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入侵（人外）》春风无邪

10、营地

　　荒凉萧索的谷地里耸立着一个巨大的蛹式建筑，土一样的褐黑色，表面全是像血凝起来的痂，看起来诡异又丑陋，正好堵在一道峡谷的谷口，他们任务的对象就在峡谷里面。

　　铠烽大喇喇地站在空旷处打量着那东西说：“这玩意是啥？真难看。”
　　“这就是艾克斯星人的营地，根据侦察的反馈应该还有艾克斯星人留在这里。”严扬一边谨慎地注意起周围的情况，一边清理剩下的弹匣，心里默算营地里可能的艾克斯星人数量和命中率的比例。
　　铠烽转眼看了看严扬，一副轻松的态度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别紧张，你看连个鬼都没有。”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严扬无视铠烽往营地的方向靠近，铠烽跟上去丝毫没有在战场的严肃。反倒是阳绮，肩上扛着加农炮，腰里挂着枪，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简直浑然天成的英姿飒爽。

　　他们在以肉眼能看清营地的距离里停下来，隐蔽在碎石堆后面，三人都盯着死气沉沉地营地。
　　“是不是太|安静了？”严扬小声地说道。
　　“没有生命反射。”阳绮戴着透射望远镜对营地扫视一遍后回答。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铠烽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严扬看着他走出去，等他完全暴露在外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时才站起来跟出去。

　　“你看。”铠烽低着头，严扬随他的视线看去，冷不防地被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吓一跳。
　　地上是一大片墨绿色的洼坑，表面覆着一层粘糊糊的未干粘液，像是沙地上被腐蚀出的一块疤。严扬在之前的战役中就已经知道艾克斯人死后尸体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溶化成这样一滩粘液，而且能够腐蚀粘上的任何物质。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的营救人员？”阳绮问道。
　　“没有。”铠烽简洁地回答朝营地入口走过去，神色也慎重起来。
　　“会不会是自卫队的人？”严扬转向阳绮问道，阳绮立即否定，“不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和人力，主要目的是保护幸存者，怎么可能来攻击营地！”
　　阳绮透着一副我们又不傻的眼神，铠烽回过头来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另外两人都是同样的想法，互看一眼都小心地朝营地的入口走去。

　　这个看起像蛹一样的庞然大物不属于蓝星现有的任何一种物质，他们站在面前才真切地感觉到它有多大，入口完全足够驶入一架100人的飞行器。
　　不过他们的注意都不在建筑上，而是紧紧地盯着里面可能存在的危险，但进去之后他们还是被惊住了。对看惯了金属都市的蓝星人来说这简直是建筑学的奇迹。

　　整个‘蛹’浑然一体，在外面完全感觉不到里面的光线，可在里面能清楚地看到蛹壁每一个角都散发着绿荧荧的生物光。这样的光线让他们的视觉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也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形。
　　连成一体的蛹壁如同地质断层被分隔成五层，绕成一个圆环，断层上落满无数小蛹一样的洞，看起来像是生物生长的一样，没有任何的缝隙连接。

　　突然一声尖利的咆哮声响起，三人同时握紧武器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第三层的边檐出现一个人影，他穿着大衣，身材挺拔，头发垂在眉间看不清面容，一只艾克斯星人正在他面前倒下，紧接化成粘液。那人看来毫不在乎对准自己的枪口，从容地从十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平稳着地。铠烽看了眼阳绮，用眼神表示你的装备该退休了！阳绮朝他用鼻音哼了一声心说我这是最新的M国货。

　　“你是什么人？”那人刚站起来，铠烽先一步上前，枪瞄准对方的额头。
　　“路人。”那人大步地走出来，手中只有一把十多厘米的匕首，上面还沾着墨绿色的液体。他走到铠烽面前，抬起头来露出左脸半掌长的疤痕，淡淡地看了铠烽一眼。

　　“穆山？”铠烽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

　　穆山！严扬也认识，是M国的军部上将，关于他的传闻很多，被谈得最多的除了他完美的战斗力外，还有完美的外表。成长期的穆山有M国最迷人美少年之称，不过他为了摆脱这个称号，硬是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条十厘米的疤。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M国的上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山将军，你出现在这里可是要负军事责任的？你没有什么要解释吗？”铠烽蓦地把枪放下来，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现在显然不是动枪能解决的问题。

　　然而，穆山直接越过他走到严扬面前，微微蹙起眉头说：“严扬殿下？”
　　严扬也把枪收起来，注视着穆山，感觉对方的态度显得过于亲切，就像久别不见的朋友，可实际他们并不是，对穆山的印象他只是见过一两次而已，还是在他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不由站直身体，发现对方仍比他高出一个头顶，他敬了一个军礼说：“请不要称呼我殿下，将军可以直接叫我严扬。”
　　穆山的眉头蹙得深了一些，对着严扬沉重地说：“血统是不会改变的，R国王族千年的延续不会毁于一朝，令妹在我国很安全，只要你愿意随时可能来M国。”

　　严扬心底微微一怔，这七年间的事他了解的太少，不过S国与M国向来互看两生厌，所以穆山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至少R国所拥有的无数契文也是可以和M国谈条件的筹码，那并不是占领R国都城就能到手的，M国王室收留他妹妹也不能排除是为了契文的可能。他并不清楚这七年间他是否会做到将所有的契文都交给S国政府，想到这里他立即否定，他坚信自己不会舍弃尊严到这种地步。

　　铠烽冷不防地插到两人中间，将严扬与穆山隔开，微抬着下巴对穆山说：“穆山将军，你出现在S国的境内还没给出一个解释，现在又想挑唆我国的军官？你不会以为我不敢把你扣押进监狱吧？”
　　穆山倏地一笑，不屑地说：“我挑唆？还是你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铠烽挺起胸膛，余光瞟向严扬。

　　“严扬殿下，你的答案呢？”穆山把目光转到严扬身上。

　　严扬不为所动，穆山的意思隐晦得很明显，如果他要承认R国的血统就必须要先承认R国没有灭亡，这代表了一场复国的战争。旁边的阳绮紧紧地捏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满眼期待。

　　“作为军人我的职责是保护人民，仅此而已。”严扬答道。
　　穆山淡淡地一笑，“比起以前，你成熟了不少。”仿佛长辈一样的语气让严扬有些不适，他对上穆山的视线回道：“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而已。”
　　“什么道理？”穆山好奇地问。

　　“人！在外星生物入侵的时候，他们不会管你的国籍，你的身份，只有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没有人就成不了国。当我看到满目的废墟我才明白我想保护的并不是代表一国的旗帜，如果哪天我一个人守着整个蓝星，我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穆山瞪着严扬，惊讶于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片刻之后拍了拍严扬的肩膀，笑道：“不愧是黄耀的子孙。”
　　听到黄耀的名字严扬不自觉肃然起敬，黄耀是他的先祖，一千年前R国的首位国王。

　　“严扬。”铠烽半搂住严扬的腰把人拉回来，死死地盯着严扬说，“你别听他蛊惑。”
　　“我有能力自己分辨。”严扬不动声色地避开铠烽的手，铠烽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尤其是在别人面前让他觉得很难堪，就好像在提醒他是如何苟且偷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铠烽的语气沉了沉，自然也感觉到了严扬对他的回避，那股一直没消下去的邪火又窜上来。
　　“铠烽，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也相信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决不可能做到骄傲地喊出我是S国人。这不是懂不懂的问题，而是与生俱来的归属。”严扬直视着铠烽，话题不知不觉变得沉重。

　　铠烽上前一步紧贴着严扬轻声地说：“对不起，殿下，我保证我绝对从没这样想过，你是你，无关你是任何身份。”他的靠近让严扬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严扬蓦地转身错开铠烽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一句把气氛扭转回来，严扬拉开与铠烽的距离对穆山说：“这些艾克斯星人是将军杀的？”他注视着地上一滩粘液，‘蛹’并没有被腐蚀。
　　“对，它们有弱点。”穆山扬起手中的匕首，“尾巴终端，只要切除它们就会失去攻击力。”
　　“尾巴？”严扬不敢置信，任何物种的弱点都不应该暴露在危险的地方，尾巴怎么看来都太危险了。
　　“我偶然发现的，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了，不然你可以验证一下。”穆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铠烽满眼都是离我男人远点的态度抢道：“既然穆山将军这么有兴致，我们不如来个比一比？”
　　“没兴趣。”穆山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两人间拔剑张弩的气氛越加明显。
　　“穆山将军大老远偷跑我国来研究外星人的弱点，这叫没兴趣？”铠烽逼视着穆山往前进了一步，“或者我应该请将军跟我去S国军事法庭坐坐，如何？”

　　“哼！想邀请我至少让陆方亲自开口？”穆山泰然自若地不可一世，目光轻轻地瞟过铠烽，扯上国家军人往往比政客来得直接，都省去了表面的客气。
　　“少废话，上头那群老头要怎么兜圈子我不管，一句话，是男人就一决胜负！”铠烽的耐性耗尽，言下之意是你没有拒绝机会。

　　穆山蔑笑一声，沉默地大步往外走，然而却突兀地顿在出口处。
　　营地外艾克斯星人的两支手拟成枪的形态整齐地一字排开，全都瞄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穆山将军，S国可不是来了能随便离开的地方！”铠烽一语双关，说完已经抬起枪，填充好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