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60、第六章 ● 08

　　“许宁初？”裴少屿看到她的第一个反应，脑中升起一个问号，她来干什么？接着他就看到许宁初紧紧缠绕在肖潇脖子上的手。误以为她要对肖潇施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下只本能地想要保护肖潇。所以，他一手抓着肖潇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另一只胳膊伸护住肖潇，一脚狠狠照着许宁初的肚子踹了下去。毫不留情！

　　秦允离摔在地上，撞到了身后的四脚高凳和凳子上的花瓶。

　　花瓶碎裂的声响撞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花瓶碎了一地，她的心也碎了一地。

　　那一脚踹下去，他的心却又狠狠跌宕了一下。许宁初，我曾深爱你，可如今，有的只是恨。虽然恨，却又于心不忍了，却又还要恶狠狠地吼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滚！”
　　她倒在一堆碎瓷片上，那尖锐的利器割破了她的大腿和手掌，割在了那些曾经的旧伤口上，那年大雪，她在婧唐被人追杀后留下的伤口。可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痛，只是有感到有几处温热。那是血流了出来。

　　要怎样努力才能控制泪水掉下来呢。可是泪水不听话掉了出来，真的是很没出息吧。怎样才能装作根本不痛，怎样才能装作根本不在乎，不在于你对我做了什么呢。偶尔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心底说，让你知道真想吧，偶尔也幻想能和你在一起，可是一梦醒来，我还是不得不面对着冰冷的现实。你对我的恨，才是我不愿告诉你真相的最重要的原因。

　　虽然觉心痛如焚可是还是很开心的，裴少屿，你能解气就好。你幸福就好，那个给你幸福的人是谁却并不重要。深知肖潇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所以此刻我也是开心的。

　　“你没事吧！”赶来的吴彩蔚焦虑地问。她又将头扭想裴少屿，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牙床咬得吱吱作响。藏了这么多几年的秘密，在她看来啊重如泰山，可对秦允离来说，那恩惠却轻如虹魔，甚至是理所当然。秦允离的委屈就在吴彩蔚的嘴边，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她只是愤怒的喊了一句：“裴少屿，你不可以这样对她！”

　　裴少屿蹙了蹙眉头。“你带她走，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也不准她伤害肖潇。”

　　“你不可以伤害她！”吴彩蔚喃喃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

　　吴彩蔚想要兜出来，可是衣角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了拽。低头一看，是秦允离含泪的眼睛，和微微摆了摆的头。

　　“啊，她流血啦！”

　　肖潇大家一声，他们这才发现，有几处鲜红的血在地板上缓缓晕染开去。秦允离这才觉得赶到痛。很痛！

　　“赶紧送她去医院！”

　　“帮我把她背到背上！”

　　吴彩蔚背起秦允离就跑。裴少屿想帮忙，可是脚却像被黏住了一样，挪不动。倘若时光停驻，我一定待你以温柔。可是，许宁初，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看着秦允离落在衣服上的斑斑血迹，还有那根本就止不住流血的伤口，吴彩蔚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在第三次准备闯红灯的路口，她被冷不防窜出来的交警拦住了。

　　穿着绿色警服的交警一脸威仪。“女士，这是红灯！”

　　“我知道她，我又不是色盲！可是你没看见后面哪一位么？”

　　那交警把头神经车窗玻璃一探，看见后排座位上一位女士身上几处伤口，血滴了满车。

　　“这是……”交警那身绿衣服上的脸都绿了。

　　“是啊，没瞧见受伤了吗，我急着去医院。”

　　“可是女士，根据新的交通法……”

　　“根据新的交通法，爱咋咋滴，回聊……”

　　根据新的交通法，大不了她过完年重新考驾照。可是根据生理常识，再不止血，人可得完完。

　　吴彩蔚踩一脚油门，车又飞出去了。扭头看后视镜，那交警似乎也默许了，还跟她挥手呢。

　　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后，医生让秦允离留院多住了两天。因为伤口比较多，有的很深，怕瓷器碎片没取干净，受感染。

　　她住院的那两天，曾经工厂技术部的技术工程师樊起总来看她。就在裴少屿参观工厂后不久，樊起这个半职的工程师就不做了，毕竟公司汇入了新鲜的技术血液，他这个人从举足轻重显得可有可无，再加上这几年赚了不少钱，便辞职了。

　　“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秦允离笑着在纸上写下：“不小心在家里摔了一跤，碰倒了花瓶，被碎片给扎的。”

　　“唉，你呀，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了。”

　　她苦笑了笑，不知道樊起意欲何指，只能岔开话题。她指指他不方便的那条腿，把写字板举给他看。“你腿不好，没必要每天都来瞧我。”

　　“你看，大家都忙，你病了也每个人照顾你，我不来谁来呢。”

　　秦允离尴尬的笑笑。

　　没想到接来下樊起的话让她立即不安起来。

　　“我老婆死了很久了。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不如咱俩过吧。”

　　秦允离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窗外，只有樊起一个人还在絮絮叨叨。“你说你以前是个董事长，我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高高在上，我不好高攀，现在，你也不是董事长了，你也没找对象。我们一起工作那么久……”

　　中途他又说了可许多话秦允离没听到。只是最后那一句到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看，你眼光也别太高。我虽然是个瘸子，但我听说，你以前不也是做那个什么的么……”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跃然纸上。秦允离小小地不安了一下，看来那些过往真的是人尽皆知了。这就是不会说话的好处。倘若她会说话，此刻，便只有哑口无言的尴尬。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觉得恶心，像是不小心咽下了好几只苍蝇，可是现在，不会了，她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就好像苍蝇吃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秦允离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还生出了一丝感激。他是第一个说不嫌弃她的过往，还愿意给她一个家的人。

　　她冲他挤出一个笑，然后又眼神聚焦在了窗外的树上。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只听到了他临走的最后一句话。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是说真的……”

　　2016年的新年悄然而至。秦允离最怕过节。别人都有人相伴，唯独自己只能一个人过。倘若店里没有客人，便只能早早关门，回家写一封永远不会寄给裴少屿的信，炒两个小菜。和往常一样，她一个人过。那是正月初十，从颂如姐那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吴彩蔚空窗了N年之后，终于找到了真命天子，据说对方就是那天拦车的交警。坏消息就是樊起生了病住了院。急性阑尾炎，当天凌晨犯的病，当即就被送到了医院。正月十一的下午，吴彩蔚带了她的交警男友来和大家见面。聚餐定在余忠明余叔叔家。大家伙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餐，余忠明看护着孙子。那小家伙活脱脱像极了他的父亲，天生对小动物就很有感情。此时那小家伙正一本正经地给一只中华田园犬看病，余忠明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裴少屿的电话。

　　“哟，少屿啊！”

　　“叔，您下午有空吗？想请您全家吃饭！”

　　“嗨哟，谢谢谢谢！” 余忠明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打情骂俏一边洗菜的儿子媳妇，“今天下午就算了，我们家已经在做晚饭了。而且，我们家还有客人，金鑫和吴彩蔚都在我家呢。”其实秦允离也在他家，只是余忠明不能告诉裴少屿。

　　“他们也在？那正好，我正要给他们打电话，叔，麻烦通知他们一起来。来吧，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

　　“是吗？什么事啊？”

　　“我今天求婚。”

　　“今天吗？”余忠明看着茶几玻璃下压着的那张前天收到的请帖说：“请帖我都收到了，不是正月十五办订婚宴么。”

　　“请帖是我刻意做出来的一个幌子。实际上我并不想摆酒宴，只是求婚的过程不能少。而且我想给肖潇个惊喜——不好意思，叔，我应该早点约您的。”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自家人。”

　　“那我稍后把饭店的定位发到余睿哥的手机上。”

　　挂了电话。余忠明走进厨房。“都别忙活了。裴少屿请吃饭。”

　　“这个时候打电话请吃饭？不约！”吴彩蔚快言快语。

　　“不约不成啊！是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余忠明面色凝重。裴少屿订婚，那可是头等大事。可这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那个，秦允离，叔叔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约你来吃饭，只怕叔叔要爽约了。裴少屿叫我们去吃饭！”

　　“到底什么事啊？爸！”

　　“裴少屿他……要求婚。哦，对了保密啊，肖潇还不知道呢。”

　　秦允离停下手里的活，心里不禁嘤了一声。提前了吗？对媒体公布的时间不是正月十五吗？

　　“余睿，你去看看你的手机。裴少屿说会把定位发给逆”。

　　定位显示了一个饭店的名字，就在长风游乐场的正门外。

　　秦允离提着自己的包和众人做了拜拜的手势，正要跨出门，手肘却被吴彩蔚给掣住了。“今天晚上裴少屿会在长风游乐场跟肖潇求婚。我们这都要去助攻。你一个人没有问题吧？要我陪你吗？”

　　秦允离努力笑了笑，表示她OK的，完全不用担心。

　　真心希望她能够哭出来，喊出来，而不是想着现在这样，隐忍着，内心却已血流成河。“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发个微信，我立马飞奔过来。”

　　她点头，再次众人道别，回到家，吃了一顿兴味索然的饭，洗了碗然后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坐立不安，想到年前，她受了伤，樊起特意去医院看望她，现在轮到他生病，想着，索性去医院探望樊起好了。

　　新年刚过。医院里尚没有什么病人，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偌大的病房，四个床位，就躺了樊起一位病人。她呆呆站在他的病床前同样觉得无所事事，只管目光呆滞地给他削了一个水果又一个水果。樊起同她说话她都没听见，只管胡乱地点点头摇摇头。

　　突然城市上空一声闷响。

　　赭石色的城市上空炸开一朵烟花。紧接着又是一朵。她翩然起身，走到窗口，凝目向那烟火望去。

　　只见远方夜幕下，有璀璨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盛开，闪烁在没有星星的城市夜空，像极了明眸里迅速掉落的眼泪，然后又消失不见。

　　因为过年的缘故，这些天每天夜里城市上空都有烟火可以看。可是秦允离知道，这一次的和平时的不同。因为这烟火正盛开在城市巨大摩天轮的上方。

　　那是长风游乐场的摩天轮，它有着童话般的斑驳色彩，承载着欢乐一圈圈转着，点缀着城市的夜空。她看着那烟火一朵朵升起腾空，想象着裴少屿坐在摩天的舱室里，跪地向肖潇求婚的画面，那一瞬，心如刀割。

　　曾经也幻想与他同回长风游乐场，坐在那巨大的摩天轮上，一直幸福地笑下去。可是在那千差万别的时光河流里，她终究无法强求那福气。不过庆幸的是，有肖潇这样的女子能够陪他走下去。

　　裴少屿，求婚快乐，愿你幸福，她在心里默念，然后有热泪滚下来。

　　裴少屿在星光游乐场外的一家特色餐厅请大家吃了中餐，然后便提议一起去游乐场内逛逛。
　　请客的理由则是感谢各位在自己事业上的支持，所以肖潇对裴少屿的求婚计划一无所知。
　　当一行人走到摩天轮下，天已黑透，夜色如墨。裴少屿温柔地捉着肖潇的手说：“我们坐这个吧。”

　　“好啊！”肖潇上到舱室，然后挥手向父母长辈和同伴。奇怪的是他们没一个人想玩摩天轮。父亲肖永亭朝她做了一个“你安心去玩吧”的手势，说“我们就在下面等你们俩”。

　　摩天轮上升，当他俩的舱室到达最顶端的时候。摩天轮突然停了下来。

　　“诶？”肖潇诧异，怎么回事？她趴在小窗户上朝外看，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天幕上没有星星，只有一弯明月，露出疏朗的暖黄色的光。当她的目光转向下方时，看到一群小人儿，已分辨不了父亲母亲了。应该是出故障了。她想，不过，奇怪的是，其他舱室里坐着的游客竟然还在谈笑，没有人恐慌。她亦不觉得害怕，因为裴少屿就在她身侧。

　　“裴——”肖潇回头呼唤他。可她一回头，便看到在她的裴，一脚跪在地上。

　　他拿出一枚钻石戒指，打卡那红色的盒盖，虔诚地说“嫁给我吧，肖潇！”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把她吓住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眼含泪光，微微点头，哽咽地说：“我愿意！”裴少屿起身为她戴上戒指。那一刻欣喜若狂。裴少屿终于是她的了。

　　在摩天轮上求婚，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可是却是他的初心。

　　当年曾与她一起爬过这摩天轮，都还的很多年里，他的脑海里都存着某人曾经的如花笑靥。这么多年初心不忘。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地点没有变，只是可惜的是，他要求婚的人却已不是她。要陪他走下去的人已不是她。可是，即便他的身边换了女主角，这一切仍是幸福美好的。
　　经过了大风大浪，终于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帆。终究还是幸运。

　　摩天轮底下，肖潇父亲亲手点燃了焰火。

　　真美啊！肖潇看着烟火，扑进裴少屿怀里。太意外了，十足的惊喜啊。一生之中，只有此刻她离幸福最为靠近。摩天轮又转了起来。等到她回到地面，守在下面的亲友么则推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肖潇置身在一堆花海之中，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裴少屿母亲程倩则激动地捉起肖潇的左手，“孩子，你答应了吗？”毕竟，这求婚仪式还是有些寒酸的，没有什么大的排场。直到看到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则放心地笑了。

　　“我怎么会不答应呢，阿姨。这可是我梦寐以求了好久的。”

　　“怎么还叫我阿姨啊？你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是不是该改口了。”

　　父亲肖永亭助攻道：“赶紧叫妈妈！”

　　肖潇便娇羞地叫了声“妈妈！”引得众人都会心的笑了。

　　“好孩子！”程倩紧紧捉着肖潇的手不放。“我真是何德何能啊，得了你这么好的儿媳妇。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好孩子，妈妈也有大礼，等回到家送给你。”

　　此时，应当有音乐来烘托这良辰美景与赏心乐事，于是，容祖儿的《小小》便响彻在了这美好的夜空。这首歌的旋律动听，歌词也应景。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取我进门……小小的誓言还不稳，小小的泪水还在撑，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肖永亭对女儿说：“曲子是你莫阿姨选的。她说你们俩青梅竹马，这首歌最适合不过了。”

　　“谢谢莫阿姨！”

　　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聊了起来。“这是有人求婚吗？”

　　“你不知道？今天有人包了场求婚，还请了不少群众演员坐摩天轮。”

　　“好浪漫啊！”

　　“真的是好浪漫啊。”

　　“诶，我还听说订婚的两人是青梅竹马。所以这歌放的都是‘小小’”。

　　“哇，最羡慕青梅竹马了！听着就好带感。”

　　“我也是啊，可惜我为什么就没有个发小呢。真羡慕那些个从小认识相伴到老的。”

　　“被求婚的女主就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吗？”

　　“对啊。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了。搂着她的就是她未婚夫，听说是个大金主！”

　　“男的帅，女的漂亮，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对啊，有一种幸福叫别人的未婚夫。还要不要人活啊……”

　　有人在星光游乐场的摩天轮下笑着，有人在冷清的人民医院的某一扇窗下落下眼泪。

　　好在背对着樊起，所以秦允离倒是可以尽情地流眼泪。

　　“我说，上次我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允离没有反应。樊起又追问道：“你嫁给我得了。嫁给我你又不亏。我俩一起过！”然后他貌似看到了秦允离微微点了点头。

　　樊起也有点不敢相信。“你同意啦？真的同意啦？”

　　她又点了点头。窗外是漆黑的夜，长风游乐场却一片灯火辉煌。她看着那不熄的烟火，只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不然眼泪为什么会一直掉呢。那滚烫的泪水在凉薄的冬夜迅速冷掉。

　　第二天中午秦允离来医院给樊起送午饭，在住院部的门外，撞到了吴彩蔚。

　　“你怎么回事啊？刚刚樊起跟我说你答应了他要嫁给他！”吴彩蔚气急败坏的质问。她抓起她的手就把秦允离拖到了楼外面的喷水池旁。

　　“说吧！怎么回事？”秦允离坐到水池旁的长椅上，示意吴彩蔚也坐下。

　　“你可别想不开！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吴彩蔚说这话就像是她的家长。可是，秦允离想，你不同意的事情多了，我可曾听过你的。

　　秦允离一言不发，吴彩蔚更是火冒三丈。“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哑巴了。说句话啊你！”
　　秦允离晃着她的腿，终于开口：“我也是要嫁人的嘛。”

　　“你嫁人你嫁给他！？我听他说你们要结婚的时候，我真的是被恶心得不要不要的！他说是你点头的，我这是见了鬼了吧。说，是不是他逼你了。”吴彩蔚越说越激动，一口气说了许多。

　　“没有谁逼我，是我自己同意的！”

　　“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能为你自己多想想么。即便裴少屿和肖潇订了婚，你也不要抛弃你自己啊。”

　　这句话真的是刺到了秦允离的痛处，她半晌无语。

　　吴彩蔚只好缓了缓她的语气又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真的配不上你。”

　　“那里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两个世界的人能够一起共事兴培吗？”

　　“可是他腿还有残疾啊！”

　　秦允离用幽弱的声音回道：“他的腿有残疾，我的身体还有残疾呢。”她一边说一边朝吴彩蔚相反的方向偏了偏。

　　吴彩蔚懵圈了那么一秒，旋即就明白了。心里起了化学反应，酸酸的，为她心疼。

　　“他腿有残疾，可我不也做过不光彩的事情么。按照他的话说，大家都有毛病，谁也都别嫌弃谁。”

　　“你没毛病吧？”

　　“我有毛病，他也有毛病，我们俩一起过正好。”

　　“不行，反正我不同意！”

　　“吴彩蔚……”秦允离慢吞吞地回道。“你说这些有用吗？”

　　“你？”

　　“你觉得我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你能改变吗？”

　　“秦允离，你不要这么拗，好不好？”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左右不了我，谁也左右不了我不是么？”

　　“你……”

　　“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说说你吧，听说你俩进程很快，都见过家长了？”秦允离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岔开话题。不过难得的是，吴彩蔚一提到她新近交的男朋友，就乖乖就范。

　　“见是见过了，不过，不过不是很刻意地拎着礼物上门，是碰巧在他楼下碰到他父母亲，被邀请去他家坐了坐，聊了会天。”

　　“那他也见过你的父母了？”

　　“见过了，各种三姑六婆都见过了。我父母自然是站我这边的，可是那些个亲戚就觉得我男朋友配不上我。无非就是经济上不登对么。可是只有我知道，实际上是我配不上他。”

　　“哪有，明明就配一脸嘛。”

　　“怎么没有，我也不是个清白的人。这你也知道。从前我不懂事，做了很多傻事。毕业后也从不曾想能遇到真心对我的人。可如今遇到了，虽然觉得配不上他，可还是想努力一把。”

　　“会幸福的，这是必须的。”

　　“谢谢你，说实在的，从前处处与你为敌，还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没想到现如今却成了你的左掌右臂。”

　　“是啊，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处处维护我的，最亲的人。这一路以来真的很辛苦，谢谢你帮我撑着，没有你，怕是走不到今天。”

　　“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谈心了。”

　　“是啊……”秦允离提起身旁的保温盒。“不过，我不能再跟你聊了。饭要凉了。”她起身离开。

　　吴彩蔚还想要叮嘱她。“秦允离，你真的不要做傻事啊！”

　　秦允离却并没有回复，只是说。“你记着，我是个哑巴，从今天以后，我便不愿再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