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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红忆?司徒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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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头有点痛……怎么回事?我昨晚喝酒了?……转过头,看到晋凝正睡在我身旁,她的嘴角微微带笑,好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昨晚我们……
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这时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记得临睡前,我还大哭了一场,晋凝一直像哄小孩那样哄我,到后来……我就在晋凝的怀里睡着了——真是有够糗。还没等我自哀完,身旁的人突然动了动。我转过头,看到晋凝微微地睁开了眼。她皱着眉,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朝我笑了笑,轻声道:“若兮?”
“早安,成夫人。”我笑着回答。
晋凝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抬起手来捏了捏我的脸,一脸诡异地笑道:“成宝宝,昨晚哭鼻子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这次轮到我愣住,苦笑着抬起手来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晋凝是要拿这件事来取笑我一辈子的了,认命吧。
突然很想问晋凝一件事。
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凝儿,”我侧过身去与晋凝面对面,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她笑着问,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取笑我成功的自豪感当中。
“那个……你昨晚睡得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道。
晋凝一愣,似乎想起了昨晚我们干过什么事,随即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嗯……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那,”我低下头,不敢看着她,“那昨晚那个……的时候,你舒不舒服?”
“什么?”晋凝又是一愣。
“就是……”我抬起头,咬着牙道,“就是昨晚我们那个的时候,你觉得舒服吗?”
晋凝的脸顿时通红。
我很认真地看着她,心里很紧张,只等待着晋凝的答复。
但晋凝只红着脸,紧紧地抿着双唇,不答话。
“凝儿?”我纠缠道。
“嗯,”终于,她再一次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声道,“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疼,但……后来……因为你很温柔,所以……很舒服。”
“真的?”我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喊道,“太好了!”
原来我看的那些医书是有用的!!
书房里的书很多,估计王爷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医书。一年多前我在里面看到了几本关于房事方面的书籍,当时我不以为然,只是略略看了几页,前些天为了迎接昨晚的到来,我特地又去把那几本书翻找了出来,做好了功课,果然……成功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见我这么激动,晋凝红着脸,没好气地道。
“没什么。”我忙道,然后心里的胡思乱想又涌了出来,一下子翻过身去伏在了晋凝的身上。
“若兮!”晋凝的脸更红了,被我压在身下的她一动都不敢动,只无措地看着我。
我坏笑着道:“凝儿,如果……如果舒服的话……咱们……”
晋凝似乎意识到我想说什么,她的双颊立即红得像快要烧起来一样,只轻声道:“我、我们才、才刚刚醒呢……”
“所以呀,”我道,“我们快点起来,用早膳吧。”
身下的人听后,愣住。
“昨晚咱们虽然舒服,但也很辛苦,快起来用早膳补补身子。”说完,我哈哈大笑。
晋凝这才反应过来,她脸上原本的娇羞顿时转为了气恼,只道:“你、你……胡闹!”然后抬起手来狠狠地砸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肩膀上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若兮!你这里……”下一刻,晋凝的手却又抚上了我那疼痛的地方。
我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的肩膀上有着些交错的牙印,似乎曾经流过血,现在已经开始发紫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转身躺回床上,不让她细看我的伤口。
晋凝却又立即转过身来,着急地道:“若兮,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笑了笑,“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而已,纪念昨晚。”
“你、你胡说什么呢,”她挺起身子,想要越过我去看我肩膀上的牙印,又道,“是不是还流血了?”
“流了一点点,”我撇了撇嘴,“你真的要看吗?”
“是。”她没好气地道。
“可是你也受伤了,我也要看。”我坏笑着道。
“什么?”晋凝一愣。
“昨晚,你不也流血了么?”我继续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所以,我也要看看你的伤口,可以吗?”
“成!若!兮!”
新婚之夜后的第一个早晨,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点都……不浪漫。
下午,晋凝穿戴好外出的衣袍,对我道:“若兮,一会儿我要和娘去庙里上香,你先在府里给上门来的人看诊,知道吗?”
“啊……”我故意哭丧着脸,“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天,你竟然就要出去了?”
“这是规矩,”她笑了笑,“成亲的第一天要到庙里去上一炷香,这样才可保我们日后生活安康。”
“我也去?”我满怀希望地提议道。
“不可以。”晋凝摇了摇头。
“为……”
我还没说完,晋凝便打断我的话,只笑着道:“这是规矩。”
这是,规矩。
“好好呆在府里等我回来,”晋凝临上马车前,她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没事跑到街上去闲逛。”
丢下我一个人就算了,还让我别到处乱逛……扯了扯嘴角,我只能乖乖听话。
“我很快回来。”晋凝上车前,像是安抚孩子的母亲般,又提高了音调对我道。
旁边的下人一个个都在偷笑,我依旧只能……乖乖听话。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晋凝离开之后,我开始坐在大厅里无所事事。只因为并没有多少人上府里来看病,可能是最近大家的健康情况都很不错吧。无聊之余,我从大厅逛到院子,再从院子逛到卧室——现在才发现,原来无聊是让人极其痛苦的一件事。
于是我决定,出去闲逛。
反正,我只是出去一小会儿,晋凝也不会知道。
这么想,就这么做。
京城里的街道依旧繁华,路边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小摊,卖什么的都有。逛着逛着,我不由得完全消除了因违背晋凝临走前的叮嘱而产生的内疚感,越逛越开心,买了好些小玩意给晋凝,心里只忙着打算什么时候也带她来逛逛这些地方。
不知不觉,我离郡马府越来越远。
“哟!这位公子~”突然,一个脸上脂粉浓厚的女人走近,二话不说就拉住我的肩膀,道,“您面生呀,不是京城里的人吧?”
我傻在原地。
“您要不要到‘香缘阁’来坐坐?”那女人继续笑容满面地道,她身上的香味呛得我说不出话来,“咱这里有许许多多美丽的姑娘,任您选择,来嘛~”
我依旧傻在原地。
“哎哟~这位公子真俊,”又一个满脸脂粉的女人走近,她拉住我另一边的肩膀腻声道,“咱‘香缘阁’就爱您这样的,别磨蹭了,快进来吧~”
“等、等等!”我使尽了力气甩开她们两个,生气地喊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其中一个女人笑了笑,又道,“您别开玩笑呀,这都来到门口了,还装什么呢?”
“就是呀~”另一个女子忙附和道,“您以为我们不知道,您是看准了我们‘香缘阁’一会儿的选亲大会,所以才特地来的吧?”
瞬间恍然大悟。
无论是她们脸上的妆容,还是她们身上那股呛人的香气,抑或是“香缘阁”这个如此暧昧的名字,都让我觉得,我来到了一间妓院的门前。怪不得以前晋凝坚决不让我到这边来闲逛,原来是因为……
“快进来吧,再晚点儿,您渣都捞不着呢~”她说完,又要使劲把我拉入屋里。
“我只是路过、路过!”赶忙摆摆手,我转头就要离开。
“路过?那就更不能错过了,”那女人笑得更欢,“您知道今儿个是哪名花魁的选亲大会吗?是刚到咱‘香缘阁’来的红忆姑娘,那样貌绝对是倾国倾城,比晋凝郡主差不了多少,您知道晋凝郡主吧?”
“够了够了,”听到她牵扯上晋凝,我便有点生气,“我真的是路过,你别烦我……”
突然,一把尖得刺耳的嗓音打断了我的话:“各位久等啦,咱们‘香缘阁’的选亲大会马上就要开始!!!”
我不由得抬头往那‘香缘阁’的楼上看去,只见一位长得像媒婆的中年大妈正站在那阁楼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又道:“站在我身旁的,就是咱们‘香缘阁’的花魁,红忆姑娘。”
她刚说完,四周便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旁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男人,丑的帅的壮的瘦的,一个个都满脸色相地看着那位站在媒婆大妈旁边的女子。
她应该就叫“红忆”了吧?这位名叫“红忆”的女子果然全身红装,样子长得蛮冷艳的,一双丹凤眼带着股慵懒……
司徒忆?!?!?!
“哪位公子若是看中了红忆姑娘,待会儿就出个价,”那媒婆大妈依旧是笑得灿烂,紧接着又道,“谁出的价高,红忆姑娘就归谁!”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欢呼,这帮猥琐男说出的话让我听得真真切切——
“这美人要是归了我,肯定好几天都不下床!”
“我要是有钱,多少都买下来!”
“看她那眼睛,真会勾人!”
“真想摸一摸她的脸,还有那双白嫩嫩的腿……”
这些□□的话语,我是越来越听不进去,只能死死地盯着站在媒婆大妈身旁的人,那五官、那神情,分明就是司徒忆没错。可、可司徒忆怎么会是一间妓院里的花魁呢?她应该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满身香气又挂满了铃铛的疯女人才对啊!怎么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怎么样,”旁边的两个女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这位公子,傻了吧?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吧?”
“她、她怎么……”我不可置信地问道,“她怎么会是你们这里的花魁呢?”
“公子,您要是看中了,就把她买下来呗~看不中,就别在这装疯卖傻,”她们一脸不屑地看着我,“红忆她可是咱们这儿的红牌,每个男人都抢着要呢~”说完,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便转身扭着屁股走开了。
众豺狼开始出价。
“四百两银子!!”刺耳的嗓音再次灌入我的耳朵,只见那媒婆大妈一脸欢喜,扯着嗓子喊道,“这位大爷出四百两银子!还有谁出更高的价?”
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出五百两的,有出六百两的,也有出六百二十两这样尴尬的数字的……
突然有人喊道:“一千两!!”
一千两?!?!
全场的人都被这个数字给吓傻了,媒婆大妈也傻在了原地,半晌后激动地大叫:“一千两!!侯大人出一千两!!有没有更高的了?”
都一千两了,还问有没有更高的??
把女子当货物来出卖,这帮男人的脸上个个都露出了豺狼般的饥饿神情,他们一个叫得比一个欢,一个笑得比一个淫。我无奈地看向司徒忆,她竟然……笑了?此时的司徒忆,脸上的表情虽然仍旧淡漠,可嘴角分明有一丝诡异的微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大人出价一千两!”媒婆大妈再次喊道,她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没有人出更高的价,好!红忆姑娘就以一千两的身价卖给侯大人,明天,二人便在香缘阁成亲!!”
侯大人?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个胖胖的男人被几个女子拖到了香缘阁里,他站在了门槛上,然后转过身来笑容满面地看着大家。
侯龙?!?!
就是那个死胖子侯龙?!
就是那个娶了一个妻还纳了两个妾的死胖子侯龙?!
就是那个从小习武但是耍了一半的剑就没气的娶了一个妻还纳了两个妾的死胖子侯龙?!
名花终于被人摘下,周围那些只能看不能动的豺狼们开始作鸟兽散,嬉笑声还在此起彼伏,而我只能呆愣在原地。
司徒忆要嫁给侯龙?!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迈开了步子便往那香缘阁里走去,刚刚的两个艳妆女人却又走上前来拦住我:“公子,要找哪位姑娘呀?”
“我、我不是……我是来找司徒……不是,”我摇摇头,道,“我找红忆姑娘,我们认识……”
她们二人愣了愣,随后又不屑地笑道:“红忆姑娘现在已经是侯大人的了,一千两银子,您要是出得了更多,红忆就是您的,出不了,就找别的姑娘去呗~”
“我真的和她认识,”我有点着急地道,“我、我想见见她!”
“阿全,”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懒洋洋地转过头朝屋里喊道,“出来送客!”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壮汉突然从屋里走出来,他脸上有三四道疤痕,明显是在道上混的。如此相比之下,我左眉上的那一道浅浅的痕迹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只见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最后板着脸站在我跟前,沉着嗓音缓缓道:“……快走。”
我不甘心地向他解释:“我真的和红忆姑娘认识,你们告诉她,是一个姓成的……”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突然,有人扯了我一把,“我找了您大半天了!”
少爷?我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竟然是……阿虎?
“少爷,您该回去了,夫人在找您呢!”阿虎满脸笑容地对我说,然后又转过头去对那两个女人和刀疤男道,“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少爷现在就走。”
“可是……”还没等我辩解,阿虎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拖走了。
“阿虎,我……”
“您怎么跑这儿来了,”阿虎打断我的话,一边拉着我走一边悄声道,“这天都要黑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路过的房屋灯火通明,原来我已经出来闲逛了这么久。
“可是,我……”
阿虎再一次没好气地打断我的话,闷着嗓音道:“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咱们得赶快回去郡马府,郡主正在府里急着找您呢!”
“凝儿她回来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早回了!”阿虎叹了一口气,“一回来就找您,可您却不知跑哪儿去了,郡主就一边给您做菜一边等,可您却还没回来。我还是试探性地到这边来找呢,还真让我找到您了,您怎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脑海里顿时一团混乱,妓院、司徒忆、刀疤男、阿虎、晋凝……所有的一切似无数莫名其妙的东西混搭在一起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滚着,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地思考。
“您自己去跟郡主解释吧,”我们已经回到了郡马府的门前,阿虎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帮不了您。”
“若兮!”他话才刚说完,站在门前的郡主便喊了我一声。
她的衣袍还没换下,正一脸着急地看着我。
“凝、凝儿……”我愣在原地,不敢靠近。
阿虎一边摇着头,一边默默退开。
“你跑到哪儿去了?”晋凝满脸的着急,她一边走近一边轻声地问道,“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府里等我回来么?”
“呃……我……”看着晋凝越走越近,心里的不安让我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若兮?”见我如此反应,晋凝马上愣了一下,随后又问,“你怎么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什么……”
她却又突然走近一步,还没等我有所动作便扯住了我的衣袖,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说着,她凑过脸来在我的脖子处闻了闻。
完蛋了。
那两个女人的香味蹭到我身上来了!
果然,晋凝的脸一沉,只低着声音问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我……”我分明就什么事都没干,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啊?!
“……说啊?”晋凝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她蹙着柳眉不依不饶地问道。
可我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什么这么紧张,”晋凝却突然笑了,她看着我柔声问道,“看你吓得汗都出来了……是不是到胭脂铺给我买胭脂去了?”
我愣在原地,这什么跟什么……胭脂铺?胭脂?
“快进来,”晋凝牵起我的手往郡马府里走去,又道,“我今天煮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猜猜是什么?”
“我……”依旧哑口无言,我只能愣愣地被晋凝带进了府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兮,”大厅里的成夫人早已坐在了桌旁,她看到我后便开口问道,“你跑到哪儿去了,凝儿找了你好半天。”
我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她上街给我买东西去了,”晋凝却替我答道,“娘,咱们开始用晚膳吧。”
我继续无话可说。
这顿晚膳,吃得非常不自然。成夫人虽然没什么,但晋凝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她一直在笑,笑得极其勾人。不仅如此,她分明做了我最喜爱吃的‘西湖醋鱼’,但却偏偏老是夹我最不爱吃的芹菜到我的碗里,还媚笑着让我吃多一点。而我也只能一边默默地扒着菜,一边直冒冷汗——只因为自己的心里早已清楚……我死定了。
果然,一回到卧房内,晋凝的脸即刻便沉了下来。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慢悠悠地坐到了桌旁,然后直着身子,抬着头,用她那双大大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所有的秘密都给看穿。
她,生气了。
“凝儿?”我怯怯地喊了她一声。
没有回应。
惨了。
赶忙讨好地坐到晋凝的身旁,我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对方一下子甩开。
她淡淡地道:“不要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
“凝儿,”我着急地道,“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怎么来的?”她冷着声音问。
“我、我……”咬了咬牙,我道,“我、我去了……妓院。”
晋凝一愣,随即她的脸便“唰”地一下子全白了。
“可是我只是路过!”我忙解释道,“真的只是路过,我不是特意去的那里!”
她听了,脸色依旧难看,只沉着声音问道:“你进去了?”
我一紧张就开始胡言乱语:“没有,我当然没有进去,我本来想进……”
“本来想进?!”晋凝听了我的话,越来越激动。
“不是,凝儿,我……”赶忙倾过身子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又被晋凝一下子甩开,她道:“我叫你别碰我!!”
我忙收回手来,不敢再碰她。
“你、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晋凝的眼眶红了,她颤着声音道,“我们、我们才、才……”
“凝儿,你听我解释好么。”我只能轻声哀求道。
她抿紧了双唇,一脸怨恨地看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那里有家妓院,”我认真地解释道,“经过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女人拦住了我,说让我进去看一下,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地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眼前的人仍旧死死地盯着我,不说话。
“我当然是想要立即离开,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碰到的事情,只能像胡说八道那样说出来,“可是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晋凝没有半点要问“你看到谁”的意思,她只是紧紧地抿着双唇,等我说下去。
“我竟然看到了司徒忆!”我睁大了眼睛道,尽管到了现在,仍然觉得自己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凝儿,你还记得司徒忆吗?”
“……司徒姑娘?”晋凝皱了皱眉,又淡淡地问道,“她和你逛妓院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逛妓院,”我无奈地哭丧着脸,道,“我真的没有逛妓院,凝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继续说。”晋凝不耐烦地催促着我,她脸上的怒气好像已经消了一点点。
“我真的没有逛妓院,我只是看到了司徒忆站在了‘香缘阁’……也就是那间妓院的阁楼上,旁边有个大妈说……司徒忆是她们的花魁,要举行选亲大会……”
“选亲大会?”晋凝柳眉一蹙。
“嗯,”我点点头,“说什么司徒忆叫做‘红忆’,谁出的价高就能买下她……可是她是司徒忆啊!她怎么、怎么能让别人买下来呢?”
晋凝却挑了挑她那弯弯的柳眉:“……别人不能买,你想买?”
“不是啊,凝儿!”我有点气恼地抓了抓脑袋,为什么我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懂呢?!
“好了,”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莫不是看错人了罢,司徒姑娘怎会是青楼女子?”
“对啊对啊,”我不由得附和道,“司徒忆怎么会是青楼女子呢?!”
晋凝又接过我的话,淡淡地道:“司徒姑娘应该是被你从悬崖救下,然后便总是三更半夜来找你报恩,武功非常高强的美女兼侠女才对……是不是,若兮?”
“就是就是……”刚答完,我才听出晋凝的话里有话,便又忙无奈地道,“凝儿,我是认真的!”
“你肯定是看错人了,司徒姑娘怎会出现在青楼里呢?”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世间长得像的人多的是,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无言以对,只能闷闷地看着晋凝。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人了?可那神情、那五官,的的确确就是司徒忆没错啊!
“你以后再不许跑到那里去了,”晋凝蹙着眉,嗔道,“听到没有?”
“可是……”
晋凝打断我的话,又问道:“我问你听到没有?”
我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快去洗个澡,”晋凝说着,站起身把外袍脱下,然后又走到床边换上了短袍,道,“你身上臭死了,快去把那些味道洗掉了再回来睡觉。”
叹了一口气,我听话地转过身,准备到浴池去洗澡。
“若兮,”晋凝却又叫住了我,“还有,你这一身衣袍就让月儿处理掉吧,别再穿了。”
我扯了扯嘴角,但也不敢反驳。
一边漫无目的地擦洗着身子,一边纠结着今天在香缘阁看到的一切。红忆……红色的红,记忆的忆?如果是这两个字没错的话,“红”就是代表司徒忆身上那万年不变的红色衣袍,“忆”就是司徒忆的忆……可是司徒忆怎么会出现在青楼里呢?而且还被侯龙那王八蛋给买下来了?他们要成亲?
司徒忆虽说是个疯女人,但是她却把我带回了晋凝的身边,没有她,我或许现在都不知道回不回得来郡马府,不知道能不能和晋凝成亲。如果司徒忆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绝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侯龙那个王八蛋。
越想越不对劲,我记得司徒忆说过,她做的事和我做的事相反。
但我是救人,救人的相反明明就是杀人,怎会是“妓女”呢?难道司徒忆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当她被侯龙用一千两银子买下后,嘴角那分明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我真的只是看错人了?
越想越纠结,越想越无奈,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临睡前,我和晋凝按常规到书房去看会儿书。
“若兮……若兮?若兮!!”
“嗯?”我才反应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坐在我怀里的晋凝抬起手来捏了捏我的鼻子,闷闷地道, “老是心不在焉的,想些什么呢?”
我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刚刚问你,喜不喜欢我买给你的这枚玉佩?”她说着,举起手中拎着的一枚玉佩让我细看。
圆润翠绿,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
“喜欢,”我笑道,“只要是凝儿你买的,我都喜欢。”
“贫嘴,”晋凝笑了笑,“这是我和娘回来的路上,经过玉铺时买的,上面还挂着我在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你要好好戴着。”
“一定。”我接过那玉佩,摸了摸,冰凉透心。
“你知道我今天去庙里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晋凝把脑袋靠到我肩上,笑着问。
“看到什么了?”
“私塾!”晋凝睁了睁眼,似乎有点兴奋,“里面有些孩子读书的声音,我就进去看了看……”
“私塾?”我皱皱眉。
“嗯,”她点点头,又道,“里面有好多孩子在读书,先生读什么,他们就跟着读什么。”
我笑了笑,问:“你也想读?”
“那些小孩子好可爱,”无视我的问话,晋凝兴奋地搂过我的脖子,道,“小小的,胖胖的,真想让人去捏一捏。若兮……”
“嗯?”我应道。
“我真的……”她倾过身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真的很想……生一个咱们的孩子。”
孩子?
晋凝继续笑着道:“那孩子长着你的眉毛,我的眼睛,你的鼻子,我的嘴……只是想一想,我都觉得那孩子肯定是……世间最漂亮的小人。”
“凝儿,”我喊了她一声,柔声道,“我就是你的孩子。”
她笑着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脸:“胡说八道。”
我故意哭丧着脸:“可是……孩子现在饿了,怎么办?”
晋凝一脸疑惑,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想吃奶。”我故意嗲声嗲气地道。
“你……”她这才反应过来,两颊顿时通红,只道,“胡闹。”
“我真的饿了,”我笑着凑过去轻轻啃咬晋凝的脖子,纠缠道,“娘……”
“痒,别闹……”她笑着推开我的脑袋,又道,“你还要看书呢?”
“不看了。”我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丢,认真地道。
她倾过身子来吻了吻我的嘴角,低声对我说:“那……抱我回去卧房?”
“就在这儿吧,”我笑着把她拦腰抱起,往书房里的大床走去,“这里不是有张床么?”说完,我轻轻地把晋凝放到了床上,然后俯下身来看着她。床上的人笑着不说话,只用她那双大大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此刻,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只顾着看怀里的春光如何乍泄。
夜里,我们没有回到卧房去,准备直接在书房里睡到大天亮。
“若兮,”临睡前,晋凝突然轻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司徒姑娘的事?”
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真的觉得,那女子是司徒姑娘?”她又问。
“嗯。”我点点头,又道,“可是,听了你说的话之后……我也搞不太清楚了。”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那……明天再去看一看吧。”
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晋凝又赶忙补充道。
什么??
“睡吧。”说完这两个字,怀里的晋凝不再说话。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