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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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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陵王?
江溶月似见了鬼一般身子不由朝后挪了挪。
众人皆被博陵王盛怒的气势震慑住,他不是善与之人,惹是生非就是家常便饭。原本是亲王的爵位,就因为此,被御史弹劾陛下将其谪降为郡王。京中的世家子弟并无多少与他交好,所以这次董二公子并未相邀,是他自己舔着脸过来。
虽然惹事,却只是针对那些公子们,对她们这些姑娘还算是比较礼让的,加之其皇子的身份,俊美的容貌和满腹的才情,所以虽然家中父兄们很不喜欢博陵王,她们这些姑娘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但不知为何上个月他竟然和大将军府的江溶月杠上了。
他这一怒,怕是又要出事。
船舱中的姑娘慢慢反应过来博陵王是冲着江溶月来的,想必刚刚的那首小诗就是博陵王所作,众人自责没有听出博陵王的声音同时也都暗暗松了口气,有几人面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博陵王。”众贵女纷纷起身施礼。
江溶月也在余弥音和颜玉鸾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屈膝福了一礼,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不会当众杀人吧?
不会不会,她自我安慰,博陵王没那么傻,干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
正这样想着,博陵王径直朝她走来,她紧张的朝后退了一步正抵在船舱壁上,惊慌的抬头看着走来之人阴沉的脸。
“郡王,我……溶月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上次的事情都已经翻篇了,这次就算那首小诗是他作的,自己续的四句也并无反驳讽刺意味,反而是劝说鼓励,说来他该谢她才是。
博陵王冷呵一声,步子又逼近一步。
“我的诗你续了,就是得罪。”
“我……我又没有续什么无礼的词句。”
“也是得罪。”斩钉截铁,似阎王下判词一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溶月此时明白了,博陵王就是故意找茬来报仇的。
看着彼此之间只有不过两步的距离,她心中惊骇,暗暗告诉自己博陵王再敢上前一步,她就再次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这些天她发现了,自己竟然是会功夫的,虽然不能和几位哥哥想比,但是踹飞博陵王没问题,毕竟也算是有过一次经验。
众人在此怒火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大气不敢出。余弥音担忧的抓着江溶月的手,竟是连开口为好友求肯的勇气都没了。
博陵王举步要再上前,江溶月也做好了一脚踹出去的准备,忽然舱外冲进来一人挡在了两人中间。
“郡王,小妹年幼不懂事,得罪之处,怀宁代为赔罪,请郡王息怒,若有降罪,怀宁为小妹承责。”江怀宁深深的施了一礼。
此时董二公子董集也跟了上来,瞧了眼旁边的几位姑娘,虽然受了些许惊吓,所幸并无妨碍,他立即的走上前来劝博陵王。接着余弥章和江怀吉也上楼来相劝求情。
他们自然清楚刚刚江溶月续的几句诗并无问题,但是两人有前嫌,加上博陵王又不是好脾气人,所以才会借题发挥。
在几人的劝解下,博陵王也退了一步,看着江溶月惊吓有些泛白的小脸,忽然噗嗤的笑了。
众人疑惑不解,这笑来得突然诡异,但总比满脸怒气好,众人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松。
博陵王又笑了两声,转身出了船舱踩着木梯下楼去。
江溶月终于松了口气,江怀宁立即的扶着她询问有没有被吓着,现在如何。
江溶月微微的摇头。
“待会游船停靠湖心岛,我寻条小舟,送你回岸上。”
“嗯!”她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若是这么回去了,万一博陵王也离开半路要害她岂不是更容易?至少这儿人多眼杂,博陵王不会真动手。
她又立即的摇头道:“不用麻烦,我没事的,难得今日出来一次,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呢。郡王明事理,应该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江怀宁微微的蹙眉,他还真不觉得博陵王明事理,否则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妹为难了。不过想到刚刚博陵王的态度,应该不会再找麻烦。最后想了想也答应,大不了自己多留心博陵王举动,必要时候护着小妹。
二楼皆是闺中姑娘,他不便久留,请余弥音和颜玉鸾照顾小妹,便与董二公子等人下楼去。
众位姑娘也才慢慢的坐会原位上,却都用异样的眼光朝江溶月看过来,各怀心思。
游船靠近湖心岛,众人都起身纷纷下船。
湖心岛面积不大,岛四周沿湖的树下亭台游廊中此时都已经有游人身影。湖心岛视线最好景色最美的,却属岛中心山顶上的望湖亭,不仅能够尽览整个东湖的景色,还是欣赏日出最佳之处,与北山的落日亭合称“朝夕二亭”。
此时自然已经错过了欣赏日出的时机。
江溶月瞧着博陵王与几位公子朝望湖亭的方向去,便自觉的沿着小岛周围的小径走走,余弥音和颜玉鸾陪着她,三人带着婢女一边欣赏岛上湖中的风光一边谈天说笑。
岸边水鸟居多,许多的游人在给水鸟喂食,湖中的画舫中偶尔传来丝竹管弦之乐,偶尔有人高歌。春风拂面带着湖中一丝水汽,还是有些凉意。
一行人沿着岸边走了小半圈也有些累了,在岸边供游人歇息的游廊中坐下歇脚。颜玉鸾玩心大起,便也要学着旁人给水鸟喂食,其身边的婢女怕她落水小心的在旁边伺候,江溶月也让子规过去看着点,她则和余弥音在廊中闲话。
“哎呀,真晦气!”
听到颜玉鸾一声叫唤,两人都抬头望去,瞧见一只黑色的鸟从颜玉鸾的面前绕了个圈然后飞到水中的一块大石上蹲着,口中正叼着一块点心在吃。
乌鸦?江溶月心中激动,这正是她认识的那只乌鸦神君啊。
半个月不见它,还以为它不会回来了呢!
“快走开!”颜玉鸾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朝乌鸦打去,乌鸦扑扇翅膀飞起躲开,然后又稳稳的落在大石上,口中的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走开啊,你这晦气的玩意。”颜玉鸾生气的骂道,捡起石子又打去。
“玉鸾!”江溶月立即的唤道,“别驱赶了,小心脚下,别落水了。”吩咐婢女将颜玉鸾搀扶到游廊来。
乌鸦吃完了点心朝她看一眼,展翅穿过游廊朝林子深处飞去。
“怎么瞧见了这个东西,好不吉利。”颜玉鸾还在抱怨,并且不住的用绢帕擦拭自己的手,想要将晦气都擦去。
江溶月坐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乌鸦飞来也是给咱们提个醒,今日警惕一些,只要有个防备,便不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
余弥音也上前劝着,颜玉鸾才消了心中的怒气。
三人带着婢女沿着岸边绕着小岛走了一圈,身体疲乏,董二公子等人还没有从山上下来,她们三人便准备先上船。
忽然瞧见一只乌鸦从船舱的位置迎面飞来,越过她们的头顶停息在一旁的树枝间。
“晦气,晦气!”颜玉鸾气恼的叫着,带着婢女疾步抢先上了船。
江溶月猜到乌鸦定然是有话要和她说的,今日她和余弥音、颜玉鸾寸步不离,乌鸦根本找不到机会。早上经历了博陵王的事情,让她此刻更加迫切的需要乌鸦的帮忙,否则她可能真的要命丧今日了。
她借口想再到林中转转,便让余弥音先回船陪安慰颜玉鸾,她则带着鱼鸿子规向林中走去。
正在思索如何的支开子规鱼鸿时,远远瞧见了一棵树上挂着飞落的纸鸢,她借口让子规鱼鸿去瞧瞧,此时乌鸦便飞落在一旁的树枝上,她忙走过去,乌鸦抖着身子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低声的嗔怪。
“是不是今日很想我啊?”
江溶月瞪了它一眼:“快告诉我博陵王还要怎么害我,我怎么能躲的过去,回去后我给你准备丰盛的夜宵,天天好吃好喝供着。”
乌鸦又是得意的笑了几声:“你的灾祸不来自博陵王。”
江溶月一震:“那来自谁?”
“不能说,但切记上了船之后便进船舱,不可滞留在甲板上,否则会落水溺亡。”
“多谢神君。”
“记得晚上给我准备好吃好喝的。”乌鸦笑着飞走。子规和鱼鸿也拿着已经取下的纸鸢过来。纸鸢虽然好看,却已经是破碎不堪,无甚用。
江溶月带着婢女回到游船,瞧见一楼甲板的矮方桌前坐着三人,正是江怀宁、余弥章和阮大公子阮燧。三人临风把酒笑谈。船舱中也坐着两人,其中一位便是博陵王。
得知今日他不是要害自己性命的人,江溶月也就放心多了,否则时时刻刻提防着此人背后下手,游山玩水的兴致都没了,幸而有二哥盯着此人。
她不敢在甲板上多逗留,直接上二楼船舱,江怀宁却唤住了她问颜玉鸾为何回来时候生气。
听说是因为两次撞见乌鸦,在座的三人都面色不好。虽然说读书人不该信这些,但是依旧觉得不吉利,在心里是个疙瘩。
江溶月见江怀宁还要再询问,借口在岛上吹了风不舒服先回了楼上船舱。
船舱外的甲板上除了余弥音和颜玉鸾的婢女还有佟二姑娘佟婉婉和郭三姑娘郭婵媛贴身婢女。瞧见她,这二人的婢女脸色变的古怪,甚至还有意的朝旁边躲了一步避开。
舱中的传来佟婉婉和郭婵媛两人的说笑声,似乎还提到了她。
她刚跨进船舱,佟婉婉便与她招呼:“江姑娘,听说上个月你养的喜鹊忽然不见,却飞来一只乌鸦盘旋许久不去,甚至飞进了你的闺房中,没几日你就病倒了。今日又是两次撞见,你可是要小心的呢!”
一旁的郭婵媛却是笑着佯装责怪的道:“佟妹妹莫吓了江姑娘,若是吓出病来,可就是你的罪过了。虽说乌鸦主凶,也不尽然,江姑娘别当真。”
江溶月只是笑了笑,看向了另一边矮桌前坐着的颜玉鸾,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府中人不会外传,应该是颜玉鸾刚刚说的,她快人快语,虽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有时候不免惹来一些小麻烦。
颜玉鸾听出佟郭二人言语中的不善,横了她们一眼,也自觉多嘴理亏面露歉意,垂首没去接江溶月的目光。余弥音起身拉着她的手坐下,温柔的劝道:“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莫当回事。”
“是啊表姐,今个我的手还被乌鸦给啄了一口呢,若倒霉也是我,表姐别担心。”
这种安慰的话让江溶月哭笑不得。
“余姐姐说的对,信不得,不当回事便没有事。”
佟婉婉却不依不饶的道:“话这么说,可江姑娘上月遇着乌鸦生病却是真的,依我说还是当心,最好这接下来一段时间江姑娘莫出门,在闺中避避凶才是。毕竟上午……”
话戛然而止,众人都知其所指的是上午得罪博陵王之事。
这话虽然是关心的好话,但是从佟婉婉的口中说出来,却不是那个味道,带着一种讥诮和幸灾乐祸的意思。
在岛上闲走时她也故意的向余弥音和颜玉鸾打听了今日过来参加游船的众位姑娘性情,佟婉婉有才名,也有几分恃才倨傲,牙尖口利,是博陵王的倾慕者之一。想必上午自己惹得博陵王动火,她心中不高兴,这才拿话讽她。当时就瞧着她脸色不对了。
既然话没说破,她也就笑着道:“多谢佟二姑娘好意,自然是要小心的。”
颜玉鸾看不下去,拉着她道:“表姐先吃些东西。”
余弥音也适时的转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