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酒未温》一苇吟

19、以爱之名（下）

　　之后发生的事，祈清醉后来每次回想起来逗不得不承认季隐评价的很对，这完全是一个由爱生恨的怨妇形象嘛！而且还不如，自己的心思是什么都没告诉对方就开始自怨自艾，甚至还开始谋划起不择手段来了，这个顺序错乱的，完全是脑子抽风。
　　不过当时，他显然是没意识到这点……

　　伫倚危亭风细细，黯然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人儿薄衣衫立在西风楼头，落日残霞流转在那对美丽的眸中，形成旋涡般消失，无影无踪。
　　此情此景，落在祈清醉眼中堪成诗入画。
　　可是，诗也好画也罢，他只能站在一旁观之赏之，如隔世之人。
　　想要打破什么般走上前，一般的倚栏杆。
　　西风凋碧树，吹着莫江寒身上裹的宽松袍子，衣带垂得好长。
　　单薄的模样，看的祈清醉禁不住心酸，又不住气苦。
　　衣带渐宽终不悔，你又在为谁消得人憔悴？
　　再不犹豫，转回身拿了准备的茶水，用内力煨热了递过去：“风大，纵使看夕阳也该注意冷暖，毕竟已是秋末了。”
　　莫江寒有些疑惑似的回身接过茶，呷一口，抬头看一眼面前暗暗注意他举动的人，神色说不上是了然还是什么旁的，扯扯嘴角，一口饮尽。
　　祈清醉接到他那一眼时心肝俱是一颤。
　　那透彻到无所遁形的目光，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这龌龊歹毒的心思？
　　料定他会拂袖而去而后再不相往来，毕竟一个给自己下蛊的人谁都不能容得，自己心下已做好冰冷自厌的准备了。
　　谁知，他竟毫不在意般随口饮下。
　　为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杯里被他下了蛊？
　　同心蛊，同心结。
　　江寒，我从未想过害你，我只是想，哪怕用最卑劣的手段也好，与你有点联系。
　　可你明明察觉了是么？为什么又喝下！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总是有本事什么都不做就表示了你的无所谓，让我，心里的念想一寸寸断绝。

　　白瓷杯放在玉白的手指间把玩，莫江寒看看对面脸色忽阴忽阳的人，好像很容易读出他的心思，可怎么感觉都与其行为无比的不搭。开口时语气不觉无奈：“清醉，祈家也算世家了是不？”
　　“呃？”思路明显跟不上的某人愕了愕才答：“是。”
　　“时运不明时，世家所想往往是该如何保住自家生存吧？”扫了眼似懂非懂的人，“现下两边相斗，拉上朝中依仗算是相当，纵使一方稍胜，也是一千八百之别，一旦有乱，这种平衡相当容易被破……”
　　“乱世中，窝里反的祈家将再无法立足！”被莫江寒几句话吸引，忘了之前所想七七八八的祈清醉俊颜变色，“波斯伯爵将至，苗寨南蛮也蠢蠢欲动，现在家中斗之不休，实实愚昧至极！那应如何，那应如何……”
　　“本是同宗，对于寻常家众，往往血统为尊，其次，他们看到的能者……”
　　“是了！”凤目璀璨盈光，“那几个老儿想必也做此想法，若能在乱世中做出不顾私怨，一心只为祈家立足光大，则足以叫众人服，所以……”带着激动看着身旁的人，完全没有想那个一向淡漠的人为何会说起这些。
　　向着喜形于色的人笑笑，莫江寒没再开口。
　　说了许多，怎会没有思量在里面？
　　在他想着，下蛊下毒，想必是急不可耐要动手夺位又顾虑自己这个不表态只站在一边的人。
　　武林中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着实是个麻烦。
　　浮云总蔽日，九重城阙中的人，是否每日尽幽思啊？
　　当前么，朝中党派之争已算得扰人了。
　　这些江湖绿林中的事，就叫区区一介布衣来收拾吧。
　　说那番话，借祈家调停江湖武林。
　　还有……苗疆无碍，波斯么……
　　维多利奥伯爵，昔日一别，可还安好啊？家事，还望收拾干净了啊。

　　都道是心字难猜，夕阳下，并肩而立的两人各怀心思。
　　也许是晚霞太过绚烂，祈清醉并没有注意到中蛊后莫江寒脸色异于常情的苍白。

作者有话说

　　祈清醉现在还很弱啊，会变强的，莫江寒也会开窍的，一切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