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豆子》牙疼

25、豆子们的决裂（中）

　　这阵子干豆子突然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手机早晚都响个不停，早餐晚餐基本都来不及弄的早出晚归，而且她回来那会儿往往还不是立刻回到出租屋。她就等在大楼楼下，拨通湿豆子的电话号码，让她下楼来一起搬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去。
　　湿豆子这才猛然记得，原来干豆子的堂兄正筹办婚礼事宜。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忙出忙进，觉得这人似乎是在无所事事之中寻找到了某些活着的意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大家都踏出社会了，每天上班下班努力工作这才是正常的生活方式。然而干豆子这人，却整天腻歪在家务琐事之中，整天地活着别人悠闲的时间里、就像一个随时可以召唤过来的陪衬。
　　这样的一个人跟柳牵比起来……湿豆子不敢再往下想，她为拥有这个势利的想法的自己而羞耻。然而这样的想法一但浮现成形，她就忍不住在各种细节上挑剔对方，每拣出干豆子日常的一处缺陷，她内心的自我优越感便得以刷新，尽管在这种近乎扭曲的优越感之中她会开始日渐厌恶自己，但依然无法阻止自己对另一个人日渐滋长的偏袒与爱慕。

　　湿豆子终于明白，她曾经自以为是的恋爱根本什么都算不上，那些男人留给她的印象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如同趴在窗门上的一滩粉尘，擦拭过后便不留痕迹。
　　柳牵带给她的是一种全新的感情——很多负面的情绪会随着这种感情日渐滋长，自满，势利、贪婪、嫉妒……这些贬义的形容扭曲着交织出一个汹涌的漩涡，她一脚踏空，随波逐流、被泼天的浪潮完全吞没。
　　她想，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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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干豆子做的饭盒，湿豆子反倒乐得轻松，她无须再找借口谎称自己忘记拿走饭盒，她更不必在午休时间悄悄地倒掉那些家常小菜。
　　少了干豆子的饭盒，她多了一个习惯——临近11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从手提包里面翻出手机，反复地发开收件箱确认短信。即使明知道没有未读信息，她还是会打开最后一条短信进行确认、唯恐漏掉任何一个陌生的字眼。
　　12点整，柳牵给她发来了信息，两人的午餐约在中午1点。
　　湿豆子百无聊赖地干坐在位子上，听着客服同事们的玩笑调侃。尽管那不是什么挤兑人的玩笑，然而言语之间还是让她还不舒服。后来这玩笑八卦地闹开来了，还有人问她问题，她不想说别人的坏话，只能支支吾吾过去。那些八卦似乎都是真的，时间地点人物，被她们说得活灵活现，好像那些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亲身经历似的。
　　好不容易那话题说乏了，有人又将话题扯到美容保养上面，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再看电脑屏幕的显示时间，已经过了1点。
　　湿豆子急忙取了钱包手机，就往办公室门外赶。
　　到了两人常去的餐厅时，那个人已经取好了饭菜，笑眯眯地看着慌张的样子，那眼神光看着就让她心里发烫。
　　湿豆子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柳牵等她缓过气来，便站起身问道：
　　“想吃什么菜，我帮你去买吧。”
　　“跟平常一样就好了……等等，我还没给钱呢。”
　　湿豆子还没来得及取出钞票，那人已经快步地行至选取饭菜的窗口——或许是柳牵垫付的次数多了，她现在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湿豆子愣愣地坐着，柳牵为她买来饭菜的时候用手轻轻地抓住她的臂膀，力度非常温柔：
　　“要不下次你先吃午饭吧，我这出去谈客户总是错过饭点的。”
　　“不是的……”
　　“我看你挨饿到现在，挺不忍心的。要是以后落下胃病，也不值得啊。”
　　“我……我们也只有午休的时间能见面啊。”
　　柳牵掀唇一笑：“为了见我，宁愿得胃病了？”
　　湿豆子脸上一红，她忸怩一阵，才支吾问道：
　　“宁愿熬出胃病也要见到那个人……柳经理以前有没有这样的人？”
　　显得有些冲动的问话从她口中说出，然而她耳边萦绕的却是不久前同事们起哄八卦的答案：
　　……当然有这个人啊，为了她、连总公司经理都辞掉了。唉，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说出来还暴露了我的年龄……
　　柳牵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径自地挟菜吃饭：
　　“那个人就是你啊。”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像潮水一般涌进耳膜，初时她还能分辨出那些声音字句，后来清晰的字句变成了对声线的印象，她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跟我不一样吧，她要结婚了……”
　　耳边那些虚无的声音一起响应着：是啊，那个人要结婚了，当时那个女人的家人还跑在这里闹腾。我觉得吧，虽然恋爱自由，但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什么呢，”柳牵放下筷子，伸出手出、一根一根地包裹上对方的指尖：“我只有你啊，你看清楚……”
　　柳牵站起身子，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的让对方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胸口：
　　“这里只有你，你看清楚。”

　　声音还在萦绕，客服部门的同事仿佛都聚在她耳边来了，那个老大姐说的：
　　……那个女人跟她掰了之后，当时那柳经理完全不在状态上了，客源断了，同事也不理她。幸亏老总心软，就将她调到分公司了。瞧，折腾了十年干出成绩来，还不照样回到总公司了。

　　柳牵温柔地在她耳边细细喃语：“所以，你要像我爱你一样地、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