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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序曲:染血的盛宴(7) ...


  •   2016年2月22日凌晨,第三中学地下实验室。

      一群中年男女困坐在里面,原本僵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放我们出去!”有人不死心的大声嘶吼,却无人理会。

      有人坐在角落里,喃喃自语,却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有人正对着墙壁蹲在那里,不时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有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整整4个小时了。从一开始的愤怒,惊愕,到最后察觉撕破喉咙也无人理会时的绝望,恐惧。

      眼前一片黑暗。

      没有灯光。

      有手机,却没有信号。

      更可怖的,是长久使用手机照明的结果,是在场的手机一部接一部的进入了休眠状态。

      联系不到外面的人,看不到四周人的表情,触碰不到他们的温度,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让这群已经习惯了用双眼去观察、去了解、去触摸这个世界的人们,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仿佛,与世界隔绝了一般。

      偶尔,还有没有放弃的嘶哑喊叫,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啜泣传入耳中,加深了那种无助感。

      绝望。

      浮躁。

      恐惧。

      种种情绪从心底爬上去,伴随着黑暗,将他们慢慢吞噬。

      在这种负面压力下,似乎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放弃,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在默默的自问这句话,理不清头绪。

      时间回到2016年2月21日傍晚,一切从头说起。

      事情的起因,是一条短信。

      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

      『要想见到孩子,傍晚17点,到第三中学。』

      以上就是短信的全部内容。

      没有署名,查不到来源。

      所有孩子失踪的家长都收到了这条信息,内容一致,号码也完全一样。

      同一个号码,应该是群发的。

      绝大多数收到短信的家长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

      还有小部分的家长不知是没收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截至下午五点,出现在学校的家长人数只有四十多名。

      而事实上,此时失踪的学生已经超过五十人。

      显然绝大多数人都是匆匆而来,脸上多少都带着些许茫然与不解。

      在到达目的地时,见到门前围绕了这么多人后,很多人都诧异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

      “哎?高桥先生,你家的孩子也……?”

      “你们家也是?”

      渐渐的,部分相识的结成了一小个团体。

      “你们也收到了那条陌生短信?”

      “你也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对方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报警了吗?”

      “……”

      2016年2月21日下午的第三中学门口,挤满了七嘴八舌的中年男女。

      ***

      中年男女们并没有失控太久,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开始有几个人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然后有人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过去。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过去。

      最后,所有的人都来到了校长室门口。

      校长室的大门紧闭,无论别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声。

      静悄悄的,仿佛里面压根没有人。

      有人开始不耐烦的取出手机,翻出短信直接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拨电话的人一怔,听到系统回复的人也是一怔。

      片刻的寂静后,是更喧哗的反弹。

      “装神弄鬼,把人都叫过来却没有人在,这算什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学校竟然完全没有预警,太不负责任了!”

      “……”

      汹涌的人潮堵在校长门前的走廊里,每一张僵硬的脸上都染上了怒色。

      而此刻,三中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在收到学校被学生家长一拥而入的消息后,三中的校长终于火急火燎地召集了所有老师开会。

      会议的内容,当然是此次的事件。

      ——至于主题……

      坐在最中年的那名壮年男子——也就是三中的校长,满脸怒色的率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只问一件事,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那些家长的?”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为什么发生,这些他都不管,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究竟那些家长为什么会闹到学校来?这一闹,将给学校的名声带来多大的损伤?!

      他满是怒气的眼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每一个老师,每个被他瞪了的老师都低下了头。

      最终他的目光放在赵晓身上,因为他是在场唯一没有低下头的人。

      “赵老师,你说。”校长的目光犹如坚硬的冰块,冷冷地刺向赵晓。

      赵晓面容平淡,平时是什么表情此刻就是什么表情,他回视校长:“不知道。”

      “你说什么?”校长的眉头狠狠地折了几折,看向赵晓的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赵晓,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很淡,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很冷淡,但是教书还算认真。但是这一刻,这个印象被瞬间打破了。这个男人,分明不服上级!

      赵晓看了看他,很快垂下了眼皮,先前那片刻前的对视仿佛只是错觉:“家长来的很突然,在进来会议室前我并没有与家长接触过,所以不知道情况。”

      说这话时,他分明听到周围的人在小声的抽气。

      校长的面色僵了几分,盯着他的目光依旧冷厉,却没有再追着问。

      他的手指轻轻地开始不规律的敲击桌子,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谁去解决这件事?”

      又是一片沉默,所有老师的头都往下低了三分。

      显然,没有人愿意当这出头鸟。

      校长眯着眼睛环视了会议室一圈,最终,他换了个话题:“这次是谁班上的学生先出情况的?”

      谁弄出来的事,谁就得负责收尾。这是校长一贯的作风。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就悄悄地变了。

      很明显的,每个人都看向了赵晓。

      赵晓冷笑,不等校长看过来,就主动开了口:“是我带的三班。”

      校长的脸色果然又冷了几分:“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赵老师了。”

      几乎是这句话的话音刚落,赵晓就听到了周遭那些人放松的舒气声。

      他没说话,也不准备说话。

      而校长显然也没打算听他反驳,那句话说完后他就第一个站了起来,准备宣布散会。

      “请等一下,校长。我愿意协助赵老师处理这件事。”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校长宣布的架势。

      所有人一愣,都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看了过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异,用着看怪物的眼光看着站起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除了赵晓,自始自终,他都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又推了推眼镜,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

      正是和赵晓在同一个办公室的那名中年男子。

      校长只沉默了片刻:“那么,这件事就交由赵老师和何老师去办吧。”

      说完,他宣布散会,快步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面的人早已被闻风而来的家长们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交代!”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嘈杂的人声也倾巢而来。

      赵晓站起身,在校长冷漠的说出“这件事已经交给我们最可靠的两位老师处理”这句话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淡淡的扫过面前那些僵硬的脸:“最迟明天早上,会给你们所有人答复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按下了静音开关。

      赵晓从容地经过那些家长,毫不犹豫地迈向办公室。

      中年男人拖着脚步跟在他身后。

      刚关上办公室门,中年男人就主动开了口:“赵老师,你为什么不与我商量下,就说出那句承诺?”

      赵晓坐回自己的椅子,背靠在靠背上,目光淡淡地看向难得开口的男人。

      “万一明天无法查清事情的始末,你准备……”

      赵晓支着下巴,一面把玩手机,一面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个不用何老师操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中年男人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话,一时怔在那里。

      赵晓没有理会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字,嘴角微微弯了弯。

      被他冷落在一边的男人站立了好一会儿后,也跟着坐下来,木然地盯着电脑,眸底黯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学校早已放学,老师们看着那些家长们的架势,也纷纷找了理由迅速地离开。

      很快,就到了晚上九点多。平时这个时候,学校早已恢复了寂静。

      这一日却是例外。

      那些家长似乎认定了什么似的,始终坐在楼下的石椅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于是被临时认命的两位负责人也只能一直呆在学校里。

      不过赵晓似乎临时有事,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匆匆地套上外套就往外走。

      在即将走出办公室时,赵晓突然回头,难得的主动报备:“我有事先走了,如果他们到晚上十点还没走你也不用陪着他们一起耗着了。明天见。”

      姓何的中年男人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推了两次眼镜,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

      没等他说话,赵晓就匆匆地离开了。

      这一走,果真没再回来。

      中年男人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外面的石椅上的几十位家长。

      嘴角微微地,动了动。

      ***

      二月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坐在石凳上的中年男女们时不时地站起来走动,以保持身体的温度。

      三楼的教师办公室灯光终于熄灭了。

      几乎同时,所有的家长们都抬起了头。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不能让这个人轻易离开!众人心里一致这么想着。

      下一刻,家长们涌向门口。

      女人穿着短裙落在了最后面,她穿得鞋跟有点高,走起路来不像男人那么快,似乎脚下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女人的脚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身体向前倾倒,所幸她的平衡感还不错,及时稳住了身体。

      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更不敢走快了。

      走个几步,她都要小心翼翼地看看脚下。

      再一次低头时,她的眼角似乎撇到了什么,她吓了一跳,壮着胆子看过去,只见一道差不多十三四岁少年的身影飞快的从向转角的地方跑去。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阿星!”

      她大叫一声,顾不得鞋子,跟着那道身影奔了过去。

      其余的家长听到声音也跟着看了过去。

      然后,有反应迅速地也大叫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一个五个十个……

      最终,如同下午冲进校长办公室那一幕的重演,所有人都跟着跑了过去,无论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孩子的踪影。

      然后……

      然后呢?

      为什么最终他们会被困在这里?有人开始抓着自己的头,继续努力的回想。

      哦,对了。

      他们跟着前面的人,下了一级又一级的楼梯,最终,来到了这里。

      然后,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时,门被锁上了,一阵烟雾腾起,那是……催眠瓦斯。

      依稀,所有人都倒下了。

      是谁?

      当时,跑在第一个,带着他们来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这么针对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正当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地下实验室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皱眉。

      这似乎是……

      系统喇叭?

      『各位尊敬的家长,早上好,请容许本人先自我介绍:本人是这场盛宴的主办人。』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在黑暗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果然是学校紧急状况下使用的系统喇叭。

      有人骤然亮了眼眸。

      有人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开场白而皱眉。

      彼端的男人显然并不在意诸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话:『在这个如此值得期待的盛宴开始前,请容本人先播报下时间,现在是阿部里时间2016年2月22日凌晨2点整。』

      『请记住这一天的这个时间。』

      『因为,你们将,终生难忘。』

      男人这么宣布道,声音透过扬声器,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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