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牙疼

7、石心女2

　　那位作女子打扮的老汉先是如名门贵妇一般朝鼓阵上的女子揖礼，而后才道：
　　“今儿个是凤栖城上下同庆的好日子，老朽岂能缺席。”
　　女子随手一抛，一抹红影飘坠落地，正是方才她与于冬行拆招时随意揪过来的。此刻她脸上的神色极好，一仰首便是绝美得让人屏息的愉悦笑靥：
　　“当真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今日就让我们踏平五弦天音门！”
　　此言一出，立即惹来天音门众哗然。仙音、鸣弦两位掌部虽不明事出何因，但眼下的状况已关系到门派存亡荣辱，自然不会对敌人以礼相待。云从仙探手直取腰间软剑，此剑可任意弯折扭曲、对敌厮杀间真似水中游刃，来去随心所欲；林春令回转身去，对准自己搁置在案上的文武七弦琴琴槽、以单手横劈过去，琴槽之中传来共振鸣音，然后只听得嗖嗖两声、左右两侧的琴端竟有两枚短刃同时飞出，林春令双手齐分，刚好接住疾飞出来的武器。
　　天音门众女弟子亦迅速取出兵刃，以临大敌。
　　反观敌人一方，竟毫无惧色——那被称作傀儡堂主的老汉只轻抬手腕，月光下、但见他指间银光一闪，似乎是在指上系上某种特殊的线。银线只是稍稍一动，他身后的美艳少女便排成四列四排，列队后十六人竟又是同一时间拔/出长剑，剑锋冷冽、十六人长剑分别往十六个不同的位置向外击出；天音门女弟子本是仗着自己人数众多，怎会惧怕眼前十六个美艳少女，她们出招的第一剑，天音门众人轻轻巧巧便避开过去了，根本不将十六少女放在眼里。
　　然而真是此刻，只听得君胜群在人群之中大喊出声：
　　“这是傀儡十六剑，大家千万要小心应对！”
　　这天音门的年轻一辈的女弟子自小便待在天音门，若非必要鲜少在江湖上走动；至于资历如云、林、于三位掌部的门人也并无在江湖历练的时候听说过所谓的傀儡十六剑。
　　所谓的傀儡，自是应该任由主人操控，一举一动皆是随四肢的引线牵扯而出；然而这十六名少女手足活动自如，开始十六人的剑尖只是指向不同的方位、出剑也并不算分外凌厉，只要对手足下能移至剑尖空缺的生门，就能轻巧避开杀机。然而，这十六名女子的长剑却是愈使愈快，来势也愈来愈凶猛，天音门的女弟子明明前一刻已经躲过杀着，下一刻自己所处生门的位置马上就会逆转为杀阵；而她们本以为自己可以避过杀阵，足下朝另一方位移去的时候，下一轮杀招又到——刹那间，只见剑光如织、撒在地上的鲜血彷如腊月红梅，盛开了一丛又一丛，一朵赛一朵的美艳。
　　傀儡十六剑变招太快，天音门年轻一辈的女弟子根本无法分辨真正安全的方位，在她们眼中，十六名少女仿佛就在一瞬间从十六人变成一个人，这个人又与十六道剑锋紧密相连，浑然分不清楚是人是剑，几人几剑。
　　君胜群根本无暇顾及年轻一辈的师姐妹，她与其他两位掌部分工，云、林二人去拦傀儡堂老汉、救出被剑阵所围的女弟子；君胜群自己则是一跃而起，飞身踩在悬空的大红木鼓上。
　　女子似是见猎心喜，笑靥之中多了几分媚态：
　　“哟，这云雾山竟还有你这等人物。”
　　今夜是恩师寿宴，故而君胜群并未佩戴自己惯使的武器，此时情急，便只能硬上了：
　　“天音门弟子君胜群，领教姑娘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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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凤伶的掌指轻轻爪住少女的颅顶，只要她在手上稍施几分力度，世上就再无曲素弦此人。
　　正当此时，数声低响挟以狠劲破空而来——燕凤伶堂堂天音门本是不会将这等小暗器放在眼里，然而这几枚暗器对准的目标实在刁钻，上打燕凤伶胸口，中描燕凤伶阴/私，下分左右削她双足环跳。四个方位任何一处都不足以致命，但是若是四处同时伤及，足叫一个女子生不如死。
　　究竟是伸手出接，还是侧身避开——无论她进攻抑或是防守，两个选择下她都等于放过曲素弦。就在这一下迟疑、燕凤伶动作一滞，那曲素弦身体往后一仰，随即侧身向外滚落地上。
　　燕凤伶立即回神，随手捞起香案上的茶盏，以阔口对准暗器锋芒，她身子向前半弯、手腕疾旋几圈，常人根本无法瞧清楚她用的究竟是何种手法，总之四枚暗器无一遗漏，被她统统收进了茶盏之中。
　　倏地，原本紧闭的木门被人猛然推开，来人一身华锦缎、外罩碧玉纱，面覆寒霜绫，手擎玄铁杵，不拘尘寰桎梏，浑似天仙玄女。
　　燕凤伶心中隐觉不安，她自然意识到自己住处被外人这般大喇喇地闯进来、那么身在外堂的门人弟子必定也遭遇夜袭，天音门现况恐怕不容乐观。
　　“姑娘擅闯天音门，不知所为何事。”
　　破门而入的女子低垂眉眼，尽管面覆白绫巾依然尽显温顺柔情：
　　“天道循环，门主自是明白。”
　　燕凤伶还未意识到此女所言何事，那女子身形彷如鬼魅，忽地疾飞而起——燕凤伶手上蓄力，袍袖挥出正要攻她下盘，以速决之势断对方后着。然而她的手还没真正碰到女子下盘，那人手中的玄铁杵已然向前一递、一旋、一敲，女子手法既稳又准，这三下快攻正正打中燕凤伶左右两肩的琵琶骨。
　　敌人一击即中之下，燕凤伶也不觉十分疼痛，然而她再次提气运功时，胸口处的肋骨与皮肉却像要被人硬生生地分离出去一样，那种痛楚当真是往心窝里揪过去。
　　女子见她无法运劲弹跳，身形一晃，便来到她身后——那女子手中兵刃又变、玄铁杵被她束在腰间的同时，两手竟同时多了一对柳叶刀，柳叶迎风对准燕凤伶背后左侧的胛骨肩峰直刺过去。
　　尽管燕凤伶咬牙强忍，但这肩峰有别于人体四肢的其他关节，肩峰横贯琵琶骨的肩胛冈，扁平而坚实，刀锋猛力戳刺之下，只听得骨骼脆裂之响。此举无疑是被人硬生生地削开皮肉、敲碎骨骼，燕凤伶之痛楚可想而知。
　　燕凤伶上身被制，两肩剧痛，她双膝一屈、横出右足作势就要削身后女子下盘。
　　女子对此困兽之斗根本不放在眼里，任由燕凤伶右足猛踢、她双足直立坚如磐石。
　　此时，耳边又传来铁链相击的脆响，燕凤伶心中一寒，下一刹那，她只觉得背后的肩峰骨骼被人以异物透穿而过，皮开肉绽之痛紧接断筋碎骨之殇——燕凤伶蓦地大叫出声，然而再凄厉的惨叫也无法描摹骨骼的痛楚，她滴下的冷汗濡湿了额前散落的鬓发。
　　燕凤伶此时已是半个废人，女子眼疾手快，对淋漓的骨肉鲜肉仿佛是视若无睹，她一手按住燕凤伶背部，一手攫住铁链末端穿过琵琶骨中的冈下窝，伴随着燕凤伶的惨叫、铁链在她手中顿成绣花银针，她则是以对手的皮肉骨骼穿针引线。女子抓住铁链末端，右手再翻，铁链顺势直下，无情地穿透了燕凤伶的上臂骨。
　　女子在燕凤伶琵琶骨上对穿两下，铁链末端又在其上臂骨收尾，此举即是在其肩胛、手臂三处作三角之势固定铁链——她在燕凤伶手臂骨将铁链收尾，不仅是要锁对方琵琶骨，而且连燕凤伶的手臂也要存心废掉。
　　燕凤伶痛得口唇苍白，双脚止不住地颤抖，她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剜开了多少皮肉已经痛得不愿计较了：
　　“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燕凤伶、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你要杀便杀……何苦如此辱我！”
　　女子又取出怀中两枚钢钉，纤手一挥、钢钉竟是一左一右对准燕凤伶的鞋面、将她的一双脚连鞋子死死地钉在地板上！
　　燕凤伶大叫一声，便再无声息地痛晕过去。
　　此时，只见女子放下玄铁杵，恭敬地单膝跪地，朗声说道：
　　“玉屏凤栖城右护法——柳渔色，恭迎少主！”
　　茗居之内十分静默无声，亦无人应答。
　　名叫柳渔色的女子又将姓名传报一次，室内依然无人作声。她跪在地上等了又等，无计可施，只得朗声说道：
　　“少主避而不见，属下斗胆，只得动手迎接少主了。”
　　柳渔色自地上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放置茶案的竹榻前，她慢慢地蹲下身子，以手掀开竹榻下遮挡的麻布：
　　“少主……”
　　曲素弦在蜷缩在竹榻下方，无声地瞥了她一眼，眼眸里的神色淡漠得近乎无情。
　　“恭迎少主回城！”柳渔色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说

　　因为公司屏蔽了与JJ有关的一系列网站，所以……呃，不能及时更新了。
所以平时只能在300K即时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