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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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电话后我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也没在学校里出现。他仿佛将自己埋进土里，等待新的萌芽，于是凡世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了关联。
一天影柔告诉我他去别的城市当兵了，我觉得很滑稽，不免神经质地大笑，但很快恢复常态，尖锐地骂道：“懦夫！”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影柔惊疑地问。
我激动地说：“他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太可笑了，我不在乎，不在乎！！！”
“我发现今天你的话特别多。”影柔左手托着下巴探索我的内心世界。
我被影柔说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每个人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感到珍贵？”我思索着影柔的话。独自徘徊林间小路，两旁的树木直插云霄，浓厚得形成一道不透风的绿色围墙，将我囿进墙内，成了“墙里行人，墙外佳人笑”。
尽管如此，我却冲不破这幽深的围墙，突然我想起《围城》里苏文纨说的一句话：“婚姻像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又想冲进来。”
我对天成的感情不也是这样吗？我喜欢天成，却又不“爱”他，因为我始终冲不破心中的枷锁——什么才是我追求的目标。我像个新生儿懵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是呀，我刚刚才懂得爬行，一切需要重新学习。
我真的不爱他吗？那么我又为什么感到心如刀割呢？我不自觉地走到北一楼C班，看见唐杜琪孤独地坐着发呆。他的一个同班男生把他喊出教室。我们驻足足球场，看着在草坪上踢球的人们，黯然的心情使我们不想开口。
“天成跟你说过是因为你曾经帮他包扎伤口才爱上你的，那是假话！”唐杜琪低沉着声音说。
我一惊：“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唐杜琪继续说，“刚开学时，你就是这个学校的名人。大家对你很好奇，天成也是，于是他就想接近你。他说你的笑容很美，大家就嘲笑他，说你根本不会笑。‘魔鬼是不会笑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他却说，‘我会使她成为天使’。可是他太害羞了，只会看着你的背影发呆，追逐。就因为他拼命想接近你，才会给车撞到。他却兴奋地告诉我，你和他说话了，还给他一块手绢。”
唐杜琪默视我一脸的惊诧。良久才说：“你想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就让你们在同一条路上就撞到了？我看天成太傻，才提出接近影柔来打探你的想法。影柔她为人太单纯，所以我……后来天成终于鼓足勇气来找你，可你太让他失望了。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很忧伤地说‘魔鬼始终变不成天使’。”
唐杜琪的话像一把尖刀插入我的心肺，我不知道，不知道天成的想法，总是要求天成这样那样。自私的人是我，我确实是魔鬼，我太高傲了，高傲到不知道到如何去爱人，只是一味地伤害人，其实我是很在乎他的呀，在乎他的喜好，在乎他的行为，在乎他的眼中是否有我……在乎他的一切行径。现在我才发现天成对于我是多么的重要啊！可是后悔来不及了……他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我再怎么呼唤，他也听不见了。他还会原谅我吗？我要怎样做才能弥补我对他的恶？不不，不！我为什么还要在意他？我不是不会爱上不爱我的人吗？一切都完了！我不想再想有关天成的事，是的！一切都过去了……
今天意外地收到天成的信，自从去年听影柔说天成当兵后，就再也没有提起天成。我以为他已忘却了我。我的内心突然腾起快乐的尘扬，我缓缓地打开信，手却在抖栗，时间从幼发拉底河归来，我睁圆我那双本已很大的眼睛，读着：
“小楠，你好！
我不知道如何提笔才好，往事邈渺，不堪回首。尽管我们不再重复昨天的故事，我们依然是朋友，对吗？‘Everything is good when now ,but friends when old.[i]’我们毕竟有过愉快幸福的日子……在我们交往的日子里，我们有过许许多多的辛酸。你是那样的强悍，我承认比不过你，But Chesterfield said，‘ Endeavor, as much as you can, to keep company with people above you.’[ii]……我也不知道乱糟糟地写些什么。小楠！你为人孤傲，桀骜不逊，可就是你这种性格吸引了我，我知道你一直不爱我，然而我一直默默地等待，等待……你说的没错，我假借她人之力来试探你对我有没有感觉，结果我失败了。有时我想如果你爱上什么人，那还好些。可惜你从未爱过，你的心好象储藏在冰窖里，舍不得拿出。你总是寻觅生活，可是生活就在你旁边，难道你真的毫无觉察？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放弃了……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很像你，不同的是她爱我。放心！我现在很好，我参军不是为了你，而是要锻炼我的意志，也需要时间考虑问题。是的，我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整理。
就此拜别，希望你过得愉快！
FROM：李天成
某年某月某日”
“锻炼意志？为什么他不去北大荒当环保卫士，那有意义的多！只是躲在军区里。” 我发狠把信揉碎扔进纸篓，内心像坐过山车蜿蜒上下旋转。但很快我又蹲下身拾起那封信，塞进书包内，尽可能快得跑出教室。屋外雨声潺潺，夏枝叶儿紧挨在一起，雨水顺着叶尖儿不规则地漫出，打落的花英满地堆积，被地上泛着縠纹的积水浸湿。不巧，我没有带雨伞，影柔要参加学生会……无奈，我只得踏着脚下的死水，冒雨回寝室，“啪嗒啪嗒”的节奏回应跑步的急促。
雨很快停止了，太阳伸着懒腰闲云阔步地登上舞台，留落人间的水滴挂在枝梢，被阳光照得五光十色，格外地耀眼。下午影柔约我上校后的小山看彩虹，她说只有在那儿才能把彩虹看得真切。我空着手快步登上山坡，登山既是我的强项，也是我喜爱的运动。登上山顶，可以使我看清包罗万象的瑰丽美景。
影柔有点爬不动了，直喘粗气，我强拉影柔的手，将她拽到山坡上，她弯下身子，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叉着腰，气虚喘喘地笑言：“我……我爬不动了。”
“歇息一会儿吧！”我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说。
影柔从腰际掏出一块整洁的小方巾，整齐地平铺地上，慢慢坐下。我盘腿跌坐草地上，没有发觉草上的小雨珠，等明白过来，裤子已映湿一大片。影柔站起来埋怨：“你真粗心！”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天成给你来信了？”影柔接着问。
“嗯。”我转过头不去看影柔的脸。
“很好！”影柔开心地说，“给他回信吧！”
“他有喜欢的人了。”我将手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冷冷地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那有什么？”影柔急切地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傻瓜！他只爱你！”
“我不爱他……”我故做姿态，俯视山脚。
“写给他、写给他！”影柔拼命摇晃我的手央求。
“好、好。我答应你。”我经不起她的软磨答应了。
“小琪向我求爱了！”影柔带着奇异的光芒小声说，她的脸庞因为这种光芒显得非常美丽温柔。
“恭喜你！”我衷心地祝福。
“但我告诉他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影柔喃喃，“他说这已经使他感到幸福。”
啊！当我们登上山顶，发现山上的花朵盛开艳艳，一道彩虹架在如洗的碧空上。我抬头仰望，数着7道彩色桥，感到它似乎离我很近，我目不转睛地盯望，默认它能为我带来好运……在寻寻觅觅里我找寻自我，找寻未来。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现在我找到了吗？天成，我究竟对他怀有什么样的感情？我不知道。生活是这样的贫乏，但毕竟是要过下去的。明天我就给天成写信，告诉他影柔的事、杜琪的事，还有我的事……无论我们结局如何，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改变我命运的季节……
2002年11月6日完稿
2003年3月29日修订
（全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终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