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乔木郁郁

43、关系

　　小北的早饭是程立送来的。程立晚上也没怎么睡着，早早的就起了床，想着小北嘴刁，就下楼去给他买早饭。白粥小菜，和他住院时小北给他买的别无二致。程立见到刘震，点了一下头，就理所当然的进去找小北了。刘震也不想正面和程立有什么冲突，索性出去抽烟。
　　“还是我在这儿吧，让刘震回去。”程立看着小北依然苍白的脸色，还是不放心，他觉得还是亲自来心里踏实。
　　“你当人刘震是什么？你手下的兄弟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遛狗呢啊？”小北是不想刘震在这儿，但是他更不想程立在这儿。
　　“现在我真后悔招来这么一个麻烦。”因为昨天小北心情不好，程立想先找刘震顶一晚上，自己今天再来换他，没想到好像自己顶了雷。
　　“刘震走或留我没资格说话，我也不是人家什么人，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北说完盯着程立说：“但是你还是别在这儿了，公司那一大摊子事儿呢，大哥我求你有点正事吧，我这不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毛病，甭跟我这儿耗着了。”

　　“挣钱不差这几天，我不在乎。”和小北相比，程立是不在意钱的，真在意他也不会在拉小北入伙之后就马上资产重组，把干净的产业都给了小北。
　　“我在乎。”商机是稍纵即逝的，没有机会会干等着你去捡。这是他用尊严和钱换来的机会。
　　“你这么喜欢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程立也不是说气话，小北喜欢什么，他就给他，就这么简单。
　　小北摇头，“用不着，我只拿我应得的。”
　　“我的就是你的。”
　　“不是。你和我哥是恋人，你和我是合伙人，这两种关系都是暂时的，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包括我哥养的那个孩子，也就是个收养关系。只有我和我哥是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一家人。其他的人说断就能断的一干二净，就像我和刘震一样，转头就可以是陌生人。如果我们有一天拆了伙，你和我哥也分手了，我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个孩子也可能养成白眼狼，我不觉得能给我哥什么依靠。只有我和我哥，再不合也是亲兄弟。我得保证不管我哥有什么需要，我都能拿出钱来给他，我必须让他过上好的生活。”

　　小北出生丧母，6岁丧父。6岁到10岁和哥哥一起寄住在亲戚家里，经常吃不饱饭，还要挨亲戚家表哥的欺负，经常挨打。所以向东16岁可以打工了，就带他出来单过。父母留下的存款都被亲戚骗走占为己有，在遇到程立之前他们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认识程立之后，状况改善了一年，谁知道程立家里又出事，不仅帮不上他们，还多加了一个人吃饭。所以小北从懂事起，就立志要为了哥哥挣大钱，让哥哥过好日子。
　　“所以你跟我一起就是为了钱？”程立怎么也不相信，小北为他做了很多事，就说xing hui这些事，不提献身也是在犯罪，他受伤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半个月，端屎端尿都不嫌弃，他们的爱好几乎一模一样，玩什么都很开心，结果这是为了钱？“你就不怕我寒心？”程立现在岂止寒心，说心伤透了也不为过？
　　“咱俩本来就是谈钱比谈感情合适，咱俩谈感情我哥就更烦我了。只能说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我们算是一拍即合吧。”昨天程立的那个吻，彻底让小北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一个了断了。
　　“好，我知道了。”程立早就应该清醒，小北只是在喝醉的情况下说过一句爱他，清醒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程立走了，小北终于放松了早已坐得僵硬的身体，躺倒在床上，连冷汗都渗出来了。
　　刘震走进来，坐在他身边，拿毛巾给他擦汗。“你没事吧，我给你叫大夫。”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小北觉得跟程立这样对话实在太累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喜欢他你就别装逼，撵他走干什么，玩欲擒故纵啊？”刘震早就知道小北喜欢程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现在小北对程立的爱，比那个时候只多不少。
　　“卧槽，你情感专家啊，这么厉害就别跟我这白话了，上非诚勿扰吧，乐嘉老师可以下岗了。”
　　刘震被气乐了，他真是说不过小北，每次都被吃得死死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气人啊，你这样的谁喜欢你啊。”
　　“我本来也用不着谁喜欢，我喜欢一个人。”小北说的是实话，他喜欢一个人，也喜欢一个人。
　　刘震本来想说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但是看小北这样，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中午，在病房门口，刘震去给小北打开水，正好遇上拎着保温桶的向东。
　　“大哥？”
　　“小北怎么样？”
　　“没啥事，睡着呢。”刘震没有告诉向东，小北每天睡那么一点时间都是费老大的劲，还睡的很不安稳。
　　“也不知道他的胃能不能吃这些，等他醒了你帮我拿给他吧，谢谢你。”向东把保温瓶塞到刘震的手里就想走。
　　“别介，大哥，你等他醒了见个面再走呗，着啥急呀？小北成天吵吵想你，看见你来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刘震知道留住向东能让小北开心点，所以他正为此不遗余力。
　　“不了，我得去接孩子，下次吧。”向东还是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北，更怕突然撞见程立，他自认为脑筋没有那么灵活，不会应付那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

　　刘震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折回病房，却看见小北光着脚站在门口，血从他苍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淌出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你TM,想咋的，不活了？瞅瞅这手让你拽的”刘震按着他的手背帮他止血，这摆明就是他着急下床，硬把滴流拽掉的结果。血止住了，刘震怕他着凉想把他抱回床上去，却怎么也抱不动。小北就想跟他较劲似的，拼命把脚钉在地上，眼睛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我哥真是一眼也不想看见我。”
　　“先回床上去，着凉了胃又该难受了。”刘震像哄小孩似的哄他。
　　“我TM哪点对不起他了，让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那天晚上，他知道程立一定会找哥哥来，所以他一顿臭骂把程立给骂走了。从那天起他就每天等哥哥来看他，每次听见什么声音就往每口冲，可是哥哥还是不愿意见他。
　　“这不都给整这老多好吃的，还想咋的？”刘震使出最大力气把小北扛回床上，打开保温瓶盛汤给他喝。
　　喝汤的时候小北倒是难得的安静。他坐在床上喝汤，刘震坐在床边心疼。
　　向东匆匆离去为的就是怕看见程立，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还真就碰见程立了。
　　“来看小北？”
　　“啊。”向东逃避着程立的目光，侧过身子想要离开，却被程立紧紧的抓着不放。
　　“别走，在这等我会，一会我送你，这个点不好打车。”程立说完，没有给向东拒绝的时间，就送开束缚他的胳膊的手，快步走进住院楼。

　　向东以为会等上很久，没想到程立没待多一会就出来了。
　　“挺长一阵子没见小北这么高兴了，还是给你这亲哥面子啊。”
　　向东怔怔的看着程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根本就没见小北，这都是打哪来的。
　　“要是没事就多来看看他，他最想见你。”
　　向东不知道小北为什么要装得很开心，不是应该更想见程立吗，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比程立重要？
　　“去哪？”
　　程立的话打断了向东的胡思乱想。“啊？接孩子。”

　　不一会程立看到了向东的“儿子”，一个留着球头，长的既不像自己更不像向东的普通男孩。
　　“大大”
　　程立愣了一下，孩子又叫了一声，程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无奈的对向东说了句，“咱俩什么时候成哥俩了？”他和向东虽然很久没有住一起，但也没分手，还是情侣。这孩子这么一叫，好像被两个人的关系切断了。
　　向东抱着不安分的孩子，没有言语，他总不能跟孩子说有两个爸爸吧，更何况程立从来没有对这孩子上过心。
　　程立说去吃饭，向东本来想拒绝，可是孩子兴高采烈的喊着要吃必胜客，他没办法只能依着孩子。

　　吃饭的时候，孩子变的很安静，叉子和勺都用的很好，程立在心里感叹，这孩子真老实，和小北那种作人的孩子真是不一样啊。
　　向东不爱吃西式快餐，根本没吃两口，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移到程立脸上，少见的看见他松开眉头。
　　“在想小北？”
　　“啊，想起来那小子小时候的熊样，真不像是你教出来的。”程立还是经常想起小北，尤其在看见孩子的时候，他总想着，曾经他把小北当成自己的孩子。
　　向东却知道小北小时候比这孩子要乖，只是因为程立的突然闯入才变得不一样了。

　　医院里刘震看着躺在床上还保持着高兴表情的小北说：“人都走了，还表演给谁看啊，你TM不累我都替你累。”本来难受到让看着的人都跟着难受的份，却非得在程立面前装得很高兴。
　　“我一天到晚躺着，我累什么啊。”
　　“反正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
　　“对呀，我知道，你不知道。”
　　“靠，你一天要气死我八遍啊。”刘震又被气乐了，笑得出了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