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楼重生记》苏柳桃

14、第 14 章

　　空雾峰如果从外面看，只能看到浓雾，完全看不到山峰，而到了里面，却是一丝雾也没有，清透澄澈得很。
　　峰上到处是孤松怪石，往往看着前面被巨岩所阻，无路可走，真的再往前去，却发现只是角度问题，其实前方是有路的，只是被挡住了。
　　何小楼跟着秦淮七拐八拐，拐了无数道弯，但却丝毫不觉得累，因为景色实在太美。

　　秦淮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何小楼正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没有留神，一头撞进他的怀里，顿时痛得眼泪汪汪，捂住鼻梁：“到了吗？”
　　秦淮看着她想发火又不敢发，隐忍发问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同时又隐隐心酸。
　　若是以前，她早对自己一通指责了吧？
　　“没有。”他说：“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是摘星岩，是空雾峰风景比较好的地方，也许你会喜欢。”
　　“哦。”何小楼闷闷的应了一声。

　　其实不用他提醒，她也发现了，这里很美。
　　远远望去，脚下各峰在云海里露出高低不同的身影，天空极蓝极蓝，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若是夜晚，满天繁星，想必美极。

　　又拐过了几道弯，经过一汪池水，终于来到一处平台。
　　平台上有处院落。
　　“这便是清心台。”秦淮说：“空雾峰弟子的居所。”
　　“你也是住在这里吗？”何小楼问。
　　秦淮点头：“不过门中事务较多，我白天一般不在。”
　　“那这里现在有多少弟子？”何小楼好奇的看着那不大的院落。
　　“两个。”秦淮说：“我和你。”
　　何小楼：……

　　秦淮带她进了院子，指着其中一间房对她说：“你以后便住这里。空雾峰许久没有新人进来，师父原先没打算再收徒，所以也没有新的弟子服。你先歇着，待师父回来，拜了师后，我带你去领。”
　　说到师父，何小楼便问：“师父跟那君君长老，真的没事么？”
　　都打起来了呢，虽然别的长老也有为了抢徒弟争执，可真的动手打起来的，唯有他们啊。
　　“没事。”秦淮说：“师父吊儿啷当，蓝长老喜怒无常，两人经常打。”
　　何小楼：……
　　真的有点无语，为什么以前在她心里跟天神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者，竟然是这样子的啊？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别无它物。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有种很严重的不真实感。
　　真的，就这样进了无镜门了？真的成为修仙门派的弟子了？只要努力修炼，真的有一天，可以查明真相手刃仇人，甚至，可以长生不老，飞升成仙？

　　正在胡思乱想，眼前光线一暗，凌漠哈哈笑着走了进来。
　　“第一次收这么大的姑娘做徒弟，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哈哈。”他边说边探手朝何小楼头顶摸过来。
　　何小楼没敢动，但也没闭上眼睛，而是盯着他看。
　　这么年轻的师父，真的让她很没有心理准备啊。

　　只见凌漠好看的眉毛忽然轻轻拧了一下，转身冲门外叫道：“秦淮，你进来。”
　　秦淮走了进来：“师父。”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凌漠说。
　　秦淮不动声色：“弟子不知师父所指何事。”
　　凌漠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又看了看何小楼：“你一向稳重，这么做必然有你的理由。行了，准备拜师吧。”
　　“谢师父。”秦淮一跪到底。
　　他明白，这是师父对他的信任与纵容，明知何小楼有问题，却并没有点破。

　　何小楼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记得当时秦淮为自己测资质时，也曾犹豫了一下，何英当时还问他来着。
　　难道，自己体质有什么问题？

　　“拜师拜师，真是好久没被人行过拜师大礼了。”凌漠笑嘻嘻道：“来吧乖徒儿，先把师拜了再去领用品，免得被人抢了去。”
　　何小楼：……

　　凌漠问她需要赐名不，她摇了摇头。
　　无镜门的规矩是，入门后，没有名字或不想用原来名字的，可以由师父赐名，一律以秦为姓，如果不愿，便以原名入门。
　　她按照秦淮指示，长跪在地。
　　凌漠问卦，上表，禀告无镜门老祖无镜子，虽然无镜子的元神如今不知落在何方。
　　然后何小楼便磕头，叫师父，起誓。

　　凌漠从秦淮手上接过一碗水，自己喝了一口，将剩下的递给何小楼。
　　何小楼犹豫了一下，见秦淮示意她喝下，她便接过一仰头喝了。
　　凌漠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个铃铛：“喏，拜师礼。”
　　何小楼赶紧接过来：“谢谢师父。”
　　凌漠一摆手，朝秦淮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然后便又吊儿啷当的回了他的住处，空雾峰最高点，栖云崖。

　　秦淮祭起飞剑，带着何小楼来到紫霄宫，去分管内务的执事楼领了两套弟子服，一些生活用具，两本基本功法，还有一块白色玉牌。
　　何小楼这才发现，原来每个无镜门弟子腰间都挂着一块玉牌。
　　她看了看秦淮的，再看看自己的，回想一下师父的，顿时明白，地位越高，玉的颜色越深。
　　秦淮腰间的玉是碧绿色，而师父和各大掌老的，已经是墨绿色近黑色，至于掌门的，想必是黑色了吧？
　　而她之前一直以为全部一样的弟子服，其实也是不同的。
　　新入门的弟子服领口和袖口那道蓝边颜色极浅，同样的，地位越高，颜色就越深。
　　而且衣服的料子好像也有些不同，地位高的，料子便飘逸柔软些。

　　回到空雾峰，秦淮将何小楼送进房间后，转身便要回房，何小楼急忙拉住他，问了一个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吃饭在哪里吃？”
　　秦淮愣住了。

　　修道之人，辟谷后便可不再进食，但入门的弟子，总有辟谷前这一阶段。
　　如果都赶到紫霄宫的厨房去吃饭，对于不会御剑的新弟子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秦山各峰仍然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空雾峰除外。

　　空雾峰就凌漠和秦淮师徒俩住，凌漠虽然看着极年轻，但他其实已经两百多岁，合道期，早就忘了人必须吃饭这回事，虽然他经常去紫霄宫大吃大喝。
　　至于秦淮自己，也已进还虚初期，早过了辟谷阶段，对吃饭，着实觉得可有可无。
　　所以这空雾峰，是没有厨房的，或者说厨房虽有，但荒废已久，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秦淮向凌漠汇报，凌漠顿时惊了，好不容易才又收了个徒弟，竟然没饭给她吃……
　　“要不以后你每天给那丫头带几个包子？”凌漠说。
　　“还在长身体，光吃包子行吗？”秦淮不确定。
　　“17岁了还长身体吗？那丫头不是挺高的么。”凌漠歪头问：“你17岁时还长身体吗？”
　　“……”秦淮无语：“我入门早，17岁时都辟谷了。”
　　“所以啊！”凌漠叹气：“都17岁那么大了，居然还要吃饭……真是麻烦。我不管，这个徒弟是你给我招来的，大事我可以管，这些琐碎的东西你自己搞定。”
　　“……”于是秦淮告退。

　　现在天色已晚，紫霄宫的厨房也已经没饭了，无奈之下，秦淮只得去执事楼领了套厨房用品，将荒废了好些年头的厨房收拾一番。
　　然后去后面的树林里捉了只兔子，又拣了些干柴，回来给何小楼烤兔肉吃。
　　不知多久没有接触这样的明火了，他一边烤一边觉得好笑，明明只是想把她放在身边，放心些，以免日后做出有损门派的事，怎么倒像拣了个女儿似的，做起老妈子来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将烤好的兔肉拿去给何小楼。

　　何小楼已经换上了弟子服，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破衣褴衫的，突然换了身干净洁白的衣服，顿时衬得她的脸有那么几分明艳动人的味道。
　　秦淮不由呆了呆，脑子里又浮起那道困扰着他的问题，究竟为什么，她体内会有妖气呢？
　　何小楼正在看那本入门心法，见到兔肉两眼发直。
　　“我快饿疯了！”她扑过来：“为什么只有一只啊？”

　　秦淮想笑，赶紧正色道：“山上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不到不得已，不要随便抓它们吃。”
　　“哦。”何小楼边撕着兔子边问：“师兄你现在已经修炼到哪一层了啊？”
　　秦淮看了看她手边的书，大概她刚刚看到关于修真境界那一部分。
　　“刚入还虚。”他说。
　　果然，何小楼立马翻开书，仔细数了一番说：“哇，真厉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兄你这样呢。”
　　秦淮笑了笑：“慢慢来吧，先把基础打好。”