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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五章 ●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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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薪水的日子。
余睿看着薪水单上可怜数字仰天长啸。“这苦逼日子啥时候才是尽头啊!”
来到自家媳妇的办公室,不碰巧吴彩蔚和金鑫也在。
“你怎么又在办公室?”
“吴彩蔚来给办公室这边送样品的。忘了告诉你了,她升职啦。从今天起,她就是生产部的副部长。”人事部经理金鑫回复。
“哇,祝贺祝贺!”听到这话,余睿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本来是想找妻子吕颂如商量一下辞职的事情。
“唉,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自家老婆大人发话了,“你那么点可怜的销售量,惨不忍睹啊。你是谁派来的,要拖垮我们兴培么?”
“ 知道的以为你是内贸经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零售的。”金鑫也要来挖苦他。看来他的业绩垫底这件事情全办公室都知道了。啊,苍天啊!
自家老婆大人似乎还是意犹未尽,“还好销售部人才济济。要都像你那样,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本来在一个公司,自己太太是财务经理,对自己的收入了若指掌,他已经很凄惨了。没想到工作不顺心,还要被同事讥笑。
不管了,迟早也是要走的。“那个,正好人事经理也在,那我就直说,我想要……”
“吕经理,我可以进来吗?”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
“请进。”
沈微禾手里小心翼翼地拈着一片透明的叶脉书签走进来。
“怎么啦?”
“我的工资好像……”
“是秦总说要给你加工资的。人事通过的你不知道么?她没有跟你说?”
“没有诶。”
“我说,加了又怎样?你这位大小姐看得起这一点工资。”吴彩蔚的话里面还有话。
“确实,不靠这钱吃饭,也不能在乎这点小钱,不过呢,我来这里工作可不是为了赚钱,是来享受工作乐趣的,可没有什么意图。”沈微禾回答得滴水不漏,既顺了吴彩蔚的意思,又反驳了她的讽刺,明确告诉她没有意图!别老是用恶意揣度别人!
见鬼,吴彩蔚想,原以为这丫头天真无邪,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高人都深藏不漏,她啊,跟秦允离有得一拼。不过,没必要和她起正面冲突,防着她就行。
“吕经理~”沈微禾蹭到吕颂如身边,用她甜甜的嗓音:“我想要八卦地问一下,这片树叶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呢?”
“树叶?”吕颂如看向沈微禾手里的那片树叶,透明的薄薄的一片。
“诶,这个不是……”余睿抢先说,“裴少屿送给许宁初的那一片么?”
“啊!”吴彩蔚耳尖,她半倚着桌子的身子直接跳起来。“说了那个名字!扣工资!”
哦,完了。怎么一激动居然说了“许宁初”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裴少屿,就脱口而出许宁初这三个字了。
他后悔的捂着嘴,本来就没多少钱了,还扣呢?
“扣不扣反正都是一样的。”金鑫来揭底了。“被扣的钱也归人事部经理个人所有。所以呢,归根结底,都是颂如姐的。你们懂得!”
“你要不要这么真相啊。”吴彩蔚开玩笑地白了他一眼。
吕颂如笑。“少那我们打趣!不像话!。诶,对了,你确定这是裴少屿送给那谁的么?”
“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他俩一起用树叶做的,就在我读研时候的学校实验室。”
“可是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你说这树叶么?秦总送我的呀。她这片叶子就夹在她的那本动物医学的书里面,她常常会拿出来看,若有所思的。她今天又拿出这片树叶端详的时候,我就说了句‘很好看啊’,然后她就送我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干嘛要送人!”吴彩蔚用命令的口气:“你还给她!”
“我不要?秦总送给我了的。我想知道,刚才你们说的裴少屿和许宁初,是谁啊?”
“啊!她也说了,扣工资,扣工资?“吴彩蔚真是超激动。
“扣什么工资啊?你们在说什么呀?”
“许宁初就是秦允离。这名字是她之前用的,现在不让人提。”吕颂如附在沈微禾耳边好意提醒,又搂过吴彩蔚的肩膀。”哎呀,不知者无罪么?算了算了。快十二点了,走走,吃饭去。总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我钱包还放在办公室呢!我去取一下!”
“取什么钱包,吴彩蔚请客!走啦!”金鑫的声音。
“我有说我要请客吗?”
“升职的人哪能不请客啊?”
“诶,可是沈微禾也加薪啊?为什么一定要我请?”
“那,中午就吴经理请客,晚上我再回请大家好了。”沈微禾机智地回应。
果然是情商很高的家伙。可是沈微禾,你可别指望能拉拢我。吴彩蔚不屑的想着。
真的到了晚上,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的吴彩蔚最终还是抵不住免费食物的诱惑,不由自主地来到办公室楼下的那家小餐厅。
不过她到的时候已经是约定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了,吕颂如和余睿都吃完了回家了,沈微禾与金鑫聊得很热络。
吴彩蔚大喇喇地站到了两人的旁边,那两位也毫无知觉。然后她惊悚地发现,金鑫竟然在扒裴少屿与秦允离的前尘往事。当然了,秦允离那个时候还叫做许宁初呢。
这位穿着西装的人事部经理,唾沫横飞,手势加表情都很到位,整个叙述都带着浓浓的文艺范儿,大肆渲染之下,这出故事实在是感人肺腑啊。
对面听的那位很,偶尔会出生问一两句,除此以外听得很投入很忘我。那专注的表情似乎太触动了。
搞什么飞机啊!“金鑫!”吴彩蔚一声惊天大吼吧两人拉了出来。“哎呦喂,你这水平,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你来了,她跟我打听裴少屿和秦允离的故事,就所给她说了些。正好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了。你来,你来。”
“我来什么呀?”
“他们俩人有什么好说的呀。话说回来,这是秦允离的私事,你们这样挖别人的私生活好么?”
“还没吃饭吧,来来来,点餐点餐。”请客的那位采取迂回战术。先给她点了餐,然后故意引吴彩蔚上钩,问了她一个问题。“所以,是秦总导致了裴氏的破产罗?”
吴彩蔚一口饭差点喷出来。“靠。谁告诉你的?金鑫?秦允离确实间接地动摇了裴氏的根基,可是沈微禾,釜底抽薪的人是你爸爸,是你爸爸在裴氏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抢了裴氏的客户,彻底断送了裴氏。”
吴彩蔚就这样上了钩,她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裴氏破产后的事情,说起了后来的裴少屿和秦允离。说起了兴培的由来。
“兴培就是复活振兴裴氏的意思。她是个把别人的幸福当做事业的傻女人。”说到伤心出,吴彩蔚只觉得话不成句。“你可以骂她肮脏下贱,她确实为了钱前后给两个男人当过情妇。沈微禾,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会说她‘有后台,是实宁市商会会长的情妇’,可是,她不这样,她弄不到开公司的钱。”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秦允离给别人当情妇,以套取资金这件事连金鑫也不知道。他抱着桌子上啤酒瓶,将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那他们还能在一起么?
“现在你明白了吗?为什么你会感觉她即重利又轻财,有这样相左的想法,无非也就是因为她确实是那种最贪婪的商人,想要最快的速度盈利,想要发展兴培,可是她做着一切却不是为了她自己,她甚至不惜榨干自己。”
“那,裴少屿什么时候能出狱?”
“目前的消息,是明年八月底。”
“那很快啊!”
金鑫接了话。“是很快,一年都不到了。兴培的核心成员,就我们几个,跟裴少屿或多或少的都有关系。我和裴少屿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余家跟裴家关系更近,余忠明余经理曾经是裴少屿父亲的亲信,在裴氏做了很多年。她就不用说了。“金鑫指着吴彩蔚,”她和秦允离还有裴少屿是同学。这日子一天天临近,我们这几个是最焦急的,可是我们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没有捷径可以走。”
怪不得大家都一副拼了命的样子。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沈微禾沉浸在这故事里,为这两人,在无情的流年里错失的两人感到扼腕。如果这就是结局,似乎是太凄惨了一点。可是一切不都还在大家的掌握之中的嘛。
如果裴氏得以复活,那么他们两人还是有希望的吧。
“还是有捷径可以走的。”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我父亲落井下石,在裴氏落难的时候抢了客户和不少员工么。再抢回来就是。”
“喂,你不会是要……”
“对啊。兴培不是要在靖唐县开分厂么工厂肯定要大量招人,我爸爸厂子里多得是有经验的。至于客户么……”
“抢客户靠的是实力。你父亲手上金刚石模具这一块的大客户都是原来裴氏的,客户信息我们都有。问题是销售部现在还没有能耐抢得到,尤其是欧美大客户。你思维比较西化,交际能力也很好,你要不要尝试一下销售的工作。”
“我愿意尝试,那就把我调销售部去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起你就到销售部任职。”
“喂,你们就这样擅自决定了。都不用跟秦允离报备的么?太夸张了。沈微禾好歹也秦允离的总助,没有她允许……”
吴彩蔚还没说完呢,金鑫就抢着回复。“干嘛要她允许啊,我是人事经理,我和当事人决定了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就是秦允离算哪根葱啊。
给她招总助的时候没有提前告知,现在撤了总助也是擅自决定,呵呵,金鑫,你位高权重,已经凌驾在秦允离之上了。
”好啊,我来抢客户。“行动派就是这么快,沈微禾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迈出去好几步远了。
“你干嘛去啊?”吴彩蔚慌张地叫:“你走了谁来付钱啊?”
饭钱还没付呢。沈微禾甩了几张现钞出来。“我挖墙脚去!”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愿他们能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双眸明亮,如星辉熠熠。
沈微禾跳上一辆出租,报了一个地名。
“挖挖挖挖挖!”她兴奋于自己即将展开的挖墙脚计划。她知道她多做一份努力,秦允离和裴少屿在一起的希望就多增加一分。所以在出租车上不受控制地嘟哝着“挖挖挖挖挖!”还一边很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出租车司机有点冒冷汗,好在她的目的地不是城西墓园。不然,这么晚了,念叨这么诡异的字眼,会让人以为她是要去掘人祖坟!
沈微禾走了,吴彩蔚用手肘撞金鑫。“你很奸诈诶。反向利用了沈微禾!看来,我们兴培的人都不简单啊。”
“我怎么奸诈了。我这不叫利用,我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再说了,我骗她了吗?没有吧。这都是事实,她被秦允离的故事感动,愿意向兴培靠拢,这是好事一桩。”
“所以呢,可是她马上要回加拿大读书了。你把她调到销售部也无济于事了。”
“那你就错了,虽然确实时间不过了,可是她如果能立刻挖到普工,沈通缺乏人手,生产滞后,销售也会停滞。大需量的订单得另寻货源。兴培唾手可得,有沈微禾这张王牌,保证药到病除。相信我,没错的。再者,她大四下学期基本上没课,还可以回来的。”
“还说你不奸诈!”吴彩蔚感叹,智商一个比一个高,都是能人啊!
沈微禾赶到父亲工厂,在先和工厂员工们套了套近乎。
“大小姐好。”“大小姐好久没来了呢。”
“是啊,好久没来,你们三班倒,真的很辛苦哦!”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就要扯上正题。
“有经验的人多吗?有谁是在这行做过两年以上的?
“有哪些人是曾经在裴氏做过的。
“有人愿意去婧唐县工作吗?包吃住的。
“对现在的工资还满意吗?期望薪资是多少呢。
沈微禾在白纸上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问卷,有问题七个,姓名,年龄,入行时间,期望薪资,是否愿意去婧唐工作,当然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联系方式。
生产部员工被要求挨个参与调查,写上答案。
“对了,如果有管理人员问起来,就说是我要这么做的,谁也不能阻止,不能不参与调查!”
第二天早上,沈微禾回收调查问卷,然后交给金鑫。“联系方式都有,就靠你的了。”她坐上金鑫给她安排好的教授部的新位子,开始了第一天的销售工作。
人事部开始大奋战了。所有员工被分了工,开始加班加点熬夜进行挖墙脚的事业。
还不到两个星期,沈通家提辞职的人数就几近两百。
这还怎么混啊,别混了,沈通成天在家里唉声叹气。没想到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活这么大还真是白活了,头一次知道还能这样的。
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众星捧月,骄纵成性,无法无天。沈通埋怨太太,“都怪你,惯坏了!”
沈微禾这边则是将父亲所有的资源利用到最大的限度。“爸,我都转到生产部好几天了,一个客户都没拿下。经理都批评我业务差。”
沈通哭着一张脸。“爸爸家这么多公司,随便进哪一个,也比在别家受气的好。”
“我不要,我现在就只要客户和订单。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要不要帮我!”
沈通太太训斥丈夫。“怪我惯着女儿?现在女儿问你要客户,你还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哎呀,长哭无泪啊。
九月底,沈微禾赚了好几个订单。在回加拿大之前,她把她手上的客户交接给了部门的同事。同仁们把她挖掘的客户慢慢发展成了固定客户。
随着销售量成倍增加,第二个分厂于十月初在靖唐县建成。工厂员工多挖自沈通的工厂。因为员工多有经验,所以工厂的建设超乎寻常地顺利。
从实宁到靖唐,这条发展路线吸取的是曾经裴氏曾经的经验。
靖唐离实宁市很近,离深圳这个港口也不远。交通比较方便,人力资源也丰富。
所以当年裴氏的扩张路线就是从实宁市到靖唐县,再遍布主要城市。
于是兴培就照搬经验,重走一次。
时间溜的很快,那时已是2008年的年底。是个很平常的工作日。吴彩蔚去靖唐县的工厂检查生产。下午六点左右,结束了工作的她上了大巴车准备回实宁。
今年的冬天似乎额外地冷,寒流来了一拨又一波。这样的气候实在是异常呢。南方的城镇,冬天永远温煦,所以气温突降的时候,搞得她措手不及还是吴彩蔚给她买了几件羽绒衣。天气预报说,还会有寒潮,并且提醒大家防御冰雪灾害。
看来还有雪要下呢。可是真的会吗。在实宁市长到这么大,雪花从不属于这里。秦允离在窗户上呵气,又用手抹去。就在这时,手机短信响起,是位有意向的客户,约她去他的公司面谈。
就在大巴车即将启动的那一霎她跳下车。
那位客户一连串发了几条短信,上面附有他公司的地址,有他想要的模子的型号,言辞恳切。
时间尚早,晚上八点都还有大巴回实宁。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公司,可是既然有合作的诚意,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每位客户都真诚对待,不愁公司没有好口碑。
她上了出租车,把地址拿给司机看,然后在颠簸的车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想到被叫醒后下车的地方一片荒芜。只有斑驳的旧厂门一扇,透过门望向里面是两间废弃的仓库。是走错路了吧?正要问出租车司机,可那车已经扬尘而去了。
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举目都不见人烟,哪有客户说的公司名。而此刻,天空中洋洋洒洒飘下来冰盈盈的东西,这,这是雪花吗?那雪花深深切切,看死晶莹却又浑浊地想要把这天地的一切都搅乱。
还真的下雪了,长这么,第一次见到雪呢。她慢慢地走回马路上,拖着冻僵的脚,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短信。“您的地址是不是发错了。”短信刚发出去,汽车摩擦地面的尖啸声音在她身后刺激着她的耳膜。扭头一看,有一辆灰色的车被细密成帘的雪花裹狭着,着朝着她的方向直接冲了过来。
来不及想了,秦允离急速地躲避,失去重心的她直接跌倒在路边的花坛里。冬天的花坛没有生机,只有几颗铁树被严严实实的扎成粽子。她重重地摔下去的时候,擦在泥土上只觉得四肢后背生硬的疼痛。
目标就是她吧,要不然这么宽敞的马路,怎么会直截了当朝她碾压过来。
这是要我的命么。我只有贱命一条,不值钱,谁要想拿去都可以,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有把兴培还给裴少屿。这样想着再痛也要站起来,鞋子也掉了一只。她光着一只脚朝那个废旧的大门飞奔。
只有往建筑物里面躲,兴许还可以逃生。
那辆车直接撞上花坛后,车头受损,可还是调转了方向,紧跟她停在那扇大门前。车上的三个人下来两个。她听到身后有人说。“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那一瞬间,恐惧溢上心头,她一边往最里边的废旧仓库跑去,一边惊恐回头看,两个穿着白褂背心的男人手里操着钢筋棒,死死咬着她不放。
她环顾四周,仓库的地上躺着一根生锈的门栓,大号的用来拴铁门的那种,她眼疾手快捉在手里,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朝着对面一扇斑驳的木质窗户跑去。
把那根门栓扔出去,跳上窗棱,可是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她一只手死抓着窗框,另一失手剥下一片零星的玻璃朝背后的人划去,不知道伤了那人什么地方,后背上的那股力道已经松掉了。
她跳下去,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裤袜和大腿,刚才用力过猛,握着玻璃的手也出了血。
跳下去的地方,紧邻着一到砖墙,脚下是一条排水用的阳渠,所以砖墙和仓库间只有一条窄窄的只容一人的空间。秦允离抬头望,这仓库背靠着一座山,砖墙外面,有上山的小路,浅草茂林。
那杀手紧跟着跳了出来,和她对峙着,指挥着他的同伙,“这里太挤了,你过来也没用!你从库房外面绕过来!”
怎样才能逃到那山里面去?如果让另一个人从仓库另一边包抄过来,两人夹击她,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捡起地上的铁栓。
可是还没有想到办法,对面男人的棒子就轰了下来。
她只觉得脑袋一片温热,有液体流下来。然后用她胸腔爆裂一般的力道回击。脑和眼睛。她攻击的也是对方脆弱的地方。雪还在下,那鲜红的血滴落,带着温度,滴在积雪上,瞬间降至冰点。是触目的红色。
太小看我了,怎么会任你们宰割,怎么会任命运宰割!
她忘了痛,直到对方停了手,跌倒在地。血迷糊了她的眼镜,没关系,她用手擦掉。必须在身后那位追上来之前找到出路。她跨过那位杀手往前跑去,刚好在拐角的地方,那砖墙颓塌了一大片,她从哪里逃出去,往地势高的树林里跑去。
可是,她要逃到哪里去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后面的两位杀手还在追呢,她还击的力度不大,所以其中一位伤得不重。另一位完全没有受伤,万一被他们追上,活下来的盖率只怕是零吧。所以她不走那上山的小径,却往树丛里钻。荆棘和横斜的枝条打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心肺俱裂,可是脚下还是不能停。
夜越来越黑了,她努力努力地张大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讨厌这样无力的感觉,讨厌这种从始至终就萦绕她而又挥之不散的感觉。血还在流,这样我会不会死掉。东倒西斜中,她只听到雪花落扑在树枝上的簌簌声。
此刻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无助感,真的灭了她的生念。可是背负了信仰还未完成的人,不能这样轻易死掉。
忽然眼前出现的豆大的光,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给了她希望。这林子里怎么会有光呢。是她产生幻觉了吗
好吧,她想要去取暖,哪怕这光只是她的幻觉。她往前走,靠近了,又靠近了一点。不,不是幻觉,是个小屋,就在就在山道旁的平地上。
终于走到了那个院子,那小屋里面橘黄色温暖的黄已经触手可及。她推开院门,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雪地里。
好冷啊,好冷,可是还不能死,还不能死。一边强撑着,意识却越来越弱了。力气也只有最后一点游丝一般。
飞舞的雪花好像幽灵冰冷的手,轻抚她说,睡吧睡吧。
裴少屿,裴少屿。
她伸手,向着近在咫尺的屋内的暖黄色灯光,模糊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