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满时刻》过柳

5、Chapter 5

　　运动会当天

　　学生队伍先是在教学楼下的一个露天广场上集合，这个广场是由停车场改建的，占地面积很大，地上铺的白砖，最中间还建了个科技感十足的雕像。

　　等到学生们在广场集合完毕后，再有领队老师按照年级从低到高，班级从前到后牵引入场。

　　高二一班最前面举班牌的是一位女生，章萦，为人低调好相处，整个人文文静静的，因为漂亮平时有什么露面的活动都是她上。

　　晏盘心站在她后面，程照站他身边正在和章萦聊天。

　　程照和章萦都是重度游戏迷，他们在聊最近一个策略游戏，叫“风水浦”，是个比较小众的游戏。程照周围都没人玩，他想拉晏盘心入坑结果被拒绝了。有一次他和章萦坐前后桌，聊天时误打误撞聊到这个游戏，二人简直是不敢置信，又接连说了好几个市面上少见的游戏，越说到后面二人越激动，因为他们都玩过。两人描述那感觉简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相见恨晚，因此只要他们在一处两人嘴巴都是不会闲的。

　　班主任李荣后面发现后，还怀疑他们俩早恋，不过只是私下这么想，面上什么都没说，默默把他们俩调开了，试图让二人感情冷却下来。

　　不过这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俩凑一起仍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程照，最新的那个本你打过了吗？”章萦的语气有点苦恼，她那个副本已经卡了一周了。

　　“过了啊，你再拉一拉练度，不要全带输出，拉两个奶妈，那一关可以不用带盾，伤害主要看血量百分比来的，”程照一说起如何打关就不困了，脑子也灵活了，还给人家提供了多种解决办法，“那一关还可以用机制卡，你转盘抽出了吗？”

　　“没有，我当时240抽全歪保底了。”说起这个章萦面上瞬间不好了，晴转雨天，那可是240抽啊！想起来她就心痛，“那个策划简直太坏了，难怪冷门。”语气有点气急败坏，不过虽然这么说，但下次充钱依旧手是不会抖的。

　　“我的天啊，章萦，你这有点惨了，没事没事，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过的。”程照对这孩子的倒霉程度大为吃惊，要知道一个保底才40抽，章萦歪了6个，她被这样对待了居然还在坚持玩，不由感慨，“你对这游戏爱得太深沉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事，章萦完全崩溃。

　　一直旁边围观全程的晏盘心觉得他们聊天很好玩，不由轻笑。

　　本来因为自己无心勾起别人伤心事的程照还有些不知所措，注意到旁边的晏盘心居然还在笑，瞬间开始话题牵引，假装指责道：“阿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人家都那么难过了，你还笑，你简直是太糟糕了，你快哄哄她赔罪。”

　　晏盘心像是习惯了自己发小的行径，从善如流安慰道：“没事，可能你的运气攒起来用来抽下一张更好的卡了。”

　　章萦低落的情绪好像扬起了一点，问：“真的吗？”

　　“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运气不会消失，只是转移了。”晏盘心认真点头。

　　章萦又笑起来了，道：“你说的对。”斗志昂扬的准备下一次抽卡大展拳脚。

　　后面老师来整队，章萦在前面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程照悄悄问旁边的人：“运气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这么解释吗？”

　　“大概吧。”晏盘心目视前方。

　　林峙前一天就因为自己要和晏盘心要穿同款，心中感到隐隐的雀跃，晚上回到家让自家阿姨把衣服熨了一遍又一遍，在他拜托阿姨熨到第七遍时被舒女士及时叫停，并把他赶上楼睡觉。

　　晏盘心站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就很随意地站着，但扫一眼就可以让人视线锁定他，明明穿着和旁人一样的衣服，但他跟周围人都不一样，和他也不一样。林峙心里这样认为。

　　怕耽误学习，班主任没让他们花多余的时间去练习，只在最后一周两节体育课上让体育老师带他们排了队形，走了几遍就结束了。

　　林峙最初排队形站在晏盘心后面的位置，又因为身高原因，站前面整体看着不协调，整队的时候被班主任安排到最后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心里有些小失落，暗自往后走的过程中晏盘心回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间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了一瞬。

　　轮到他们班时，领队老师在最前方挥了挥手里的旗帜，示意他们跟上，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蜿蜒的走廊，终于踏上了红色的塑胶跑道。到了正式场合，大家都想好好表现，口号喊得也格外响亮。

　　走过主席台后，晏盘心突然被异物绊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谁的一只白鞋孤零零被落在了跑道上，鞋子已经被踩的颜色有些暗淡了。

　　“谁这么惨啊，有点好笑啊哈哈哈。”程照立马注意到了旁边人的异常并看到了操场上的鞋。

　　不止他们发现了，后面同学也都发现了这只鞋，大家经过时都留了个心，避免踩到鞋给它造成更多的伤害，因为这个小插曲，刚才在经过主席台前略显严肃认真的气氛被一扫而空，方阵内响起不间断低低的笑声。

　　等方阵走完，所以班级都站在了安排好的位置上，热情昂扬的音乐暂停，各位校领导轮番上台致辞，认真听的人很少，现场气氛好像又冷却下来，时不时配合似地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台下的晏盘心时不时可以听到“什么时候结束啊”“好无聊啊”“听得我要困死”类似的话，司空见惯了，他也觉得有点无聊，重复的话翻来覆去地讲。

　　“快结束吧。”程照在旁边小声抱怨。

　　终于，所有领导讲话全部结束，在校长宣布运动会的正式开始的话音刚落，围绕着主席台前面的一排排烟花接连不断被点燃，冲上了天。

　　“咻——”

　　“咻咻——”

　　“咻咻咻——”

　　一排五彩缤纷的烟墙出现伴随声音一起出现，浓烈的彩烟与湛蓝的白天发生碰撞，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冲击，极具震撼的画面点燃了学生们的热情，底下响起一阵响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极其生动活泼的画面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四周源源不断传来少年人畅快肆意的笑声，直到这一刻起，同学们的情绪才终于被彻底调动起来。

　　这一刻，大家终于感受到，运动会开始了。

　　解散后，操场上的人群一窝蜂全散了。

　　晏盘心喊程照一起去学校的商超买几箱水放班里。

　　程照作为晏盘心的发小，哪怕没有参与到后勤队中，晏盘心也照样把他当后勤队用，自己人用起来，顺手没负担。

　　“阿晏，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法，我妈上次还说要为你出院庆祝一下。”

　　“替我谢谢阿姨好意，不过还是算了，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很麻烦阿姨了。”晏盘心住院的时候，程阿姨经常叫程照给他送营养餐，还来看过他好几次。

　　前两年晏盘心父母带着他弟弟出国发展了，说是他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到国外也容易水土不服，就把他留在国内姑姑家。不过后面发生了些事，他搬出来自己住了。

　　“没事啊，你之前和闻二不是经常来我们家吗？你一定要去，这是我妈交给我的任务。”程照语气坚决，并且完全不给晏盘心拒绝的机会，直接安排了他的行程，“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吃我妈炖的鸡汤，明天晚上吃我妈炒的排骨，后天晚上吃我妈卤的牛肉。”

　　晏盘心轻笑，他知道程照这样是真的很希望他去，也就没再拒绝，不过他也不打算真按程照给他的行程吃三天，打扰人家一次就够了。

　　“班长！”一道热情的声音从身后很远传来，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是林峙的声音。

　　林峙解散后便在找晏盘心的身影，或许是刚才的气氛让他的情绪还比较高涨，也没管两人还距离那么远，一看到人下意识就大声喊了出来，看见对方站定回头，他大方笑着扬手挥了挥。

　　晏盘心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远远看着高挑挺拔的的黑发少年边挥手边朝他们这边跑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面前。

　　对面的人朝气蓬勃，一双桃花眼格外水亮，开口语气带着期待：“班长，你们要去哪里？”

　　晏盘心刚准备开口，旁边的程照已经替晏盘心回答了，语气满是发现新劳动力的喜悦。

　　“我们准备去超市搬几箱水放班里，你要一起吗？”

　　林峙刚准备答应，蒋杭不知从哪跑过来拍了林峙一下，扶着他肩膀站定，气喘吁吁地抱怨：“你真是让我好找。”

　　见突然多出来的人，晏盘心以为蒋杭找林峙有其他的事，开口解围：“你们有事先去吧。”

　　“别啊，你们俩谁都别跑，一起来帮忙。”让免费的劳动力白白跑掉，程照第一个不同意。

　　“好啊。”林峙想也没想一口替他和旁边的蒋杭答应了。

　　蒋杭还在顺气就听到旁边人已经替他决定了“？”

　　晏盘心似乎有些顾虑：“你们还有事的话，我们没关系的。”

　　“没事，一直都没事。”林峙说完，又补了一句为自己的行为上高度，“为班级服务。”

　　程照点赞：“好兄弟。”

　　晏盘心微笑：“谢谢你们了。”

　　蒋杭挠头：“那好吧，反正我们没事。”

　　到了商超后，晏盘心准备先买五箱水，三箱放教室，两箱放操场。

　　晏盘心在前台付钱，林峙在旁边等他，结完账后出去，程照和蒋杭已经一人搬起了一箱水，地上还剩三箱水。

　　晏盘心一言不发上去就准备一个人搬地上垒起来的两箱，林峙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条件反射般直接就把刚被晏盘心抬起来一点的两箱水按了下去。

　　晏盘心直起身，一脸疑惑。

　　林峙正色道：“我来就好。”

　　蒋杭看不惯：“你还真谦让啊。”

　　林峙没理会蒋杭的阴阳怪气，直接把另一箱水也垒了上去，那架势是准备直接搬三箱水，但刚搬起来一点也直接被人按下去了。

　　刚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林峙“？”

　　“不用。”晏盘玉拒绝了。

　　程照围观全程，试图协商：“够了，别争了，那你们来帮我搬吧。我不和你们抢。”

　　没人理他。

　　他们没有关于“谁搬几箱水”这件事争太久，因为在超市旁边会耽误人家做生意。

　　晏盘玉退让，最后的底线是他至少要搬一箱。

　　程照和蒋杭走前面，先把水搬去操场上他们班级的区域。

　　回教室的路上，林峙跟在晏盘心旁边，晏盘心没说话微抿着嘴。

　　到教室水一放下，晏盘玉又道了句谢转身就走。

　　林峙连忙追了出来，和前面快步走的身影并行。

　　“班长，你不要不高兴。”这是林峙偷偷观察得出的结果并且开始试图挽救。

　　“没事。”晏盘玉说这句话时态度依旧很温和，但脚下步伐也没停，他甚至没看旁边的人一眼，一直正视着前方。

　　“我错了。”林峙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妈教他了，惹别人生气认错要快。

　　晏盘心扬起微笑回应：“没事，没有生气，刚才辛苦你了。”

　　旁边的人又变得和平时一样，好像刚才那细微的变化完全是别人的错觉，或许别人可以被很轻易糊弄过去，但林峙从小就被父母带上人际社交场长见识，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惯会察言观色，一点细小的情绪都可以被他捕捉到，同时他发现了晏盘心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他也见好就收，默默跟在身侧。

　　操场上人声鼎沸，红色塑胶跑道一圈的人工草坪上围满了人。

　　程照在自己班观众台上坐着，看到晏盘心招呼他过来坐自己旁边，他特意给晏盘心留了自己旁边的位置。

　　晏盘心坐下后，询问旁边的程照：“现在是什么比赛？”

　　“不知道，我没注意看。”程照一脸无辜，旁边还坐着章萦，他光顾着和人家聊天去了。

　　“高一女子组100m。”

　　郭琼玉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坐在他后一级阶梯座位上。

　　“这样吗，谢谢。”晏盘心侧首向她道谢。

　　“嗯。”郭琼玉视线仍停留在下方的赛场上。

　　高二一班观众台上的座位还有很多，不过晏盘心周围全已经坐满了，林峙挑了个离他不算太远的位置坐着，他看着下方人群中的晏盘心，再一次意识到那个人真的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