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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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殿前有两株巨大的西府海棠，虽然已是仲夏，但花枝上结了满株胭脂色花瓣，配上苍翠欲滴的叶子，倒也让人很是喜爱。殿前还摆放了一排茉莉，皆是御供的银丝复瓣茉莉，挪在瓷瓮之中。花开风貌，缀于繁叶只间，馥郁芳香。
福嘉此刻在碎玉轩殿前待人回话，虽不是正午，日头也起来了，隐隐觉得有些灼热。花穗见状赶忙撑起伞来，口中嘀咕道：“这芳贵人好大的架子，白白让小主等上许久。”
福嘉侧身回道：“禁声，别人宫里，平白遭人闲话，她是贵人，我又前来拜访，不论怎的，规矩是要有的。”正说着，殿里出来一位着藕色挑银丝修纹旗袍的姑姑出来了，花穗见状，连忙低头不语。
来人正是崔槿汐，崔槿汐三十上下，容长脸，皮肤白皙，双目颇具神采，看起来很是端厚。崔槿汐福身行礼后开口笑道：“小主请容常在进去，还说怠慢了贵客，请多担待。”说罢便请福嘉进殿。
福嘉淡淡笑道：“闲来无事，我正好能仔细看看这茉莉，如此精贵，想来是皇上赏的吧？”崔槿汐只简单答道：“是花房前日里送来的，并非皇上赏赐。”语气并无得意。
到了内殿，一番行礼问安后，主客各自安置下来，福嘉仔细观察芳贵人，只见她面色不复红润，神色倦怠，连衣物都是简单的家常样式，心里暗暗有了答案。
芳贵人开口道：“都怪我这两日有些不适，这才怠慢了妹妹，望妹妹海涵。”福嘉还未开口，正在上茶的宫女也道：“我家小主这两日，日日不得安枕，只好白日里小息一会儿，望常在不要多想。”
福嘉暗道，你是怪我打扰你家小主清梦？依旧和颜悦色地说：“是我的不是，原想着前来拜访姐姐，没成想打扰姐姐休息了，真真是惭愧。”
芳贵人道：“别听语笑瞎说，哪里就有那么多困意了？”又指着点心说，“尝尝这个，小厨房做的新口味，我平日也是无聊的很，又不好到处走动，只盼着有人来陪我解解闷。”福嘉拈起一块点心，细粉做得，里面裹了果仁，外头撒了霜糖，好不精致。
见福嘉尝了点心，芳贵人笑道：“如何，这点心可还入得妹妹多的眼？”福嘉点头，微笑道：“这点心真真是精致，我尝着还有玫瑰酱的味道。”
这时芳贵人的宫女语笑又道：“常在好口福，这玉丝红是用上好的碧梗米磨成细粉，里头裹了御制的玫瑰酱做成的。难得的不是手艺，而是这御赐的玫瑰酱，这宫里头只有华妃娘娘的翊坤宫和我们小主的碎玉轩独有的头一份呢。”语气尽显骄傲，无不得意。
福嘉再傻也看出来了，这宫女是明明白做给自己来看呢，心中千头百转，终究是没有发作，只淡淡笑道：“这可真是长见识了，这御赐的东西我可是头一次见呢，只是有一样，皇上赏的好东西，还不赶紧拿了香案供着，日日点了香叩拜，省得不能让人知道精贵。”
语笑刷的变了脸色，碍着身份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芳贵人这才道：“没眼色的东西，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向容常在请罪？”虽是呵斥，却半分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福嘉开口道：“不必劳烦姐姐了，我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不打扰芳姐姐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罢就福身告退了，芳贵人这才吩咐在外间伺候的崔槿汐：“槿汐，好生送送容常在。”
崔槿汐随着福嘉到了殿外，宽慰道：“常在不必多心，我家小主身体不适，一时疏忽，还望小主海涵。”福嘉淡淡道：“姑姑严重了，芳贵人身子不舒服，还是早些请太医才好，不然有何差池你们可担待不起。”差池福嘉特意加重了语气。
崔槿汐微微变了变脸色，终究是福了福身转身告退了，这时隐隐传来什么“就是看着小主的荣宠过来攀高枝的，来日好得了皇上的青睐。”“那你也不能如此行事，好歹她也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听声音，就是芳贵人与她的侍婢语笑两人。福嘉冷冷一笑，转身对撑伞的花穗说道：“走吧。”
出了碎玉轩，又走上好远，花穗这才开口道：“小主别生气，凭他是谁，小主为她生气，不值当。再说了，太后他老人家对小主的好，可是他们上赶着都没有的好事。”福嘉脚步不停，发髻的流苏随着走动划过脸颊，微微笑道：“我哪里生气了？高兴还来不及。”
花穗疑惑道：“奴婢愚钝，请小主指点。”福嘉停下脚步看着花穗道：“我高兴的是你十分妥帖，没有平白给我丢脸，要知道，奴才是主子的脸面，你在外行走，一举一动皆代表着我的意思。反之，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观语笑的一举一动，可见芳贵人可曾真正的呵斥过她？”
花穗知道主子这是要提点她，仔细回忆，回道：“并不曾，只是略微斥责，不见恼意的。”福嘉赞许地点点头，“是了，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的斥责过自己的侍女，一方面是留些脸面，另一方面也是代表着芳贵人自己的意思。”
花穗恍然道：“难怪芳贵人待人笑盈盈的，看起来温和的很，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原来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人。”说罢，看着福嘉好似求证。福嘉又道：“得宠时不张扬，失宠时不卑谦，这才是持久之道。”
见花穗暗暗思索，也不多说，只吩咐道：“时候还早，随我前去给太后请安。”福嘉点到即止，乐见花穗多多思考，主仆二人说说笑笑远去了。
到了寿康宫，太后正要用午膳，一番行礼问安后福嘉开口笑道：“臣妾真是好口福，赶巧遇到太后用膳，太后赏脸也赐予臣妾些许吧。”竟是与太后打趣。
太后也不生气，伸手点着福嘉说道：“把昨日吃剩的点心拿来，快堵住她的嘴，省得平白惹人笑话。”语气熟稔，殿内众人也见怪不怪。竹息更是少见的扬起了笑脸，接道：“可不巧，小厨房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容小主就来了，这可真是给太后解决好大个‘麻烦\'。”
一番顽笑后，福嘉接受过宫女手中的活计，亲手为太后奉膳。太后抬手制止，又要赐座于她。福嘉笑道：“又不是能日日为太后奉膳布菜，太后就满足臣妾这点孝心吧。”竟是十成十的真心实意。
太后用膳一向是先饮一碗汤，正巧今天有一道冬瓜干贝香菇汤，干贝冬菇相间，配上淡青的冬瓜，汤汁清澄，看起来颇有胃口，便用福寿禄如意勺舀了一勺成在青花勾如意金枝花纹小碗里，又夹了冬瓜片放到太后身前。
太后喝了一口，点头道：“这冬菇汤，开胃滋养，又十分清淡，饮起来十分适宜。”竹息连忙笑道：“更难得的是冬瓜还有去热解毒之功效，太后一向胃口不好，夏日炎热，饮一些，好进些饮食。”
福嘉十分乐意接受竹息的好意，笑道：“难为太后喜欢，还不快赏。”竟是要人封了大大的红包赏于做菜之人。太后展颜道：“好啊，原来在这等着呢，你们两人这时合起伙来，往哀家这讨赏来了吧。”
福嘉作惊讶状，“没想到被太后发觉了，不过太后你老人家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啊。不然霍姑姑得不了赏可就没法分我了。”原来，这汤饮正是福嘉教与霍嬷嬷的手艺，今日只是正巧遇上，起了个话头罢了。
太后着人赏了霍嬷嬷红包，福嘉这才放下心来，做出得意状。惹得太后道：“立刻把她赶了出去，哀家都不能好好用膳了。”说罢就使人将福嘉轰出去，连谢赏的霍嬷嬷也随着众人笑眯眯的将福嘉轰到殿外。福嘉也不恼，笑呵呵地与霍嬷嬷聊了几句闲话，又交代竹息几句话，这才离去了。
福嘉刚回到自己殿里歇息，后脚太后的赏赐就流水般的进了永和宫，春波正伺候着摆膳，上前笑道：“小主好福气，太后赏了许多东西来，正摆在殿外，小主可要去看看？”见福嘉点头，上前侍候着福嘉到了殿外。
景和正领了庆喜和庆安两人核对礼品，见福嘉过来忙行礼问安，太后宫里的太监扬着一张笑脸道：“太后体恤小主，赏了小主一点东西把玩，还望小主笑纳。太后还说，日头大，小主就不必再去谢赏了，”
这样通俗的话，想来真正是原话，一时间，福嘉就兴起了逗逗这小太监的念头。福嘉淡笑道：“辛苦公公了，花穗，请公公吃茶。”说罢示意花穗。
那小太监见状，连忙摆手道：“太后还等着奴才去回话，不劳烦小主了。”花穗见状忍笑从袖子里取出个大大的荷包，正着脸色交与小太监。咬字道：”请公公吃茶，望公公笑纳。”
小太监腾地一下红了脸，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规规矩矩的谢了赏，领着人麻溜的跑了。花穗见状，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大声道：“公公慢走，小心地滑。”可怜见的，那小太监又加快了几分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