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楼重生记》苏柳桃

12、第 12 章

　　食竹兽的尸骨被烧成黑乎乎一团，就在那一团焦黑中，有颗淡绿色的珠子特别显眼。
　　“那是妖兽的内丹。”宋磊说：“不知到时要不要用到，先拣了吧。”

　　继续往前，发现两边山壁越来越近，渐渐的，竟成了只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宋磊率先侧身挤了进去，陆瑶紧跟其后，然后是何小楼。
　　从缝隙中钻出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光线大亮，眼前豁然开朗，但脚下是断崖，对面的崖在百丈开外，仅有两条长藤连接，下面是万丈深渊。

　　两道长藤一高一低，一道用来行走，另一道用来手扶。
　　可是，这样的深渊之上，仅扶着两道藤过去，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敢上前。
　　何小楼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呼吸有点困难，想往前再走一步，发现自己竟然腿都软了。
　　但是她想起客栈掌柜的话，他说，无镜门是不可能让人在入门试炼中死掉的。
　　当时觉得简单到几乎无用的一句话，现在却给了她最大的勇气。

　　她咬咬牙，克服心底的恐惧，扶着上面一道藤，抖抖索索走了上去。
　　晃得厉害，随时都担心会断，她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看就浑身发软，站不住，手也无力抓牢。
　　但不看的话，又怕自己一脚踩空。
　　何小楼闭了一会眼，脑子里又回想起刚才的熊熊大火，心慢慢冷硬起来，腿也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不一会儿，她就走到了对面的山洞。
　　回头一看，依稀是宋磊正在劝陆瑶，陆瑶坚决不肯上，但宋磊又怕自己过了以后陆瑶更不敢过，便犹豫着。
　　然后小姑娘柳露上了。

　　何小楼找了块石头靠坐着，等他们过来。
　　先是柳露，再是陆瑶，然后是宋磊，接着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最后只有一个瘦瘦小小，大概只有十岁的男孩子放弃了。
　　他选择了回头，钻进那道窄缝，之后怎么样，何小楼就不知道了。
　　至此，三十人小组已经只剩下十八人。

　　穿过山洞，竟是一片很美的山谷。
　　红花绿树，鸟语花香，潺潺流水。
　　山谷有薄雾萦绕，一座富丽堂皇的府第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门前，一个小童正取了泉水在浇花，
　　众人上前问路，那女童露出迷茫的神色，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飞快转身进去叫了主人出来。

　　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气色极好。
　　“你们是参加无镜门入门试炼的吧？”那美妇人问。
　　“正是。”宋磊抱拳道。
　　自从杀了食竹兽，他不知不觉就成了领袖。

　　“又是一队走错路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叹息道。
　　“走错路？”何小楼疑惑。
　　“是啊，你们走错了。”那妇人说：“这里都已经不是秦山了，是秦山北面的迷雾山。许多年前，也曾有几个参加无镜门试炼的年轻人走错路来到这里，所以一见你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请前辈指点，正确的路在何方？”宋磊问。
　　中年男子说：“应该是在一线天的竹林里就走错了，得倒回去重走，不过，这天马上就黑了，你们要不要住一个晚上再回去？”

　　众人商量了一番，觉得不管是那藤桥，还是那迷宫般的一线天竹林，天黑了都会更难走，于是决定在这里住一晚，等到天亮再走。
　　虽说会耽误时间，但总比黑灯瞎火的摸索一夜还摸不到出路，一不小心还掉落悬崖要好得多。

　　进了那宅子后，众人才发现，这家人竟然有五个女儿，个个长得无比貌美，天仙一般，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八。
　　何小楼不由又打量了一下那个中年美妇的脸和身材，心想，接二连三生了这么多，还这么年轻这么美，保养得真好啊。

　　中年夫妇着人做了好些饭菜招待，席间，谈起关于修道的事，男子忽然说：“依我说，上秦山修道有什么好？日子过得清苦不说，门规还严，成年累月的下来，时间倒是赔上了，可有几个真的能得成大道的？”
　　“是啊。”他妻子接口：“倒不如我们这样，过的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宋磊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
　　倒是柳露说：“那不一样。修道可以长生不老，可以打抱不平，可以兼济天下。”

　　“呵呵呵呵，真是个孩子。”男主人笑了：“长生不老？你不妨去问问，无镜门那么多修道弟子，真的能长生不老的有几个？打抱不平？修道界论实力排辈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平了，技不如人，在师门终日被排挤，根本没有下山的机会，你要到哪里打抱不平？更别说兼济天下了，你拿什么来兼济？修道人的生活可是很清苦的。”
　　众人默然。
　　宋磊说：“前辈似乎对修道门派有些怨念？”

　　“倒不是怨念。”男主人说：“只是有些感叹。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要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偏要去追求那虚缥缈的所谓大道。”
　　“莫不是你们曾经想要去修道，被人给拒绝了？”陆瑶忽然说。
　　众人瞬间沉默了一下。
　　男主人愣了会，笑道：“觉得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不妨给你们看一些东西，你们再说说，我是不是这样的。”

　　这时门外忽然一阵阴风扫过，一条巨蟒携着腥臭气息游了进来。
　　众人吓了一跳。
　　那女主人伸手朝堂中空地上一指，刷的一下，一排身穿铠甲的士兵出现在眼前。
　　电光石火之间，巨蟒已被士兵消灭。
　　女主人说了句：“收！”
　　士兵刷的下消失不见。
　　众人目瞪口呆。

　　男主人笑着说：“我们夫妻二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些造化。这一身本事，始终要传下去的，无奈迷雾谷日子实在太逍遥，我们根本不想出去。若是你们中有哪位不想上秦山修道的，娶了我女儿，我便将这一身法术通通传授于他。”
　　陆瑶顿时看了宋磊一眼。
　　宋磊却只是笑笑。

　　入夜，主人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个房间。
　　进得房去，何小楼不由暗暗咋舌。
　　只见那房内所有家具，竟都是由金子做成。
　　除了床和枕头是玉的，别的桌椅板凳杯子茶壶脸盆，竟然全是金的。
　　何小楼难以置信的摸了一圈，结果摸到一个灯台时，忽听咔的一声，墙壁上开了一条缝，原来是道暗门，开关在灯台上。
　　那缝越开越大，到可以容一人进出时，停住了。

　　何小楼迟疑了一下，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了进去。
　　里面是条狭长的通道，两边壁上镶有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光芒。
　　虽然不是很亮，但足够让何小楼看清，这两边的墙壁也都是金的。
　　她心里感叹，人们常说铜墙铁壁，如今她竟是连金墙金壁都见识了。
　　走了好一会，眼前忽然一亮。
　　何小楼看过去，顿时被闪花了眼。

　　这是一间很大的密室，密室里堆满了黄灿灿的金子，各种颜色的宝石，让人眼花缭乱。
　　她忽然觉得，自己家里一直被人称作漠州城四大家族之一，跟这一比，不过是个土财主，还是很小很小的那种。
　　真是……夸张啊，她叹了口气，强忍住揣几颗宝石在身上的冲动，又看了几眼，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果然有许多人不愿意走了。
　　“你们忘了自己来参加试炼的目的了吗？”宋磊皱眉。
　　“当然没忘，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宋磊哥，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说。
　　“呵呵，各位少侠不要争吵。”中年夫妇出现在众人面前，呵呵笑着说：“想修仙的便去修仙，想留下的就留下，谁也不要干涉谁，好不好？不过，我这就五个女儿，也只准备留下五位少侠，而且只要男的。”

　　众人面面相觑。
　　想留下的远远不止五个。
　　“爹，娘……”五个女儿中的一个走过来：“女儿常看戏文里有比武招亲，不如效仿一把，让少侠们相互比试，择优而……留之。”
　　说完娇羞的看了众人一眼，眸含秋水，红霞飞上脸颊，迅速退回众姐妹之间。

　　“少侠”们顿时剑拔弩张。
　　何小楼无语：“你们不至于吧？”
　　“这与女人无关，走开。”先前那个瘦高个男孩子说。
　　何小楼还想再说什么，宋磊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见那些男孩子一个个眼睛都发红了，便也不再作声。
　　说是比试，结果“少侠”们却拿出了拼命的架势，一个个木剑舞得密不透风，招招都朝对方要害处刺去。
　　一行十八人，竟除了何小楼陆瑶柳露三个女人外，只有宋磊一人没有参与。

　　眼见不少人都受了伤，却没有一个人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何小楼急了：“他们动真格的？”
　　宋磊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停不下来了，每个人都怕自己一手软便会出局，都想拼尽全力，哪里还收得了手。”
　　“至于吗？”何小楼不解。
　　“姐姐，我觉得……”柳露忽然开口：“我觉得是不是大家都看到了密室的珠宝？”

　　几人对望了一眼。
　　“原来你也看到了。”何小楼说。
　　宋磊苦笑一下：“我也看到了。”
　　“我也是。”陆瑶说。
　　“所以……”大家再次对视一眼：“这根本是个圈套。”

　　“住手！”柳露冲着那些拼得你死我活打成一团的人大叫：“快住手！这些都是假的！”
　　可是没人理她，他们杀红了眼，一招更比一招凶狠，不断有人倒下。
　　最终，只剩五人，手提沾满血迹的木剑，发丝零乱，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的站在那里。
　　“好，很好。”男主人抚掌大笑：“贤婿们跟我来。”
　　那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提剑跟上。
　　女主人也一脸喜色，带着五个娇羞的女儿跟在丈夫身后，进了大门。

　　何小楼四人正要上前查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伤得怎么样，忽觉大地一阵晃动，眼前一花，地上已无半个人影，连那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都不见了。
　　目光所及，只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幽深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