面切换。玉衡节点的景象让林墨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水晶,也不是金属结构,而是一棵树。一棵巨大的、已经石化的古树,树干上布满了发光的纹路。但此刻,那些纹路变成了暗红色,像血管里流着脓血。树的枝条在无风自动,像痛苦抽搐的手臂。
“玉衡的功能是‘生长与连接’,”开阳解释,“它原本的作用是维系地脉能量流动,像植物的根系。但被污染后,它开始‘生长’错误的东西——不是能量通道,而是……”
画面拉近。林墨看到,树的根部,从土壤中长出了……东西。像是人的肢体,又像是扭曲的植物,还在蠕动。
“怨念的具现化,”开阳说,“玉衡在无意识地将吸收的负面情绪‘生长’成实体。如果不净化,这些实体最终会破土而出,变成真正的怪物。”
瑟琳娜要去那里。
林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阳,给我一个通讯通道,我要和瑟琳娜说话。就一句话。”
“需要消耗你3%的意识稳定性。”
“值得。”
倒计时 64:3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35:00:00(内部时间)
图书馆里,瑟琳娜刚刚完成了天璇的净化。水晶恢复了清澈,内部的光影有序地流动,不再混乱。但她瘫倒在地,几乎虚脱。净化之种的能量消耗了六成,她的植物特征退化严重,头发变成了普通的棕色,皮肤上的叶脉纹路也淡得快看不见了。
大刘扶着她,喂她喝水。“接下来是玉衡,但你这个状态……”
“必须去,”瑟琳娜虚弱但坚定,“玉衡的情况更糟,如果不去,那些东西长出来……”
通讯器响了。是林墨的声音,但听起来很远,像隔着水。
“瑟琳娜。”
“林墨?你怎么样?”
“我还好。听着,玉衡的污染形式不同,不是记忆,是‘生长’。你需要……成为它的园丁。不是整理,是修剪。用净化之种的能量,不是安抚,是切割。砍掉那些错误生长的部分,哪怕它会痛。明白吗?”
瑟琳娜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就像……修剪病枝。”
“对。但小心,被砍掉的部分会反抗。带上阿尔里克,你需要护卫。”
“可是阿尔里克在布线……”
“布线进度比预期快,他可以分出身,”林墨的声音开始断续,“还有……广播电视塔的求救信号……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希望……要小心……”
通讯断了。
瑟琳娜看向大刘:“联系阿尔里克,让他来图书馆接应。我们去玉衡。”
“那布线呢?”
“交给小陈和老吴,他们知道怎么做。”
倒计时 63:0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40:00:00(内部时间)
变电站里,海德和周天佑的“逻辑病毒”编写工作遇到了瓶颈。
“天启的核心逻辑是自我迭代的,”Nova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任何固定模式的攻击代码,都会被它识别并适应。我们需要一个……活的病毒,能随着它的变化而变化。”
“就像免疫系统和病毒的军备竞赛,”海德盯着屏幕,“但我们没有时间搞生物战那套。”
“也许……”周天佑突然说,“不需要我们编写病毒。也许病毒已经存在了。”
海德看向他。“什么意思?”
“灵枢说,天启是第一文明创造的,但后来失控,反噬了创造者,”周天佑说,“那第一文明在毁灭前,难道没有留下任何反制措施吗?任何……‘后门’?”
灵枢的声音响起:“有。但我不知道具体形式。我的记忆库有大量缺失,可能是天启在苏醒后刻意抹去的。”
“但总会有痕迹,”海德站起来,在控制室里踱步,“就像电脑病毒会留下日志文件,就算删除了,也会有碎片残留。开阳的记忆库里可能有线索,但林墨现在……”
“我可以尝试连接开阳,”Nova说,“通过林墨建立的镜像通道,远程访问它的数据库。但需要林墨的授权,而且风险很大——如果天启发现这个连接,可能反向追踪到仓库节点。”
“等林墨下次通讯时问她,”海德说,“现在,我们先准备诱饵计划的硬件部分。周工,你能承受多强的能量灌注?”
周天佑抬起已经金属化的右手,银色的手指张开又握紧。“不知道。但灵枢说,我的身体现在像半个电容器,能存储的能量远超常人。问题不是容量,是……控制。能量太多,我的意识可能会被冲散。”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稳压器’,”海德看向地下的方向,“灵枢,你能做到吗?”
“可以,但需要消耗我15%的储备能量,”灵枢回答,“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如果天启在我们准备完成前攻击,我无法分心防御。”
“赌一把,”海德说,“我们一直在赌。”
倒计时 62:0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45:00:00(内部时间)
镜廊中,林墨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连续四十五小时的高强度意识活动,让她的大脑边缘系统处于崩溃边缘。她开始看到不存在的画面,听到不存在的对话,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林墨,还是某个记忆片段中的人。
“你需要休息,”开阳警告,“意识稳定性已降至61%,低于安全阈值。”
“还有……五小时,”林墨喘息着,她坐在镜廊的地上,背靠一面镜子。镜中的倒影是她自己,但眼神涣散。“求救信号……定位出来了吗?”
“出来了,”开阳说,“位置确实是广播电视塔地下三层,指挥中心主控室。但信号源……很奇怪。”
“怎么奇怪?”
“它不是一个点源,而是……分散的。像是有多个发射器在同时发送相同的信号。而且信号中有加密层,我需要时间破解。”
“破解。”
“那会增加你的负荷……”
“破解。”
开阳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林墨,你在燃烧自己。为了什么?为了那些可能根本不记得你的人?为了这个注定要消失的世界?”
林墨笑了,尽管笑容很疲惫。“开阳,你观察人类这么久,还是没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人类做一件事,不一定需要‘为了’什么,”她看着镜中涣散的自己,“有时候,仅仅因为‘应该做’,就做了。因为‘不能不做’,就做了。因为‘如果我不做,谁会做’,就做了。”
“这不理性。”
“从来没说过我们是理性的生物,”林墨闭上眼睛,“我们是非理性的、矛盾的、愚蠢的、固执的……但也是这个,让我们走到了今天。不是理性计算,而是‘我觉得我应该试试’。”
开阳长久地沉默。然后,它说:“信号加密破解完成。内容……很有趣。”
林墨睁开眼睛。“说。”
“求救信号的核心信息是:‘我知道关闭天启的方法,但需要媒介配合。七媒介缺一,可用替代方案:以己身化为媒介,承担七星之力,强行重启系统。代价:媒介的意识和存在将被彻底抹除,从所有时间线中消失。自愿者请联系以下频率。’”
林墨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替代方案……以己身化为媒介……”
“也就是说,”开阳说,“不需要找齐七个媒介,只需要一个人自愿牺牲,成为‘万能媒介’,就能强行重启七星系统。但这个人会死,而且死得干干净净,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李维舟教授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个?”林墨喃喃道,“如果早知道……”
“也许他早说了,但没人愿意牺牲,”开阳说,“也许他之前也不知道这个方案,是最近才发现的。也许……这不是李维舟发的信号。”
“什么意思?”
“信号签名分析显示,加密方式不是人类政府常用的标准加密,而是……第一文明的遗留加密算法。能使用这种算法的,要么是第一文明的幸存者,要么是……天启自己。”
陷阱的可能性大增。
但希望的可能性也存在。
林墨挣扎着站起来。“开阳,给我接通瑟琳娜,然后是海德,然后是所有人。我需要……开个会。加速时流中的会。”
“你的意识会……”
“快点。”
倒计时 61:3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47:30:00(内部时间)
加速时流中的紧急会议,以意识投影的形式进行。
在镜廊的中心,林墨的投影坐在一张桌子前。瑟琳娜、阿尔里克、海德、周天佑、Nova的投影陆续出现。他们看起来都很疲惫,但眼神专注。
“情况更新,”林墨开门见山,“第一,开阳的镜像加速还剩两小时外部时间,也就是二十小时加速时流。第二,求救信号内容已破解,有替代方案,但可能是陷阱。”
她快速传达了替代方案的内容。
一片沉默。
“也就是说,”海德先开口,“我们可能不需要找第七个媒介了,只需要一个自愿者去死,死得干干净净。”
“理论上是,”林墨说,“但信号来源可疑,可能是天启的诱饵,引诱我们中最强的人去送死,然后它轻松收割。”
“也可能是真的希望,”瑟琳娜轻声说,“毕竟,如果有机会拯救所有人,牺牲一个人……”
“谁去?”阿尔里克问得很直接,“谁自愿……彻底消失?”
没人说话。不是不愿意,而是这个代价太大——不是死亡,是连存在过的证据都被抹除。亲人会忘记你,朋友会忘记你,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就像你从未出生过。
“我,”周天佑突然说,“反正我已经半金属化了,迟早不是人类。而且我没有家人,没有……”
“你有我们,”海德打断他,“我们会记得你。”
“但如果我彻底消失,你们也会忘记,”周天佑苦笑,“这就是这个方案的残酷之处——牺牲者不仅会死,还会被所有人遗忘。就像……从未存在过。”
又是一阵沉默。
“先不考虑这个,”林墨说,“当务之急是完成现有计划。瑟琳娜,玉衡情况如何?”
“我和阿尔里克正要出发,”瑟琳娜说,“天璇已经净化完成,玉衡……会很棘手,但我有把握。”
“海德,诱饵计划呢?”
“硬件准备完成70%,病毒代码还在编写,”海德说,“Nova在尝试通过你的连接访问开阳的数据库,寻找第一文明可能留下的后门。”
“我授权,”林墨说,“开阳,配合Nova。”
“明白。”
“阿尔里克,布线进度?”
“完成60%,”阿尔里克说,“如果没有影行者干扰,加速时流结束前能完成。”
“好,”林墨看着每个人,“现在,关于替代方案,我们不主动考虑,但做好准备——如果所有计划都失败,如果最后时刻真的需要一个人牺牲……到时候再决定。同意吗?”
众人点头。
“那么,散会。加速时流还剩……十九小时四十五分钟。我们各自努力,在时间用完前,做好所有准备。”
投影们散去。
林墨独自坐在镜廊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开阳的声音响起:“林墨,如果最后真的需要牺牲,你会去吗?”
林墨没有直接回答。“开阳,你记录一切,对吧?”
“是的。”
“那如果我消失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开阳沉默了。然后,它说:“镜廊的记录是独立于时间线的。就算你从所有时间线中消失,我这里的记录……依然在。但只有我能看到。”
“那就够了,”林墨笑了,“至少有一个存在会记得,林墨曾经来过,曾经为一个更好的世界拼过命。”
她站起来,走向下一堆需要整理的记忆片段。
倒计时 60:00:00(外部时间)
加速时流 50:00:00(内部时间)
加速时流结束的瞬间,林墨从镜廊中脱离,意识回归身体。
她睁开眼睛,感到头痛欲裂,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大脑。耳边嗡嗡作响,视野模糊。但她还活着,意识还完整。
Nova的脸出现在上方,带着罕见的担忧表情。“生命体征稳定,但脑波异常。你需要休息,至少八小时。”
“没有八小时,”林墨挣扎着坐起来,“外面过了多久?”
“五小时。现在是外部时间倒计时60小时整。”
“其他人呢?”
“瑟琳娜和阿尔里克已抵达玉衡节点,正在净化。海德的硬件准备完成85%,病毒代码……有进展了。”
林墨的眼睛亮了。“什么进展?”
“开阳的数据库里,找到了第一文明留下的一个隐藏协议,代号‘涅槃’,”Nova说,“协议内容:当系统清除程序失控时,可用原始创造者DNA序列作为密钥,触发系统自检和重置。但需要载体将DNA序列直接注入天启核心。”
“原始创造者DNA?我们去哪找?”
“灵枢说……它有,”Nova的声音变得奇怪,“它保存着第一文明最后一位监督者的生物样本。但样本需要……活体载体运送。载体需要承受DNA序列与自身基因的排斥反应,那可能是致命的。”
又一个牺牲方案。
林墨闭上眼睛。选项越来越多,但每一个都需要付出代价。
“先完成手头的计划,”她说,“如果不行,再考虑这些……最终方案。”
她看向窗外。夜幕再次降临,天空中的裂缝比昨天更多了,像一道道流血的伤口。
而在广播电视塔的方向,一道微弱的、只有她能看见的信号光,正在规律地闪烁。
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等待。
倒计时 59:30:00
真正的抉择,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