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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分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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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遥再一次见到任慕鑫是因为一个讲座。嘉遥之所以会去听那个讲座,是因为讲座的题目是她所钟爱的。那对人文学科的探讨嘉遥是深有体会的。早在美国的时候,嘉遥和艾文就对学文与学理的利弊做过探讨。嘉遥认为学文可以陶冶情操,对提高人的自身修养有益,做为职业,有助于人格培养。艾文认为文科有时更适合做为消遣而不是职业,学理对社会的贡献更大。嘉遥指出尼采的虚无主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萨义德的东方主义,霍米巴巴的世界主义,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都帮助人在一定程度上认识了世界,而艾文则觉得,这些理论有些会让人悲观厌世,有些像是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当嘉遥在一楼大厅的学术讲座公告栏上看到“Literature as Vocation?”这个题目时,想起她和艾文的讨论,她便对这讲座有了兴趣。
到场时,剩下的座位已经不多了,嘉遥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发现对面坐的是任慕鑫。嘉遥边听着演讲人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学习商科与经济,因为可以有高收入,而大部分学文学的人毕业之后的去向是到高校当老师,对比商科,收入不是很高,所以越来越少的人学习文学,边观察着任慕鑫。她发现他记笔记的样子像个学生一样,嘉遥想起在他办公室她看着书,他备着课的时光。这时,演讲人对着听众们说了句“ Thank you! Do you have any questions?” 把嘉遥拉回了现实,问问题的都是博士生。任慕鑫听着听着,大概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了嘉遥一眼,马上就收回了目光。嘉遥也看了他一眼,但也马上收回了目光。她不敢求证这眼光和感情有没有关系,这和她度过无数时光的男人,两个人这样看对方一眼,却有太多话不能说。嘉遥听完讲座就匆匆走了,她不能给彼此机会。
回到家,嘉遥正准备入睡,就接到了若静的电话。若静在电话泣不成声,说看到岷羲和一个女的在街上拥吻,当她过去质问岷羲时,岷羲还和那个女人一起骂她。“ 你呀!就是把岷羲惯坏了,你不记得大学的时候他出轨出了多少次吗?你每次都原谅他,他每次都死性不改。” 嘉遥每一次面对若静的哭泣,都是这样教导她的。若静每一次都是这样说的“可我还是觉得我没有办法离开他,而且他只不过是因为和我吵架才找别人的,他还爱我。” 嘉遥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你就一直这样吧。”嘉遥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若静,若静这时会把电话挂掉,表示她也觉得只能这样。
嘉遥越想越为若静不值,她决定明天约岷羲好好谈谈,她给岷羲发了短信,说明天中午11点,在大学时,东门外,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见。岷羲如约赴会,叫了杯拿铁,嘉遥喝了杯摩卡。嘉遥历数了岷羲的种种过错,她想听听岷羲怎么说。“嘉遥,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若静,当初我在你们宿舍楼下,本来是想找你的,哪知道在门口遇到若静,若静就向我表白了,我想你似乎对我没什么意思,就答应了若静。后来,每次我们三人行的时候,我都有点后悔。于是,我为了躲避若静,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找别的女人。”岷羲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嘉遥看着面前的摩卡发呆。嘉遥喝了一口摩卡说:“其实,有时,我看到你和若静在一起时,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我在大学里,也有追求我的人,可他们对我,都不想你对若静那样,我觉得他们对我都不是真心的,所以一个也没有接受。”嘉遥停住了,她在等岷羲的反应,“其实,我觉得若静是个很脆弱的女孩,总是需要我的陪伴,我需要我自己的生活,常常不能陪她,这时她就会和我吵。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压力很大,可是没了她,有时又有些无趣。你就不同了,你坚强独立,男人和你在一起,会觉得很轻松。你可以不用男人的陪伴,因为你有你自己的兴趣,这样的女人我很欣赏。”嘉遥这时苦笑了一下,她想起了她晚上和任慕鑫讲电话的情景,他说他要备课,读书,她都死也不放电话。
岷羲自然懂得这苦笑的含义,他接着说。“但是你更让我有保护的欲望,因为若静有时太能伪装,而你比较真实。若静想要占有我,而你会给我空间,即便偶尔闹一闹,都是可以接受的。”岷羲很真诚地看着嘉遥,“那若静知道了会怎样?”嘉遥最害怕的是这个。“她会理解的。”岷羲的语气很坚定。嘉遥忆起她在任慕鑫怀里问他“你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时,他的回答是“她不会知道的。”
嘉遥的咖啡喝得差不多了,她和岷羲牵手走到了店门口。在门口,他们竟遇到了若静,若静是来这里见客户的。她看到嘉遥和岷羲牵着的手,打了嘉遥一耳光,就拂袖而去。岷羲搂了搂嘉遥的肩膀。嘉遥只呆呆地看着若静的背影。
她和若静这将近十年的感情,在这刻,烟消云散了。嘉遥有些惊慌失措,但她现在无法面对若静。岷羲知道,他会与嘉遥一起面对现在的一切。在这2012年11月的北京,大家都各怀心事,这冬天的寒冷需要心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