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悬溺之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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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不算是个走运的日子。
小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尝试用匕首割断紧紧缠绕着山治的藤蔓。
“够了吧，”山治的声音略显疲惫，他低着头，被打湿的金发有几缕贴着脸颊，“都说了这树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你弄不断的，别白费力气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一身反骨，从来不听劝。”小岸冷笑一声，用力到脖子青筋凸起，她右手不停的挥刀劈向树的枝条，左手的指甲盖已经向上翻起，渗出丝丝血迹。
“喂！别弄了！你都受伤了！”山治不忍见她的模样，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咽下喉间酸涩，厉声道：“我叫你别弄了！你不明白吗！已经没用了！你再不走，等这里水位上升，你也逃不掉！两个都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铛——”
残余的金属声响在耳边嗡嗡不绝，崩裂的断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归于沉寂。
“意义？什么意义？你要什么意义？”嘶哑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涌，小岸自言自语似的，匕首断了，她就用双手撕扯，用牙齿去撕咬，气急的时候还会恨恨的砸几拳。
“X的！”
山治被她死不屈服的疯狂气势惊到了，半响哑口无言，他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说，你刚刚不是还很怕死吗？不要管我了，小岸，你听我说，你还年轻，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大海广阔无垠，将来——”
“别给我整这些废话，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现在把你丢在这里，回去就会被船长丢下船，而且在那之前还会被暴打一顿。”小岸软硬不吃，她胸口起伏的剧烈，双手微微颤抖，显然体力已经快被消耗殆尽。
“你不是说要去all blue吗？那不是你的梦想吗？现在放弃也太早了吧！”
水位在不断上升，很快从小腿升到了腰部，冰冷刺骨。
“什么为什么？哈哈，被一棵树搞死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我都不知道是流鼻血死掉更搞笑还是现在更搞笑了哈哈哈——”
小岸看起来像是精神失常了，笑着笑着忽然眼泪就流下来了，她紧紧揪着山治身前的藤蔓，眼睛充斥着血丝，“我不接受！我不允许！这太离谱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是这样的结局……开什么玩笑……”
山治沉默了一会儿，柔软的唇没有血色，也不再湿润，但勾起的笑容，仍然那样温柔，“我这样的人生，已经很好了，这一路，我见过许多美丽动人的风景，听过许多美丽动人的音乐，为重要的人做过很多餐饭，重要的人为也我做的很多餐饭，还遇见了一群优秀可靠的同伴，和他们一起经历了惊险刺激的旅程，度过了很多美好幸福的时光。”
“……已经足够了啊，甚至，也有人深深爱着我啊！”
水流亦无法掩盖泪水坠落的声响，山治无法自抑的哭泣中带着难以形容的不甘和痛苦，嘶声喊道：“所以，别管我了！小岸！算我求你！我求求你！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会死的！”
会…死？她脑海中有什么电光石火那么一过，等等，也许可行？
小岸呆呆的停下来，她望着泪流满面的山治，眼前一片模糊，恍然意识到自己也在哭，她抬起胳膊胡乱擦了几下脸，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明明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眸却是发亮的。
“早就来不及了，从一开始我就来不及了，到了外面也是逃，我不想逃了，”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笑，假装平静的声音藏不住微弱的颤抖，“害，我觉得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山治，这里又黑又冷，你不害怕吗？”
又黑…又冷…回忆猝不及防的击中了他，不幸的童年和残忍虐待他的家人，为什么那些可憎的面孔至今回想起来仍旧无比清晰，多年以前，还是孩童的他被强制带上冰冷的铁面具，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饱受家人欺凌，忍受孤寂寒冷，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问过，这里又黑又冷，你不害怕吗？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什么？”山治怔怔的望着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你……”
冰冷的地下河水淹没胸口，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一切都好像变得虚幻起来。
“多可怕啊，太吓人了，所以，我们不要死在这里，”小岸笑了笑，忽然上前一步挨近，紧盯着山治惊愕的双眼，“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按照江湖、啊不，海上规矩，今世来生，你都该以身相许才对。”
这种情况下，被她胡言乱语一打岔，山治直接傻眼，“哈啊？以、以身相许？！”
他望着眼前这张占满了整个视野的面容，因为在黑暗中如此耀眼美丽，因为此时此刻，因为雨滴的声音和潮湿的空气，因为海一般深蓝的眼眸，无法移开视线，心脏骤然坠落。
“嗯，今世来生，你都要做我的奴隶。”
啪！好像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奴、奴隶？！
山治猛地回神，瞬间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你这混蛋小鬼——”
“所以别给老子叽叽歪歪的！你这愚蠢的鼻血男！给我——噗！”小岸耐心告罄，暴躁的一把揪起山治额前的刘海，一愣，咧嘴，“哎呦？小顺眉？怎么还往同一边卷啊～是不是长的时候迷路了，怪可爱的呢哈哈哈哈哈哈！”
“轰”地一下，山治感觉身体里的火山喷发了，他化身恶龙咆哮，面目狰狞，“小混蛋！给我记住！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小岸才不把他放在眼里，立刻正经神色，严肃道：“你还记得那老头说过什么吧，唯一消灭这种树的办法，就是宿主死亡。”
山治强压怒火，咬牙切齿，“所以呢？”
“所以，”小岸顿了顿，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请你先死一死吧！”
话音落下，她狠狠揪着山治的刘海，一把将他拽入水中，死死摁住。
山治大惊之下猛烈的挣扎，但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马上就想通了小岸这么做的原因，见他停止挣扎，小岸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松开手，拼了老命的迅速往反方向逃开，恶魔果实的能力被水完全封印是需要时间的，在那之前，只要山治能抗住濒临死亡的窒息痛苦，她能在水中多坚持一会儿，察觉到宿主即将死亡，无心树便会舍弃无用的宿主，寻找新的寄生。即使失败也能争取时间，到时如果换她被抓住，以山治的能力比她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的几率大得多，之后再找办法救她出来就行！
当那些猩红的树枝完全从山治的体内剥离，那一瞬间的机会——
为了保持清醒，小岸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蔓延口腔。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明亮清晰，仿佛有太阳凌空升起，背后甚至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小岸忍不住回头，只见山治如猎鹰一般停滞在空中，小腿产生高温成赤红色，整个人杀气腾腾地像风火轮一样迅速翻转，在使出不科学的必杀技同时还用怒火冲天的声音喊出不科学的必杀技名称。
“恶魔风脚——粗碎！”
多少次都没办法习惯，小岸三观尽碎，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啊喂！给我尊重科学啊混蛋！！！
必杀技的威力堪比龙卷风，本就因恶魔果实而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折腾，即使只是余威也扛不住，小岸跟个破抹布似地在水里翻来倒去，咕噜噜不知呛了多少水。
意识逐渐不清，瞳孔渐渐涣散，肺感觉要爆炸。
“喂！清醒一点！坚持住！”
耳边似乎出现幻听，她浑身无力，脑袋也不能正常思考，只隐约感到有人生拉硬拽着她的胳膊，好痛……要断了……她要死了吗？也许死了就能回去了吧……
洞穴底部因为遭受到剧烈的冲击开始坍塌崩陷，地下河水汹涌激荡，小岸的脚不幸被掉落的岩石和树藤死死压住，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脱险，山治急的目眦欲裂，可恶，怎么能死在这里！
山治看着昏迷的小岸，感觉这画面和情节似曾相识，他转身飞快游出水面，深吸了一大口气憋住，下一秒猛地扎回水里迅速游到小岸身边，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嘴唇贴着嘴唇，将这口气缓缓度了过去。
小岸的意识看起来恢复了些，山治稍微放下心来，他的脚又变得赤红，半个身子挡在她身前，控制着力道，对准压着小岸的岩石和藤蔓狠狠踢了过去，“喀啦”一声，石块表面接二连三的出现裂纹，之后在水中碎裂。
山治手臂搂紧小岸的腰部，抓紧每分每秒，飞快朝水面和洞口游去。
“咳咳咳——”
冷风和淅沥的雨水唤醒了知觉，小岸静静地趴在山治背上缓了会儿，才调整姿势，侧脸靠在他背上，轻轻道：“香料，采了吗……”
山治的声音在风雨中听起来有些模糊，“……真是的……笨蛋小鬼……”
“……你才是笨蛋。”
“嗤。”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悬溺之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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