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不诉离殇情》紫**殇

11、暗香

　　我看着晴儿苦恼地问：“晴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啊？”
　　晴儿说：“怎么会，格格想想多了。格格很讨人喜欢的。”
　　我皱着眉头继续问：“那胤禩为什么会离开了呢？”
　　晴儿哭笑不得：“那是格格让贝勒爷走的啊。”
　　嗯，也是，胤禩那么听话，我让他走他就会走。哎，瞧我问的什么傻问题啊……
　　转头看晴儿那偷笑的表情：“晴儿，你在笑什么呢？”
　　晴儿的笑容更大了：“没笑什么啊。”
　　哼，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嘛：“晴儿，我好像还有笔账没跟你算吧？”
　　晴儿赶忙扶我在床上坐下，讨笑道：“是格格记错了吧，晴儿觉得应该是贝勒爷差了格格的账。”
　　我挽着晴儿的手臂笑：“晴儿，今晚陪我睡吧。”
　　晴儿的嘴角扯了扯，干笑着说：“格格，晴儿还是出去睡吧，传出去，总归不好的。”
　　为我咬着牙说：“晴儿，必须！”
　　晴儿笑：“格格，您就放了晴儿吧。”
　　我说：“晴儿，今晚我绝不乱动，哦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乱动了。好晴儿……”
　　晴儿说：“要不，晴儿去叫贝勒爷过来？”
　　我委屈道：“晴儿，你不要我了吗？”说着便要哭的样子，
　　我知道晴儿最吃这套，这不，她说：“格格您别哭呀，晴儿不走就是了。”
　　我奸笑着把晴儿推倒在床上，然后说：“就知道晴儿最好了。”
　　晴儿乘机说：“那晴儿不欠格格了的吧？”
　　我反问：“你欠了我什么吗？”
　　晴儿大喜，抱着我说：“格格，你真是太好啦。”
　　我说什么了吗？我可没说那账和她算清了……

　　第二天我本来打算依旧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我还在梦中痛扁胤禩的时候，晴儿就把我叫起来，说是那边那位要来请安，然后为我梳妆。
　　我笑着对晴儿翻白眼：“什么那边那位，她叫梦莲。”
　　晴儿说：“完了，格格，你对她心软了……”
　　我挑眉：“我对谁都心软啊，晴儿，你别说我对你心硬。”然后丢给她一个警惕的眼神。
　　晴儿笑：“瞧格格说的，格格对谁都特别心软。”

　　我在外屋坐着喝茶，摆足了福晋的谱，姑姑说过，福晋就要有福晋的样子。晴儿把梦莲引进来，她跪下请安：“梦莲给福晋请安。”
　　我扶起她，笑着对她说：“以后这套就免了吧，本就没这么多规矩的。”
　　梦莲顺着我起身：“福晋说的哪里话，梦莲进府本就是伺候贝勒爷和福晋的，梦莲不敢逾矩。”
　　哎，和这样一位温柔的人说话，我还真不好意思耍泼。如果她恶一点，那我还好对付。可相处了这么些天她一直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除了给我请安，就安静地在自家院子里。也不会像别的女人去招惹胤禩，对胤禩也没有太过的举动，我自然不能平白无故的找她麻烦。只好不咸不淡地与她聊天。
　　送她出了院子后，我来到胤禩的书房。胤禩有很多书，所以书房就比较大。他也很爱惜那些书，每一本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上。有时候我实在无聊就会抽出一本书看，但每次看着看着就趴在书上睡着了，原因是那些书上的字太难认，很多都要靠猜，而且又没标点，看得我头晕。每次等我醒来的时候，胤禩都会看着我迷蒙的双眼和流在书上的口水无奈地说：“如儿，你是觉得这书很好吃吗？”我看着他谄媚地笑，心想不愧是康师傅的儿子，连爱书这方面都得老康真传。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看他的书了，不然胤禩肯定会恨死我……和我的口水。手指缓缓地滑过一本一本的书，想起胤禩看书时认真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微笑。
　　书桌的对面是一方长榻，本来是休息时用的，现在用做了胤禩的床。我转过身，看见整洁却太过简单的榻，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在这儿肯定睡得特别不好。
　　突然腰上一紧，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夫人是来视察还是可怜为夫了？”
　　我靠上他的胸前，笑道：“我是来探监的。”
　　耳边突然一热，胤禩吐着气说：“是吗，那有劳夫人了……”
　　我面上一红，挣开他的怀抱：“不跟你闹了，我有事问你。”
　　胤禩看着我问：“什么事啊？”
　　我咬咬唇：“胤禩，昨天去额娘那儿看额娘画画，觉得额娘的眼神不对，走的时候，我也看见额娘的神色有些不对。胤禩，额娘她怎么了？”
　　胤禩叹了口气，眼睛看向窗户。可是我却觉得他是在透过窗户看无穷无尽的天空，可惜窗户遮了眼。然后他才慢慢地说：“那是皇阿玛见额娘时为额娘画的。”顿了顿又说，“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也是皇阿玛初见额娘时说的。”
　　我怔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良妃看那幅画是那种眼神，怪不得当我说出那句诗时胤禩会楞了一下。而当时在我们身后的良妃，听见这句诗会是什么心情？惊讶？幸福？还是酸涩？恐怕是什么心情都有，却那么空，因为那个曾经说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人，已不再。
　　我低下头，低低地说：“胤禩，对不起……”
　　胤禩转过头来笑：“不怪你，如儿，这是额娘的选择。”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康熙，你也认为良妃是那一株淡雅的梅花吗？可是你当初说下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知道她会把这句话看成你对她的承诺？会不会知道她会用尽一生去等待当初那个浅吟这句话的人？会不会知道，以后的岁月变迁，世事改变和你已冰冻的心？会不会知道，她用她的守望铸成一座丰碑，而你却无情地摧毁，无情的践踏……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要有怎样的诗情画意，才承载得了这飘香千年的十四个字啊。
　　黄昏，不再是肃杀的残阳，不再是萧瑟的旧月，清澈的湖水映照着低垂的柳条，微风拂过湖面，令人心旌摇曳。那一刻，那么美好。那一刻，他们遇见，投下心湖的石子，彼此不再寂寞。相牵的手，垂过耳边的鬓发，微红的脸庞，颤动的睫羽，剪水的双瞳，暖煦的夕阳在他们交缠的指端微笑。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在她心上，刻下这十四个字，让她在每个深深的夜里抚摸，微笑，叹息，流泪。即使，当时的诺言已被东风无情地吹散，她依旧会微笑地抱着这十四个字，如同当年紧拥着他。我知道，良妃一直是温静淑美且坚忍的女子，即使沧海桑田，她依旧会默默地坚守那个给了她所有温暖的人。良妃不是梅妃，她不会说“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良妃愿做那只卑微的飞蛾，小心地静静地等候，她为他受尽委屈，只是为了换他的一次回头或是一束眼光。在无尽的寂寞中，苦苦痴守，只是为爱。原来良妃，是这般痴傻。终究，还是为了他……可是良妃她可知道，那个人，根本不值得她这样深情交付。
　　我轻轻地叹息：“额娘当时一定很美。”
　　胤禩说：“是啊，额娘的确很美丽。她的美丽，不似别宫嫔妃那样张扬，额娘像一朵莲花一样，静静地开放。不，不是莲花，是……梅花，静静地承受一切，却依然美丽。”
　　我急切地说：“你也觉得额娘像梅花？我当初就觉得额娘像梅花。所以才说了那句诗……”
　　胤禩点头，沉吟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很符合额娘的气韵。”

作者有话说

　　嗯，依然是良妃。
有些心疼，为这个痴心守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