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又落》袁枫

31、父亲去世

　　转眼到了夏天，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消息，说是淼儿的父亲去世了。淼儿听了之后没有多大的诧异，只觉得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痛苦，但她却哭了，哭了好久，其中的感情是复杂的吧，谁来懂得，戚风只当她是因为太难过。
　　戚风也请了几天假陪淼儿一起回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到淼儿家。回去的路上，淼儿望着车窗外，想起了以前，想起了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那些恶心的、带给自己阴影的许多事情，现在随着她父亲的离去，这些事情也随之过去，心里的阴影却还是有些模糊，尽管现在有了心爱的人的治愈，她坐在那里发着呆，什么话也不想说，平静的脸，内心的感概却那么地多。戚风在一边安静地陪着她。
　　夏天北方的辽阔的土地绿绿的一大片，宽广的蓝天，他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到了县城火车站，他们下了车，打的开始回家的路上。山里的风景挺美，清澈的河水环绕在公路两旁。淼儿本来也想在夏天的时候带戚风回家玩几天，一路上带他一起感受家乡的美丽，却没想到，带他回来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下车，就看见了满院子的人，大家穿着白色的孝服，门前也挂满了白色的帷帐，弟弟接她和戚风进去，这时大家都看着淼儿，淼儿有些烦躁与厌恶，皱着眉头，脸上倒是显得平静，没有那群人眼里该有的悲伤吧。其实嘉伟也是平静的，对于父亲的去世，他没有太多的悲伤，没有太多的感慨，只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没有什么对不住父亲的，有的时候他也恨过父亲吧，自己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历这个世俗社会的考验，可是毕竟自己还是坚强地走过来了。
　　他们三人进了屋子里，那里放着父亲的遗体，淼儿看到了哭得有些倦了的母亲和还在哭的姐姐，还有她的那些亲戚们，以及那唠唠叨叨的奶奶。嘉伟把戚风挨个简单介绍给了亲戚们，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戚风和淼儿。淼儿很能理解家人的心情，妈妈虽然在后期爸爸生病期间面对他的作人，唠叨过许多，生气过许多，可她毕竟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该对他好还是对他好，却也真的被他折腾的有些累了、倦了和老了，她现在虽然难受可也算解脱了许多吧，淼儿感叹母亲跟着父亲从来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而姐姐呢，她虽然不是父亲亲生的，可父亲毕竟也没有把她当别人的孩子来看待，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姐姐对这个迂腐的继父是有着感恩的心情的，至于父亲作人的时候，她大多没有在家亲眼目睹过，她曾经每次回家都给父亲买好吃的，父亲每次看到姐姐回来是开心的。而对于同样迂腐的奶奶来说，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情吧。对于其余的人来讲，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大家大多是冷眼旁观和自己没有多大关联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父亲生病后的状况，也多少有些同情母亲和弟弟的不容易。
　　大家沉默了好久，屋子里只有奶奶和姐姐还在啜泣着。
　　这时二叔开口说了话：“我得说句公道话，嫂子和嘉伟这些年挺不容易的，可以说没有什么对不住大哥的地方，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大哥已经走了，其实对他自己来讲也算是解脱了吧。”
　　然后就听见姑父们附和着二叔的话，大家也觉得人去了就去了，又谈起逝者生病之前的好。
　　淼儿能做的只有安慰母亲、姐姐和奶奶，其他的她并不想多说。出葬的这几天，戚风帮了嘉伟许多事情，他是个灵活又稳重的人，帮嘉伟应酬着和指挥着一些事情，这给嘉伟和亲戚们的印象很好，大家没话说的时候就夸赞着戚风。
　　送走了亲戚朋友，淼儿对戚风说让他先回去上班，她想在家陪陪母亲，可戚风却坚持留下来陪她，于是两人跟公司又多请了两天假。
　　这天淼儿陪着母亲说话，母亲说道：“你父亲虽然有时确实让人很生气，让人很不能接受，可他到底是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他傻了一辈子，没什么坏心眼，到生病了来作我们，我总觉得可能是自己上辈子欠他的吧，现在也算还上了，到是你不要记恨他了，毕竟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
　　淼儿理解妈妈，对于这些她其实早就看开了许多，说道：“妈，我知道了！”
　　母亲又对淼儿说道：“你父亲刚走，你和风儿的事情也就往后推推吧，今年是不行了，明年吧。”
　　又说道：“你跟戚风说下，过些天我再和他爸妈那边说下。”
　　淼儿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时她母亲说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会儿，淼儿也就不陪妈妈了。
　　她看到戚风和弟弟在院子里说着话，看着天气还不错，突然想带他去山上转转，于是走过去跟他说了。弟弟也没说什么，只告诉他们早点回来吃晚饭。于是淼儿就带着戚风去了正对着她们家院子的那座不远处的大山，那座大山、山下的那条小河曾是她童年无数的回忆，也多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也只有在那里，她是开心的，开心地笑着，无忧无虑。
　　他们爬上了半山腰，坐在一块石头上，好久没有运动，她有些喘气。她指给他看她们家的苹果园，她给他讲起苹果园的回忆。周末时候爸妈带着他们去拔草，去打农药，去摘苹果。她给他讲她小时候跟着姐姐还有小伙伴在山上采野菜、采蘑菇、采榛子、采野花，夏天的时候她们在河水里嬉戏着、捉着鱼。他看着她，觉得她的童年虽然有些苦，可是还好也有这些乐。
　　他没有见过大山，而现在他搂着她坐在半山腰，看着山下的小河、看着不大的村庄、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听着他的爱人讲着自己的童年，感受着她曾经的感受，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也许是大山给她那份最初的纯净与美好，然而却是她的信念保存了自己那最初的美好。
　　她说：“风，我们的结婚日期要推迟了。”
　　他说：“没关系的，我愿意等你！”
　　她看着他说道：“我也愿意等你！”靠着他的肩膀，继续着她的故事。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带着他走过那条熟悉的小桥，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走过那条弯曲的小路，感受着庄稼地的清新，回到了家。
　　两天后他们踏上了回苏州去的火车，她看着渐渐远去的北方，心里有点不舍又有一些明朗了许多，什么才是她的梦想，也许他就是她最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