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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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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夏子归的第一天,便刺了他一刀。
那时候他刚刚登上皇位,根基还并不稳。长公主,也就是宁太后,我的姑姑,便迫不及待地要把我嫁给他,我的表哥。
龙凤喜烛之下,夏子归轻轻挑起我的盖头,看到我容颜的那一刹那,眼中瞬时发出粲然的光芒。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我面前,大红喜服之下,平时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容似乎也染上了些许红晕,烛光摇曳中,分外的风流恣意。
我一直知晓这人长得好看,可没想到他会好看到如此地步。
脑中瞬时想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一心一意痴慕夏子言,何况那时国仇家恨在身,更加上被宁太后逼婚,即使被他所惊艳到,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
夏子归似乎想要为我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就好像每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论我的态度多么冷淡,他惯常所做的那样。
可那笑意还未完全到眼底,他便震惊地捂着胸口,双眼怔怔地看着我。
“公主……?”
我别开他那令我感到心悸的眼神,手中匕首上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幅诡异的画,然后转过头去,硬起心肠说道,“夏子归,你夏家逼死我父皇,篡夺我大兴江山,你母亲令我国破家亡,硬生生拆散我和阿言,逼迫我嫁与你,嗤,也不晓得你那病痨鬼一样的身体消不消受得起,居然妄想迎娶本公主!”
他的脸色在烛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苍白,似乎最后一点血色也退了个干净,良久之后,才哑声说道,“嗯,我知道是我们夏家对不起你。你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碰你。”
我愣了一会,随即有些惊讶他会那么好说话。
他看着我不信任的目光,苦笑道,“我这身体怕是也撑不了两年,本就不想继承皇位,不过是拗不过母亲的执念罢了。我对子嗣之事并不抱希望,这皇位,早晚还是要交给言哥哥的。我知你与他两情相悦,到时若是……你可知在这大兴,有一种习俗,大伯是可以迎娶新寡的弟媳的?”
我被他淡然且事不关己般的冷漠语气震惊到,然后,挑衅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们母子素来诡计多端,谁知你现言所说是真是假?”
望着他幽深不见底的眼眸,我竟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但随即却又有恃无恐起来,夏子归从来不会真正与我生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就是这样坚信的。
他顿了一会,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有哀戚之色,“公主,你……”
我知道他后半句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是的,我打小就知道夏子归喜欢我,就好像他知道我打小便喜欢夏子言一样。
如若没有那场惊天的宫变,我现在已是他的大嫂,而他还是那个谨守礼教关心表妹的好哥哥,或许一生也不会越雷池半步。
他就是那么一个烂好人。
夏子归最终没能再说什么,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我用脚尖踢了他好几下,也没有半点反映。
最后,他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月,而我,则被震怒的宁太后关到祠堂里反省了半年。
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便那么凄惨的度过了。
只是,有的时候看着那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匕首,我总会不自觉地叹息,无论他的母亲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是无法真正伤害他。
本来应该刺中心脏的匕首,位置竟还是偏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